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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来我家!快点!
翌日,巡房医生来嘱咐了些生活习惯上的注意事项。
高血压在中老年人群里跟个流行似的,逢人都能唠两句,“我今天血压不高可以喝两口”,“我吃的什么什么药”。甚至没等梁兆舟出差回来,沈教授就办理了出院。并根据梁兆舟的建议,沈闻非帮他办理了慢性病卡。
自被沈闻非莫名其妙骂了一句毒奶后,陈迹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不出意外地没得到任何回答。陈迹撇撇嘴,得出一个答案——
晚春了,有的人终于要求偶了。
天天高考的老板娘估计自带认脸系统,沈闻非才进门,老板娘就惊奇喊道:“哎哟,你是小梁那朋友是吧?弹琴那个?”说着还做出个弹琴的动作。
听老板娘这么一招呼,老板也放下烤串跑了过来,两人一个捧哏一个逗哏,拖着沈闻非要拍照,说要挂墙上,以后逢人就吹沈闻非弹琴牛逼就是因为吃他们家烧烤。
陈迹站一边乐得直不起腰来。
两人挑了个位置坐下,沈闻非指着陈迹道:“我还是更喜欢你困死的样子。”
“啧。”陈迹喝了口老板娘送的酸角汁,“沈儿啊,你没有心。我这是由衷地羡慕你,吃顿饭都能给人免费打广告。”
“迹儿啊,请闭嘴。”沈闻非说。
陈迹说:“诶,赶紧的,说说你怎么回事啊?”
“不是。”沈闻非笑了,“我不就骂你一句吗。至于这么着急逮着我给你个答案吗?我就是心情不好骂骂你,怎么说?”
“不可能。”陈迹一脸自信,“你这几天心情都特~别~好。不会闲到打个电话来骂我。”
沈闻非吃了块鸡脚筋:“不是,我怎么就心情好了?还有,我怎么就不可以闲着打电话骂你了?”
“翻旧账是吧。”陈迹用筷子在烤鱼上戳了戳,“听好,周二早上七点半我误拨了一个电话给你。”陈迹的表情很夸张,“七点半啊,你居然没骂我啊,这很不正常啊。”
沈闻非解释道:“周二,我家沈大教授住院。一晚上没睡,谁有力气骂你。”
陈迹把筷往桌上一拍,一脸自信:“说到点儿上了吧。我过了一个小时重新给你打电话,你说话都带笑的呢。一个起床气大得从床上翻下来都得冲着铁床踢两脚的人。为!什!么!可以在一晚上没好好睡的情况下,能够心平气和,不对,应该是喜,笑,颜,开地接我电话!”
那天早上梁兆舟来拿他自己的外套,按照时间推算,沈闻非第二次接到陈迹的电话应该是在梁兆舟的车上。沈闻非清楚记得他上车就睡了,梁兆舟还陪他在车上坐了两三个小时。
沈闻非也跟着一拍筷子:“我当时在车上睡觉,不可能接你电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这话说得可谓是正义凛然,跟立马就要就义了似的。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陈迹拿起筷子,“真的沈儿,要不是你这状态实在过于诡异,我至于逮着你问吗?我闲的会自己吃盐。你就说,你当时坐哪个男的车上。”
沈闻非抓到重点:“不是,我就不能坐人姑娘车上啊?”
“不可能。”陈迹说,“以你的性格,人要是个姑娘你早大方承认了,哪会扭捏到现在。”
“啧。”沈闻非还是不服,“那也可能是因为人不是个姑娘,是个富婆,再不然就是我没素质没道德没伦理没三观找了个未,成,年!”
陈迹一脸理所当然:“不可能。因为你有素质有道德有伦理有三观。所以,对方只能是个伙子!”
沈闻非默默在心里重复一遍,发现陈迹居然真把自己这段话重复对了,赶忙扯回话题:“别扯嘴。你就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怎么就认定我是要谈恋爱了!”
“因为你到现在才想起来问为什么扯到这上边儿。并且,你刚才说你,要,谈,恋,爱。”陈迹说着用筷在盘子上敲了一下,跟拍板断案似的。
沈闻非张口欲反驳,陈迹打断道:“你可闭嘴吧。谈恋爱的人智商普遍低下,你争不过我的。尤其这还是个板上钉钉的事!别狡辩了,洗洗睡吧。”
“滚……”沈闻非的话忽地顿住。
远处火火以及茶馆里六七个员工已经看见了他,一窝蜂跟凑热闹似的朝他挥着手。
“这事以后再说。”沈闻非低声嘱咐完陈迹,也抬手朝火火他们挥了挥。
火火跑过来,惊讶道:“这么巧啊沈老师,这是你朋友?”
“是。”沈闻非说着给两人介绍了一下,目光短暂地在吉成身上停留了一下。
吉成不是跟着梁兆舟去出差了吗?这是出差结束了?为什么自己不知道他们回来的消息。
沈闻非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火火说:“老大他们今天回来了,沈老师要跟我们一起吃吗?”
沈闻非收回目光,看向陈迹,陈迹点头,沈闻非便让老板娘给他们拼了两张桌子,火火又跑回去点菜。
陈迹把凳子往沈闻非这边拉过来些,重复火火的话:“老,大?”刚才他就注意到了火火说这两字的时候沈闻非明显怔了一下,“三俩的老大,那个heishehui啊?”
“滚。”沈闻非低声道,“人正经老板,别一口一个heishehui的。”
“好好好。”陈迹笑道,“正经正经,人是正经老板。”
陈法官断案结束。
这两绝逼有一腿。
火火是个自来熟的,招呼着大家坐下,空出沈闻非身侧的一个位置。
陈迹问道:“还有人?”
“是。”火火说着朝门口招招手,“老大,这儿呢。巧了不,沈老师也在。”
陈迹斜着扫了沈闻非一眼。沈闻非也看了他一眼,两人谁也没说话。
南边比这边冷,梁兆舟刚回家拿了件外套,正好是那天落医院那件。坐下后他先和沈闻非打了招呼,这才问道:“这位是你朋友?”
“是。”沈闻非点头,“陈迹。”
他莫名对梁兆舟这种什么也不说,还装得像个没事人的态度有些恼火。这种恼火是无理由且带着迁怒意味的。追根溯源,梁兆舟现在的态度是基于自己没给出任何答案和态度的情况下,两人能够正常相处的唯一办法。
但这并不影响他恼火。
可能……想谈恋爱的人智商普遍也底下吧。
“嗯。”梁兆舟抬起饮料瓶和陈迹碰了一下,算是打招呼,“认识,有过一面之缘。”
这是在说他当heishehui那段时间的事了。沈闻非点点头,喝尽杯中饮料。
店里几个都是活跃的,嚷嚷着喝饮料不够要喝酒。
老板娘扯着嗓子问:“啤的白的?”
火火喊:“都要!”
烧烤店伙计很快搬来一箱啤酒,又拿来几瓶自酿白酒给他们。
火火问沈闻非道:“沈老师,你喝什么?”
“我?”沈闻非下意识往梁兆舟那边看看。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硬是要找个理由,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前几次喝酒都和梁兆舟在一块。
沈闻非的不爽劲儿还没下去,他生硬转回头:“啤酒就行。”
火火给他拿了一瓶啤酒。看向陈迹,陈迹指指啤酒,火火也给他拿了一瓶。火火又问梁兆舟:“老大,你呢?”
“开车。”梁兆舟简单答着,等火火开始问其他人,往沈闻非这边歪歪身子,低声道,“不想喝可以不喝。这几个虽然闹腾,但不会劝酒。”
“没事。”沈闻非也低声道,“我的酒量没差到一瓶啤酒就能倒。要是真倒了,记得把我嘴封上。”
梁兆舟笑笑:“好。”
人多的好处就是吃饭热闹。陈迹也不知道是情绪激动还是被谁激了几句,吃到后半段也喝起了白酒。
这人酒量也不怎么样几杯下下肚就开始跟沈闻非飙戏,一会痛彻心扉,一会无奈摆手。
是个学表演的料。
梁兆舟去加了菜回来,顺手把沈闻非的空酒瓶放到地上。
今晚人多,沈闻非一直没找着机会和梁兆舟说话,这会儿可算逮着个兴师问罪的机会了。他朝梁兆舟那边歪歪身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七点半下的高铁,就直接过来了。”梁兆舟似乎对他会问这个问题并不奇怪。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沈闻非低声嘟囔了一句。
“我到站的时候给你发消息了。”梁兆舟压低声音道,“沈老师,你是不是没看手机?”
“嗯?”沈闻非今天一直忙着给《名垂》编曲,手机一直处于静音状态,他根本没注意到梁兆舟给自己发了消息。
梁兆舟笑笑,坐直身子,投入其他人的谈话中。
得让沈老师缓缓,眼睛都瞪得跟没喝酒似的。
这几个都是今天没排班的,吃完烧烤就要去赶下一场。陈迹受不住这么玩,打了辆车走了。上车后又摇下车窗和沈闻非来了我都懂你都懂的激情对视。
沈闻非瞪了他一眼,陈迹摇上车窗走了。
两人住同一个小区,连个合适都借口都没有,沈闻非直得跟着梁兆舟上了对方的车。
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索性天天高考和他们住的小区离得挺近,按照梁兆舟的理论,半脚油门就能杀进小区。
电梯往上运行,临要到沈闻非家这层时,梁兆舟开了口:“沈老师,要聊聊吗?”
“不要。”沈闻非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喝酒了。等我清醒了再聊。”
梁兆舟笑笑,面上没有一点沈闻非想象中的失望神情:“不是说不会一瓶倒吗?”
“不会一瓶倒,和不会被酒精麻痹神经,放大情绪感官是两回事。”沈闻非说的还挺有理,一板一眼的。
“叮——”
电梯到了。
沈闻非往后退了两步:“明天见。”
“好。”梁兆舟点头,等电梯门关上后,有些烦躁地搓了搓手指。
。
这几天一直忙着作曲,搬家后也没来得及收拾行李,杂物乱作一团堆在地上,现在倒有时间收拾了。
二楼两个房间之间有一条长约四五米的走廊,挑空下面是客厅。正好可以用来当做照片墙,定制的毛毡板也到了,沈闻非便打算从这下手。
他每次旅游回来,都喜欢把最好看、最喜欢的几张洗出来挂在墙上。而这些照片中必定有每个地方的落日。每一张落日背面他都会写上是什么时候去的,是在什么地方,有的还会附上在这段旅途中想到的一段节奏,或者诸如日照金山等字眼和趣事。
算是旅行日记。
沈闻非用图钉把照片一张张挂在毛毡板上,嘴上哼着手里这张照片背面附的谱子,刚才那些不爽和烦闷慢慢消退。
忽地,他的手一顿。
手里的三张照片是在望禾湾拍的。第一张是跳火那晚的落日,第二张是跳跃的火苗,第三张是梁兆舟帮自己拍的那张照片。
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字:
20xx年x月x日。望禾湾。艺术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明没过多久,沈闻非却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洗的照片,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把这句话给写下来。
总之他是看乐了,拍了一张发给梁兆舟。
【长点脑子:「图片」】
照片发完,沈闻非又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现在这脑子糊涂的和一瓶倒也没什么区别。沈闻非蹲在地上叹了口气,刚想撤回消息,手机响了两声:
【梁兆舟:沈老师这么记仇啊。】
【梁兆舟:你在收拾你的照片墙吗?】
【长点脑子:是】
【长点脑子:给你拍个全景】
照片墙挺大,沈闻非要拍全景只能不断往后退,可直到他退到栏杆边还是没法让照片墙全部入镜,只得把上半身伸到栏杆外,终于是把整面照片墙都放在了镜头里了。
“咔擦”声和屁股蛋的痛感几乎是同时来到。
我艹。
沈闻非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第一次以这个后脑勺着地的姿势躺在客厅往二楼看,还挺奇妙。甚至还发现一楼和二楼楼板连接处有一小团蜘蛛丝。
这一下摔得不轻,沈闻非躺在地上过了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手机又响了两声,震感顺着木地板传到全身,跟过电似的。沈闻非喘了口气,很认真地判断起自己哪里不舒服。
后脑勺疼,腰疼,胳膊疼,脚疼……
靠。
这TM完全是哪哪都疼。
左手手肘在摔下来的时候在地上撑了一下,整条胳膊发着麻,腰背完全使不上劲儿,跟被人群殴了似的。
沈闻非又深呼吸了一口,试着想要爬起来,全身却叫嚣着不可能,沈闻非突然有点慌。
他现在整个人完全动不了。
沈教授早年陪沈母看偶像剧,经常吐槽电视剧里的男主脑子有泡,人女主刚被车撞飞出去十米远,他上前直接给人抱起来狂奔。女主可能没什么大事的,被他这么一抱伤到神经,指不定得得个偏瘫全瘫。沈闻非当时听得嘎嘎乐,没想到自己也有用上这种知识的一天。
手机又震了一下。
沈闻非仔细感受一下,确定手机掉在右手边,沈闻非试图抬手去拿手机,背部肌肉扯着又是一阵生疼。沈闻非被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只敢很慢很慢地动作起右手手指关节,在确定这样做不会扯着浑身疼后,尽量小心动作着往手机那边摸索过去。
他不敢偏头,害怕自己一动就扯到哪根神经,立马从正常人变成偏瘫全瘫。只能摸索着用指纹给手机解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一直颤的缘故,抑或者是因为手上沾着灰和汗,一连试了四次都没识别成功。
沈闻非做了个深呼吸,或者说他从摔下来到现在一直在做深呼吸。
最后一次。
拇指食指中指都在发抖,沈闻非用力搓了几下,努力把拇指指腹上的灰尘和汗水擦干净,重新把手指放在感应器上。
“咔擦……”
解锁成功。
。
电话铃声忽响。梁兆舟接起电话。沈闻非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带着哭腔和惊恐:
“梁兆舟,来我家,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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