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高专做JK的那些年

　　2006年1月1日。

　　浅草寺作为东京都最古老的寺庙，新年来参拜的人多如潮水。夏油杰和父母跟着人流往寺庙走，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眼熟的白色脑袋。

　　白色脑袋在人群中若隐若现，这少有的发色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夏油杰眨眨眼睛，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后，和父母打了声招呼，便穿过拥挤人群，抓到了目标的手腕。

　　“葵。”

　　白发少女回头，看到夏油杰的时候也很惊讶：“夏油你怎么在这里，五条呢？”

　　“我和悟又不是连体婴。”夏油杰有些无奈：“我和父母过来初诣，葵，你呢？”

　　黑井葵一边掏出手机按了几下，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对，我也过来初诣。”

　　“你一个人吗？还是和你的监护人？”
　　之前黑井葵只说过自己和监护人一起过年，并未称呼过监护人，因此夏油杰也不知道具体如何称呼，索性就用黑井葵所说的称呼。

　　“唔，她有事，没办法陪我来，但是新年不来初诣的话，这个新年很没有意义，所以我就一个人来了。”

　　夏油杰打了个电话给父母，告诉他们自己和同学一起参拜，之后再汇合回家。默默听完通话的黑井葵有些疑惑：“诶？夏油你不和父母一起参拜吗？我一个人没有问题的。”

　　“之前一直是和父母参拜，偶尔也想和朋友一起。”夏油杰收好手机，和黑井葵一起慢慢走楼梯。黑井葵心知是夏油杰怕自己寂寞而说出来的借口，她没有拒绝同伴的好意，默默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队伍很长，不过每个人参拜的速度很快，轮到黑井葵和夏油杰时，黑井葵却让夏油杰先参拜，夏油杰有些疑惑，但还是上前，投入5元硬币，摇了摇铃铛，鞠躬两次，拍手两次，双手合十，低头在心里许下愿望：希望今年一切顺利。

　　在心中默念完愿望后，夏油杰再鞠躬一次，完成了所有的参拜流程。黑井葵观摩完全过程后，学着夏油杰的样子做完了参拜后，和夏油杰一起去排队抽签。

　　“葵，你许了什么愿望？”排队途中，夏油杰问道。

　　黑井葵一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夏油杰：“夏油，你的愿望是什么？”

　　“希望今年一切顺利吧。”夏油实话实说：“今年要升二年级了，我也想试试能不能评上特级咒术师，希望一切都顺利。”

　　“我也是。”黑井葵歪歪头，阳光逐渐增强，她又戴上了卫衣的帽子：“希望今年一切都能顺顺利利。”

　　话题没持续多久，两人抽到签后，夏油杰率先打开签文，是一个小吉的签文，上面写着：月被浮云翳，立事自昏迷，幸乞阴公佑，何虑不开眉。

　　虽然不是大吉，但是运气也算不错，夏油杰合上自己的签文，探头看了眼黑井葵手里展开的签文，就被上面黑色的“凶”给震住了。

　　“意速无船渡，波深必误身，切须回旧路，方可免灾迍。”夏油杰念出上面的签文，安慰道：“没事，把凶签挂在结签诗的架子上就可以化解，我们过去吧。”

　　黑井葵却看着手里的签文，若有所思，听到夏油杰的说法后，她把签文折好放进卫衣的兜里，拉着夏油杰到了人少一点的地方，才说道：“不用，那边人太多了。”

　　浅草寺中凶签占比率很小，但是因为浅草寺的签文十分灵验，来抽签的人数十分庞大，抽到凶签的人数也不算少，远看在结签诗的架子，上面已经绑着许多签文，周边也有许多人围着。

　　夏油杰还想再说什么，黑井葵却说道：“而且我不怎么信这个，这种东西，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天天和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咒灵打交道的咒术师夏油杰：……
　　既然抽签的本人都这么说，夏油杰也无可奈何，更何况浅草寺就在东京，如果之后黑井葵想要化解凶签的话，再过来也不迟。

　　与黑井葵完成初诣和抽签后，夏油杰正打算和黑井葵分别，却突然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

　　“杰，你现在在哪里？”

　　五条悟的声音混杂着念诵经文的背景声音，显然，他还在古老家族举行的某个仪式里。不过，很快背景音消失了，五条悟那边的环境安静下来，应该是暂时离开了仪式现场。

　　夏油杰笑着回答挚友：“我在浅草寺。”
　　他又看了一眼在打电话的黑井葵：“葵也在这里。”

　　“诶！太狡猾了！杰，你和葵背着我偷偷一起出来玩！”

　　“不要说得我和葵背着你偷、情一样。”夏油杰叹口气：“只是偶然在浅草寺遇到，所以一起初诣而已。”

　　“唔，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出来玩，家里这群老家伙搞的东西又麻烦又无聊。”五条悟叹气。

　　夏油杰有些想笑，结果又听到五条悟说道：“算了，杰，你和葵在浅草寺等我，我马上来找你们。”

　　“等等，你不是说仪式……”
　　夏油杰话没说完，五条悟已经挂掉了电话。夏油杰看着手机，无奈叹气：之前悟这家伙就抱怨过家里的新年仪式又复杂又无聊，但因为很重要，他也没办法缺席。结果一听到同期们新年在一起，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就彻底放飞了。

　　夏油杰收起电话，走向还在打电话的黑井葵，隐约听到了一句“不用担心，我和同学在一起，等会就回去，美里。”

　　看到夏油杰过来，黑井葵挂掉电话，问道：“怎么了？夏油，你的表情很奇怪。”

　　“是悟那家伙，要我们在这里等他，他等下就过来。”

　　夏油杰刚说完，黑井葵就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拒绝，谁要等那家伙，有这闲工夫我不如去重新看看我的亚瑟。”

　　“葵，如果你要先走的话，你就自己打电话给悟。”

　　想想五条悟那个性格，黑井葵打了个寒战，还是投降了：“算了，我还是在这里等等他，看他有什么事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即便是黑井葵，也受不了五条悟那不依不挠的劲头。夏油杰和黑井葵在树下的阴影中等待不知何时会到来的五条悟，斑驳树影下，夏油杰突然问道：“葵，你毕业之后打算做什么？”

　　“嗯？”

　　“有点好奇吧，马上一年级就要结束了，2、3年级的话，任务会更多，等到四年级，基本上就不会回学校了。现在想想，能好好聊天的机会也很少。”

　　黑井葵收回自己的目光，回答道：“很遗憾，完全没有考虑过，我是那种过一天算一天的人，未来什么的，我从来没想过。”

　　“真是属于黑井葵式风格的回答。”

　　“哈？这是在讽刺我吗？”黑井葵抬头看了一眼高达的黑发DK，反问道：“夏油，你呢？”

　　“大概会像大部分咒术师一样，毕业后就做个普通的咒术师，像现在一样到处做任务。”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夏油你并没有这么想吧？”黑井葵看着山下如织的人流：“你和五条一样，不会甘于平凡，哪怕是之后成为特级咒术师，也不会安分地做一个‘普通’特级咒术师。”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有的时候，总感觉葵你知道的东西比应该知道的多很多呢，是因为记忆读取吗？”

　　“并非如此。”
　　夏油杰的话有些拗口，但是黑井葵却能明白他的意思，她如实回答：“在我能力觉醒前，我就能敏锐察觉出一个人的情绪，甚至是一些想法。这个与其说是我的特异能力，用‘天赋’来形容会更恰当。”

　　“就像夏油你现在，想要问的不是什么未来规划之类的问题，而是想要和我说点什么，一些你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的事情。”

　　“真是厉害。”夏油杰问道：“那葵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黑井葵一愣，摇摇头。

　　“对于葵来说，我，悟还有硝子是什么？”
　　看到黑井葵下意识要回答，夏油杰制止了她，原本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是被黑井葵戳破后反而坦然了。

　　“葵，你是第一次来初诣，对吗？所以你不知道怎么参拜，也没有许愿，因为这一套流程你根本不清楚，但是你掩盖了这一点。”
　　“有的时候，你很坦诚，愿意告诉我们很多算得上秘密的事情。但有的时候你又能面不改色地说谎，这是精神系术士特有的捉摸不透吗？”

　　夏油杰看着愣住的黑井葵，叹了口气：“不知道的时候坦然说不知道，不想说的时候坦然说不想说，才是对待同伴的样子吧？”

　　黑井葵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她揣在口袋里的手碰到了抽到的凶签后，才慢慢说道：“我的监护人，不，应该是前任监护人，是一个崇尚最优解的人，更可怕的是，他是一个理想主义殉道者。为了所谓的理想，所谓的大义，他说了许多谎言，牺牲了许多人，其中有不重要的路人，也有他的重要之人。他已经习惯了失去与牺牲，甚至愿意为了他的理想牺牲掉自己。但是我不能理解。”

　　“就当做闲聊好了，夏油，你的理想是什么？”黑井葵突然问道。

　　“用自己力量保护弱者。”夏油杰初心不变，回答得非常快。

　　“即便为此牺牲亲人、同伴、甚至自己？”

　　夏油杰顿住，他原本只是因为黑井葵下意识的隐瞒行为有些忧虑，认为作为同伴可以更加坦诚一点，而不是一直这样若即若离。所以他才想借此机会和黑井葵聊一聊，但是话题却不知不觉变严肃和正经，他看着黑井葵日光下苍白的脸，突然冒出了一句：“葵，你有没有发现，你对阳光的耐受度变高了？”

　　“哈？”黑井葵斜眼看这个怪刘海DK：“夏油，你是在躲避这个话题吗？”

　　“嗯，算是吧。”
　　夏油杰笑眯眯地承认了：“虽然你问我的时候，我很想否认。我想说自己很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也很强，不会遇到需要在理想和亲人、同伴之间抉择的时刻。”

　　“但仔细想想，这是不可能的。”夏油杰语调轻松：“正如你所说，我不会甘于平凡，也许真的会像你假设的那样，为了追求我的理想和我的目标，我会遇到需要抉择的时刻，到那时必须要牺牲自己、牺牲自己拥有的一切。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葵，真的到了那一刻，我会选择自己的理想。”

　　黑井葵看着丸子头少年，明明才是高中生的年龄，却因为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而不得不考虑更深更远的问题。这个过早面对残酷现实的少年却依然保持笑容，信念依然坚定，灵魂依然保持着灼人的光辉。

　　“这么说的话，也许我和葵你的前任监护人很像，不过葵你很讨厌他吧？”

　　“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合不来。”黑井葵歪歪头：“我说过吧，我是那种过一天算一天的人，没有理想、没有目标，没有未来。当所有人追求彼岸的时候，我只想珍惜我拥有的东西。”

　　“我很喜欢硝子。”
　　黑井葵终于回答夏油杰最初的问题：“我也不讨厌我在高专遇到的所有人，对我而言，硝子、你和五条都是我的同伴，我很珍惜你们。”

　　夏油杰看着黑井葵，黑井葵的眼神清澈，不像初次见面那么冷淡，但也看不出什么温情，和她所说的话不太相符。但是夏油杰还是能感觉到黑井葵是认真的，发自真心说出这些话。

　　“哇喔。”夏油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读取过很多人的记忆，大部分人都是人渣，他们践踏弱者，谄媚强者，欲望永无止境。”黑井葵声音淡淡，看起来好像并不被自己的能力困扰：“但即便是渣滓，大部分渣滓心中也有珍爱之物，也懂得珍惜，所以，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何为珍爱，何为珍惜。”

　　这句话十分奇怪，夏油杰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是黑井葵没有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或者说注意到了也当作没看见。

　　“夏油，我并不想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当然，我也没有这个资格。但是，连我这样的人都明白什么是重要之物，你却看不见。”

　　“葵，你的意思是？”
　　夏油杰有些迷茫，黑井葵指了指他的身后：“你看，你重要的挚友正在以要撞死你的速度朝你扑过来，你却看不见。”

　　“啊？”
　　“杰！”
　　随着黑井葵风轻云淡的声音而来的，是五条悟的致命飞扑。幸好夏油杰体格强大，只是一个趔趄，换做是黑井葵，她已经扑街了。

　　“你们在聊什么？”五条悟揽住自己的挚友，利用海拔差低头看黑井葵。

　　“我在说，五条你再不来，我就回家了。”

　　“诶？好冷漠。”五条悟拉长声音，像是撒娇一样说道：“我可是翘掉了家里的重要仪式，偷偷溜出来找你们。你们不应该特别想我吗？”

　　“并没有，在没有五条你的假期，我的脑子都轻松了不少。”黑井葵毫不留情：“而且你本来就讨厌那些仪式吧？”

　　“杰，你看看葵，她怎么这么狠心！”

　　这个语气让黑井葵和夏油杰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夏油杰推开五条悟，笑眯眯道：“悟，我觉得葵说得很对。”

　　五条悟佯装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培养感情去了！可恶！”

　　夏油杰觉得自己的拳头有点硬，黑井葵露出死鱼眼：“五条，有事就快说了，再说废话我就回家了。”

　　“没有什么事啦。”五条悟露出清爽的笑容：“就是想和你们一起去打电动了！”

　　黑井葵又想起了上次自己光速GG的经历，立马说道：“那你和夏油去就行了，我不去。”

　　“可是葵不去的话，我就享受不到虐菜的快感了！”

　　“可恶，你在说我菜是吗！”
　　黑井葵抡起拳头砸向五条悟，五条悟连无下限都懒得开，手掌挡住黑井葵软绵绵的拳头，顺带嘲讽：“哇，几天不见，葵，你变得更菜了呢！”

　　“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黑井葵收回拳头，露出自信满满的神情：“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

　　“哇喔，很有气势嘛。”五条悟拉下墨镜：“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进步。”

　　“五条，千万别被我吓死了。”

　　“哈哈，被你笑死还差不多，梦里什么都有。”

　　“可恶的五条，可恶的六眼！”

　　“这和我的六眼有什么关系？”

　　“长在你身上就是六眼的罪恶！”

　　“你这是迁怒啊，无能者的迁怒。”

　　“五条西内！六眼西内！”

　　“哈哈哈，葵你可以试试。”

　　两个小学鸡保持着没什么营养的斗嘴往寺庙外走，五条悟发现夏油杰没跟上来，回头懒洋洋地说道：“杰，你好慢，快点啦。”

　　“夏油，你和五条等着被我打爆吧。”黑井葵说得颇有气势。

　　在原地看着两人吵架的夏油杰无奈摇摇头，快步跟上他们，他轻笑一声：什么是重要之物，一直都看得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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