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与山羊

　　裴倾玉和当地文化旅游部门合作的纪录片找来的小导演是杨筠的朋友，不太出名。裴倾玉找他也不全是为了成本，年轻的人总想拼一拼，现在文化旅游也比较热门，可以借这部人文纪录片闯一闯名声，他做功课很仔细，拍摄也严谨。虽然是小团队，但肯用心。
　　大家拍摄了一天，晚上在山上搭了帐篷，准备拍星空。裴倾玉跟着跑了一天有点累了，她拍了拍冲锋衣上的土，坐在铺了垫子的地上。
　　“裴总，你今晚也睡这儿？”
　　“啊？叫我呢，说了叫我小玉就行，就睡这儿呗，也不冷。”
　　“你和我想的还挺不一样的。”
　　“王导，想的是什么样啊？”
　　“哈哈，就是……你和杨筠是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俩确实也挺像的啊。”
　　“还是很不一样的，杨筠……”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裴倾玉站了起来，看了显示，露出了微笑。
　　“怎么这个点还打过来了？”
　　“喂，答辩很顺利，我，顺利毕业了！”裴倾玉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不错啊，回来庆祝一下吧。”
　　“嗯！我还有一个事想和你说。”
　　“什么啊？”
　　“我和公司解约了，我思考了很久。准备回去当大学生村官，我已经提交申请了，后续要考试。你在帮我建设家乡，我也不能落下。”
　　“哈哈哈哈哈，这叫政商勾结吗？”
　　“哈哈，你说的好难听，什么勾结。”
　　“那你早点回来当村官哦。”
　　“好~你们今天累不累？”
　　“还好，他们扛设备的比较累。”
　　“那一会儿你早点睡吧。”
　　“你们哪天拍毕业照，我想去看看。”
　　“拍的那天我去接你。”
　　“好。”
　　“柜子里放了一个香包，助眠的，你总说我身上有香味，可能是它的味道。”
　　“不一样的。”
　　“你就那么确定？”
　　“对啊，气味决定爱情。”
　　“这又是什么歪理，哦，不听你胡说了，他们叫我喝酒去了。”
　　“嗯，快去吧。”

　　拍大学毕业照很多都是爱好摄影的学生，裴倾玉也带着相机来了。她帮乔朗理了理被学士帽压乱的发丝，重新给他扎了个小丸子在头顶。惹得他室友一阵起哄，一个也拿相机的毕业生顺手给他俩拍了几张。临走的时候特意叫住裴倾玉“姐妹，我刚刚拍了两张你俩，我觉得很有氛围感。加个微信吧，我修好发你。”
　　裴倾玉连忙拿出了手机加了微信，和那个小姑娘走了一路，相谈甚欢。走到乔朗寝室楼下，还到处是拍照的学生。裴倾玉坐在长椅上等乔朗，隔壁楼的女生宿舍下来了一个女孩子拎着行李箱，她朋友五六个人，围着她，眼圈都红了，估计走不到大门口就要哭的稀里哗啦的。
　　她不禁想起了她的学生时代，在感情上，她有点迟缓，可能过了很久才意识到，有些人一别就是一辈子。她对于别离的悲伤，总是来得很晚，等感觉到了，又已经不合时宜了，所以总显得冷情。
　　乔朗提着行李下来，他的室友下来送他，也许是因为有外人，几个大男孩颇为洒脱，送到了大门口，说了几句就转身回去了。
　　裴倾玉牵着乔朗往门外走，保安大爷还问候他，毕业啦小伙子。乔朗答应了一声，眼圈有些红了，裴倾玉揉了揉他的掌心。
　　开上车，学校的大门在后视镜里越退越远，直到裴倾玉左转，就不见了。沿路都是他们几个小伙子一起吃过的小吃，还有一起喝过酒的烧烤摊。车开到市区，裴倾玉就突然想回店里看看。她和乔朗走进去，陈设都没什么变化的门店，但员工一个也不认识了。礼貌的店员微笑说着欢迎光临，问要点什么，推荐着招牌甜品。
　　菜单还是之前的菜单，裴倾玉看了看只要了一杯绿茶。坐在靠窗的桌边，第一次以消费者的身份坐在这里，她喝了一口茶，皱了皱眉，果然换了供货商。
　　结账的时候，裴倾玉有些别扭的扫了支付宝，出来脸上还停留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她拉着乔朗往前走“太奇怪了，像进自己家插房卡一样，以后再也不来了。”
　　乔朗被她逗笑了“你的每个比喻都好深刻，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语文可好了？”
　　裴倾玉不以为然“不~我是理科生哦，是文理全才呢。”
　　“哦~好厉害啊。”
　　“我们去保利吃烤肉吧！好久没吃了，吃完再回家。”
　　“好。”
　　“今天还得回一趟我那儿，去隔壁阿姨家把杜鹃拿回来，麻烦她好久了。”
　　刚回屋的时候天还亮着，等俩人搬完杜鹃天已经黑了，裴倾玉坐在屋里的地毯上，拿了一罐啤酒解渴。乔朗想开灯，裴倾玉却让他也过来坐。
　　“乔朗，如果当时我不去找你，你不会来找我的。”是陈述句，屋里很黑，乔朗看不清裴倾玉的表情。
　　他沉默的接过啤酒罐，不知道说什么。
　　“我喜欢……”裴倾玉亲了亲乔朗的脸颊，撞了一下他手里的啤酒罐。
　　乔朗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只能抓住刚刚那个吻的余韵，续上。
　　他们回到新山，花了几天时间把杜鹃从盆里移栽到了小路边。
　　裴倾玉拍了拍手上的土看了一眼新消息，那个小姑娘竟然就把图修完了，裴倾玉和乔朗就一路走一路看，有一张裴倾玉特别喜欢。他们俩人坐在花坛边，乔朗的头发被她散开了，还没拢好。他就略弯着腰，方便裴倾玉扎头发，眼睛看着裴倾玉。这个半侧的角度显得他的眼睛深情而专注，睫毛还很浓。
　　“好帅啊，这张可以当壁纸。这个小姑娘拍的好棒啊。”裴倾玉几乎每张都放大欣赏乔朗。
　　“别的女孩子都关心自己被照的好不好看，你倒好，只放大我那边。”乔朗搓了搓手上的泥，凑过来看。
　　“我自己的脸都看二十多年了，看腻了，你的比较新鲜嘛。”
　　裴倾玉也不知道怎么谢这个姑娘，转念一想，可以请她来这边玩，就把前几天导出来的宣传片给小姑娘发过去了。
　　“商人啊……”乔朗感叹道。

　　回了家，看到院子里摆了不少摄影器材，乔朗还有点不熟悉。王导正在剪片子，看到乔朗回来了。抬了个头，跟裴倾玉说“小玉，这本人比照片好看啊，穿上民族服饰，炒作一下，这就是活招牌。”
　　“看乔朗乐不乐意吧，不过明天可以去拍隔壁的妹妹，她唱歌很好听的，而且她的绣品很棒，可以卖。早点休息吧，王哥，好不容易今晚不用拍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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