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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七人组的聚会已经过去一阵。暮迟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穿梭在辅导班和自己家之间。非要再加一个地点的话,就是楼下的江桥家,时不时被叫下去吃饭,或者传话让兄妹俩上楼吃饭。
那次聚会过后,她有那么一两天又不敢去面对江桥。江桥很敏锐地察觉到,在某次吃饭时盯着她看了会,神色认真,起身绕到她旁边。
顾及到江溯,江桥支开她,他俯身拉近距离:“姐。”
“游戏是游戏,真的不用多想。”他语气很轻,偶有温热鼻息洒在她耳畔,“我们存过档的……是我不对,我们再存一次好不好?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因为我做得不对不高兴了。”
当时暮迟偏头直视他的眼睛,想从他的乖巧下看出隐义来,什么都没有。从什么时候起,她真的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他了,哪怕是以“姐姐”的身份说出些浓厚说教意味的话也狠不下心来。
“嗯。没不高兴,就是……算了。”她答应,手竟然不自觉掐上他脸颊。回神松手时江桥怔愣着,她连声道歉。
太奇怪了。
明明事先说好了两人一切按原来的方式相处,他也确实没做什么特别过边界的举动,外人看来就是“青梅竹马”的设定。
可江桥被问了问题后说的话却让她的心神又乱了,像第一次知道他赤裸的心意一样,有些不知所措。那种不止一次在见到他某些举动、听到他某些话语时的熟悉又混乱的心跳频率,再次出现,越来越猛烈、迅疾。甚至想去医院查查这种情况总是出现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她发现有些分不清自己对江桥的立场了,江桥好像比其他人的地位更重。
同时,心上那块经久不散的雾,随着时间推移,透进的阳光越来越多。
“第一步找基底啊,不然你整个接下来的过程从哪来?”辅导班的老师敲敲电子屏幕,试图唤醒这群昏昏欲睡的灵魂,“刚开始学不会没关系的,以后做的多了自然就会了,我们讲凡事都有个过程嘛,对不对。”
十五天的课程,理想化的进度是一下学到期中要考的内容,听起来就难如登天。聚餐是结束了,七人组又在辅导班相见,只是不在同一个教室。卿伊和廖葉两个文科生更是上完雷打不动的两小时数学就走,想聚齐很难。
昨天中午刚小测完空间向量有关的知识,下午就发下来,今天又讲。讲也是挑拣着讲的,首要任务是赶课。
暮迟无比庆幸上学期被江桥盯着做了无数道平面向量和立体几何,这才不至于放假一段时间再学起习来脑袋空空。
“那我们把向量MN拆开可不可以?当然可以。”
老师又在自问自答,台下的学生们没有一个开口当捧哏。刚开课那几天这个老师老寻思他们是不是生性不爱笑、天生冰山脸,后来发现是不想,再一个就是脑子转太快累得过载了,不想说话。
最后一节数学课上完,暮迟伸手揉太阳穴,疲色在她面上摆着,自己感觉浑身都被榨干了。
她把讲完的卷子胡乱塞进包里,跟着人流出了教室。
暮迟是直直看着前方走的,没眼观六路,甚至身后的江溯都没管。她不顾一切地往前走,突然撞到人。
“对不起对不起。”暮迟双手合十,立马虔诚道歉。
没听到“受害人”的回答,反而听见江溯喊了一声“哥”。
她猛地抬头,看清江桥那张脸,有些无语,并且莫名羞耻。
上了一天的数学加理综,每科俩小时,中间间隔十分钟,脑子都不清醒的状态下撞到人,还是熟人。
江桥的包单肩甩在背上,他冲江溯点头,随后斜身靠在墙上等着眼前的人反应过来。
刚才那一下头锤可不轻。
“累成这样?”他把书包取下来,从里面拎出两杯饮料,温差形成的雾又化成水,淅沥沥落在袋里。
冰块在杯中碰撞发出清脆声,江桥抬手用其中一杯靠在暮迟脸侧,另一杯到江溯手上。
寒意瞬间让她还在冷却状态的大脑彻底清明:“江桥!”
“嗯?”他背好包,楼道里热,一层薄汗沁在他额上。他一步迈过来推两个人:“走啦,不热吗你俩。”
“很冰啊!”暮迟嘟哝一句,往边上走了两步,摆脱掉身后那个力,“累得很呐,好像脑子都不转了。有人回应老师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大部分时间在自问自答。”
“是啊,这种课程洗礼,能受住的真是神人。”“嘭”的一声,江溯戳好吸管小口吸着。
江桥跟在她们身后:“不会的一块研究嘛,刚开始,别急。”
这个辅导班只给新高二开了一期,时间又晚,所以按期末考试成绩分成了不同层次。暮迟的数学又进步了一截,江溯挺稳定,俩人水平相当。江桥则是最高级别的班,里面还有不少熟人。
“你们教的一样吗?”暮迟也拆开,猛吸一口,酸涩的后调是从舌尖一直蔓延的甜,心灵突然就受到慰藉,“蓝莓香柠茶哎,你们什么时候下的课?”
“正常点啊。今天都是讲卷子,你们拖堂了自己都没发现吗?”江桥快走向前,倾身探头。
江溯低头看表,口中咬着吸管,她这杯是薄荷奶绿:“还真是。其他人呢?”
“老样子,跑了。咱a班那几个也跑了。”江桥耸肩。
这种天喝冰饮简直爽得不行,身上所有的不清醒和燥热全部被浇灭。暮迟很珍惜地品着手里的果茶,蓝莓果粒在她嘴中绽出汁水:“谢谢啊。”
怕江桥没听懂,暮迟还特意冲他举杯。
夏日天长,他们每天都能一起看一遍彩霞,路上吹着热风。这条街上有叫卖的小贩、嬉笑打闹的孩子、来去匆匆的行人。这么一条路汇聚了万千气象,仍旧保持着最淳朴的感觉。
这边离育才很近,远眺能看到学校铁栅栏上攀着盛放的花,鲜活热烈,不惧曝晒和炎浪。但从学校里向外看时所想的和此刻眼尖的景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哇我要吃这个!”江溯冲着小店里的烤肠就去了,把哥哥姐姐扔在身后。
书包随着动作一摆一摆,剩下的两人望着她的背影,几乎是同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暮迟停下来看向他。
晚风掠过他长长的发梢,荡起小弧度,他线条分明的脸被吹得只剩下柔和。尤其是那双眼,霞光映在眼底,稍稍弯起的眼角弧度和上翘的唇角让她有些移不开眼。
温柔。
这是第一个冒在她意识海中的词。
“笑江溯能吃啊,有吃的就忘记累了。”他开口回答,手握在肩带上。
“你刚才谢我什么?”他又问道。
杯壁上的水变得越来越多,顺着她的手向下流,在不平的路面上溅出花:“这个,很好喝。没给自己买?”
“好喝就行啊,这还谢,多生分呐。”他摆摆手,橘黄色的光交织在他脸上,另一边跃动着鼻梁的影子,“买啦,不用担心。”
她点头,收回眸光,慢慢咽着手中酸甜的汁液。
江溯小跑回来,给他们一人分了一根烤肠,自己还另外买了一盒章鱼小丸子。
“哎哥,进度一样的话你晚上再给我讲讲吧,上课有点犯困没听进去。”烤肠刚出炉还烫,江溯用牙堪堪咬住,说话含糊着。
江桥点头答应,垂眸看向端着果茶的暮迟。
“你呢?”他轻声问,声音和在风里。
柠檬的清香还回荡在她口腔中,却喝不到刚入口的酸了。她仰头,或许是因为手中的食物,又或者是今晚的晚霞行千里,风儿轻轻过,抚慰了她的疲劳,心情比刚下课时轻快了许多。
“我也有啊,”说着她看向江桥,目光交汇时迅速又移回眼,自己都没注意到语调上扬,“今晚还得麻烦你了,小江老师。”
“小江老师”四个字既礼貌又灵巧,不轻不重挨个点在江桥心上。睫毛随着他垂眼覆下阴影,他轻笑,心尖微颤。
想听她多喊喊自己,什么都好。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和前一刻,暮迟移开眼的原因都是看到自己之后,忍不住雀跃起来的心跳。
她的心跳仿佛和江桥有了什么隐形的线,他的话,他的脸,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让她的心脏共鸣。
就像这杯蓝莓香柠,他们之间从什么时候开始生出酸涩,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到了向下一种调性转变的时期。
有人清明地经历着一切,有人还在雾里茫然不清,体味果粒和柠檬籽带来的曲折。
“题目给了垂直,这题可以建个系。”江桥站在暮迟旁边,食指轻点在几何体上,然后转头向江溯,“你等会啊。”
“哦。”江溯转头往错题本上整理其他题。
林淑端了蜂蜜水过来,不打扰他们,欣慰地看了一会然后去沙发上看书。
看到暮迟建完系后写的式子,他给予肯定:“嗯,然后就按常规的来,你找下试试。”
暮迟“嗯嗯”一声,手托着脸接着思路写。这类题做了很多道了还是卡着,卷子上这块红红的一片订正痕迹着实刺眼。
江桥转头又去看江溯要讲的题,左右两边来回围着餐桌跑。
终于结束了江老师的辅导,暮迟瘫在椅背上,不由得感叹江桥为什么这么高精力。
“怎么说?”江桥讲的嗓子干,端起那杯水仰头一饮而尽,“作业有没有不会的?”
蜂蜜水的甘甜浸湿他干燥的喉咙,他也往后仰在椅子上,抬头看灯。
“……学校的作业还是辅导班留的题?”暮迟顿住。
江桥偏头看她:“都行,反正你不会就问就好了,我会的一定给你讲会。”
江溯幽幽地调侃:“这就是数学年段第一的自信啊。”
“那今天没了。”暮迟摇头。
江桥这学期的成绩可谓扶摇直上。a班本身就聚齐的是年段排名高的人,基本上都是内部斗争。大家眼睁睁地看他从第一学期的十几名二十名开始往上爬,越爬越高。
平常除了往办公室跑问题,就是被班里人缠着讲题。
他理解能力强,但也不是全靠天赋,靠的是一步一步的积累和拔高。大家有时候问他几点睡,得到也就是班里的平均点,第二天还能看到一个精神饱满的他。
暮迟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在做题,一学期做的题老老实实地蹲在他书桌腿边,不用刻意看都能看到。
就这个强度,他还能给同桌专门针对性整理题目,一遍遍教她。暮迟有时候觉得这也太麻烦了他,他就会说“相辅相成”。
后来这种抱歉感就成了“算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也尽自己所能给他提英语,也算互助了。
“你是真高精力人群,一天下来还学得动。”暮迟给他竖大拇指,“今天辛苦了江老师,我得去补作业了。明天请你吃冰淇淋。”
江桥冲她挥手:“那明天见啦。”
“拜拜姐。”
“走啦林林?”林淑看的书本就催眠,听他们聊天讲题,眼皮正打着架,这下站起身来就要送她。
暮迟冲林淑笑:“嗯嗯姨,走啦,晚安。
“你俩也晚安。”她身子都探出门外了,又退回一步跟兄妹俩说。
“晚安——”江桥看着她。
理科课是难,怎么可能不累呢?
但是自己能帮到她,也能一起进步,那这份累和苦就值得。
可能她就是舒缓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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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写了江桥长啥样,暮迟带了一点点,再往后几章就会具体写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