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劫之冥主在上

作者:灵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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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是人非


      女子一瞬轻笑,道:“我知你修为有成,六根该颇为通透才是,如今到底因何?你真的认为自己错了吗?”
      僧人闭眸,抬手欲抚琴便是逐客令了。
      这次她却走上前,只手猛然按上琴身,紧盯着他道:“你讲你的慈悲,所以救下我,而我同他有仇必将杀了他,无论当时还是日后。如今你执的又是什么?只因你目睹了他被杀?还是你后悔救下我?”
      僧人怔仲一瞬,终究没说什么。
      “和尚!”她怒喊,一把掀翻长琴,“我既报了仇便无憾,却不想多捎带个你,更不想欠你这样的情,我还你一命就是!”言罢蓦然转身,直冲壁上的挂剑。
      僧人猛然抬头,那身影太过决绝,他惊得起身,奋力将她拦下,双双滚落在地。
      看着近在咫尺的温雅面容,女子眼眶发热,两行清泪流入鬓间。
      僧人瞧着身下的面容,鬼使神差的伸手拂去她的泪,相触的肌肤极为陌生,似乎灼伤了他,蓦然起身,紧握的双拳却透着恐慌。
      她起身看着拂尘,道:“你不想我死,我亦不想你死。你既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总要说你想要什么?”顿了顿,“并非不入庙门便无法修行,你……”她还有许多劝谏的话,却不愿再说,她其实并不愿劝僧人清净,或因面善,又或因僧人救过她。
      “待我想一想。”他开口。
      “好。”

      即便烈日当空,也无法消除乐仪心底的寒意。
      石崖的话不时回荡耳边,“明王才是妖怪!快烧!快烧!”那模样仿佛受了很大惊吓。
      先前她认定千绪是妖物,即便不是也定然修了邪法。她听从石崖所言,命人备了囚车和符咒,无论千绪是什么,都要先将其抓起来。她还曾担心千绪使邪法救走明王,更是在明王所在的马车内贴满符咒,更有石崖坐镇,车外则令众侍卫举火以待——火可克制一切邪物。退一万步讲,即便千绪无异,也要将其抓起来再做定论。
      可事情转变太快,石崖突然跳下马车,满脸惊恐地说明王才是妖怪,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然被怂恿着点了火。
      三日过去了,乐仪也不知在紧张什么,她分明没做什么,可,她真的没做什么吗?
      那抹天人之姿竟是妖物?真正的明王又去了哪?亦或是本无明王?烈日下,她打了个寒颤。

      冥界。
      黑苓花丛泛着醇厚的灵气,点点光亮弥漫。町婪懒卧花丛闭眸休憩,听到脚步声走来,她知晓来者是执判崔护,亦是冥王的得力亲卫。
      “冥王吩咐,不许你再无故去往凡间。”崔由神色冷肃。
      “有事查探。”她懒回应。
      “莫强辩,于你无益。”极冷漠,却是好心提醒。
      町婪睁开双眸,即见天色幽暗,道:“冥王可在?”
      “不在。”
      她懒应一声,闭眸不愿理会。
      果听脚步声远去,她有些烦躁似的,喃喃道:“管得多。”
      “是么?”
      突现的女声吓她一跳,町婪猛然睁眼,看到来人后白了一眼,“我胆子再大也经不住你吓。何时回来的?”
      烟宙眨了眨眼,道:“许久不见,任性不少。”暗紫雾气渐而消散,她随手化一方石椅闲坐。“怎么,谁惹你?”
      町婪瞧了她一瞬,道:“实话讲,我无意间见到凡间一位女子,不寻常……”
      “与你无关。”温雅却不失冷意的面容,略带笑意。
      町婪一怔,回头看她。
      “莫非你想违抗冥王旨意?我知你,你也该知我所言。”烟宙当初便察觉出她的心思,不料如今又起,可但凡有眼色的便知町婪这心思没可能。
      町婪明白她的意思,却是挑眉道:“只是不甚待见,无论如何,冥王曾多次因她去往凡间,更是……”更是以自己血元造了个人身陪她,颇费了些心思。
      “定是事出有因,你莫非认为冥王会对一介凡人如何?”
      “怎会!”她突然想起不周山那位,状似无意道:“你可知那位不周山神?”
      “我回来倒是听说她曾来过,还结了些梁子,怎么你也问?”
      见烟宙起身要走,町婪才反应过来道:“还有谁问?”
      烟宙微耸耸肩,“对了,冥王应是去了不周山。”言罢飘飘然离去。

      明王府静得可怕,似荒寂多年,阿廖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天色已不早,却迟迟未见守门侍卫。像是为打破这种荒凉,阿廖敲了半天的门,不料始终无人应。转身欲走时,终于听得门后传来脚步声,门被打开,出现的见千绪。
      “闹腾,遣散了。”千绪如此解释。
      堂前仍花繁叶茂,却总有阴风阵阵。阿廖觉得她有些不同,却又奇怪的平静。
      千绪斟了两杯茶,随意坐下来,道“怎么突然来了?”
      阿廖闻言皱眉。
      “对了,是否不必再去和亲?”千绪突然想起。
      “不必。”
      千绪点点头,无趣似的抬头望天。
      静默片刻。
      阿廖蓦的笑了,“我们之间生疏许多。”
      千绪一怔,没说什么。
      “今日我还是想说一说。”顿了顿,“似熙候这等人,既愿随我自边境回来,总归是信我的,我不知若是他不曾见你,会否这般待我。”
      千绪略有诧异,一时未答话。
      “可你已嫁人,他仍这般看重你,甚至、将我的情义踩碎。”‘自取其辱’这话伤她太重。“我不愿多想,不愿将你扯进来,可我控制不住。”阿廖紧紧盯着她,道:“他偏袒得这般分明,这般伤人!阿绪!若是可以,我不会带他回来。”
      千绪这才听明白她的话,她竟心仪熙候?可熙候并非凡人,无论如何,熙候既已拒绝,自己便无需多言。至于阿廖所言熙候对自己的情义,必然是误会,误会熙候拒绝她是因旁人。只道:“我已嫁人。”
      阿廖笑着,笑出泪来,又赶紧抹去,“是啊,可他、甚至祁叶尘,都对此视而不见,甚至在听闻你……”猛地长吸口气,忍下了。
      “听闻我恶名昭著是吗?”千绪替她说完。
      阿廖瞧她一脸云淡风轻,终是忍耐不住,猛然起身背对她,道:“倘若可以,我不会带他回来,不会见你!”抬头望天,眼泪不止。她分明知晓不怪千绪,却仍控制不住自己。
      瞧着阿廖的背影,千绪笑道:“早知如此,我们当初便不该相识。”
      阿廖紧握双拳,甚至颤抖起来。
      “你说,是吗?”千绪仍笑着。
      阿廖挣扎一瞬,艰难道:“没有如果,有他……亦有你。”言罢再也受不住,快步离去。
      千绪知晓,此种境地下阿廖所言有多难得,这便足够了。
      “阿廖!”她大声唤道,“我们、再不必相见。”你便再无祸患。
      终究,她没能留住阿廖,阿廖却留给她一个奇迹,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否认她的存在,到最后还承认她这个好友。阿廖实在是个好姑娘。

      圆月当空。
      院内静置一口棺木,不远处桌案上的茶水仍冒着热气,旁侧放了把躺椅。
      大开的房门透出明黄光亮,内中一道身影穿梭几许,随后踏出房门,一袭素衣衬得她无比漠然,正是千绪。
      站在廊下,她一时盯着棺木出神。
      那日,她不管不顾冲进火场,可直到大火熄灭却未伤她分毫,此不啻旁人眼中的妖物,虽然她并不知为何。而怀中人却早已浑身焦黑不辨分毫,她脱下衣服将其裹了,奋力逃出惊恐的人群,躲至深夜方敢回府,这才发现明王府早已人去楼空,也好,这很好。
      抬头望天,乌云被快速吹散,她想,她再也见不到闻上,即便只是一张面容。
      这一切又是因她而致吗?可无论如何,这次分明可见的元凶,她不打算放过。
      然后呢?
      “去死,去死——”耳边适时出现许多声音。
      没了玉佩的庇佑,恶灵愈加猖狂起来。她只是笑笑,慵懒不屑。
      黑暗中,突然有强大的灵气逼来,千绪轻颤了颤,一时未发现周围恶灵全部退散。而肉眼不可见处,一道玄色身影缓缓走来,影高数丈,无上尊崇。
      千绪终是抬步走近棺木,轻抚了抚,道:“是我一直在骗自己,其实我早就明白的,在你将我救出地牢、不、或许还要早些,我突然明白了更多,可你将我劝下了,甚至出现个明王陪我,我怎会不安心留下?只是今日一切来得太快,我甚至没来得及好好想想以后,这当头一棒打得好,我竟未发现自己玩得好一手自欺欺人。”
      闻上闲坐一旁,只静静瞧着她,一夕间,她的冷漠无谓较地牢时更甚。只是她这话说得奇怪,仿佛全然忘记了身处明王府的时日,更像是她在陪着明王演戏,只因自己给了她明王。
      千绪继续道:“所幸你并非真正的闻上,我只望他永世安好。此生有缘得见,我很感激。”顿了顿,“听闻你们、我也不知你是何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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