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恋

　　季垣初这么说，颇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意味。
　　伊葵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也不是很想要娃娃。”
　　“……”
　　他瞥过来，乐得有些发笑，“瞧不起我是不是。”
　　伊葵很认真：“哪有。”

　　投下最后一枚硬币。
　　季垣初这回利落地操作，不到五秒便拿下了最大的兔子娃娃。

　　伊葵惊讶又高兴，“季垣初，你好厉害。”
　　他弯下身，拎出那只软绵绵的兔子，递给她：“来，给你的战利品。”

　　在他手上是轻松拎着，到她这儿就变成抱着兔子。
　　伊葵接了个满怀，险些没站稳，掩住心底的欢喜，“……是给我的么？”

　　“嗯。”季垣初哄她又逗她，“要不是陪你，老子懒得踏进娃娃店。”
　　伊葵脸颊淡红。
　　心底的欢喜开出一朵花。

　　季垣初带她上车，还帮她安好头盔，系上绳带。
　　她人小头也小，戴上头盔后，身子微微摇晃，有点重心不稳。
　　好像脑干不太灵活的样子。

　　他自顾自地笑，碰一把她的脑袋，用她听不见的音量说：“伊葵，你怪可爱的。”
　　伊葵一只手抱兔子，一只手扶着头盔，的确没听到他的声音。
　　不过，上了摩托车后，季垣初伸手握住她的手，伊葵心跳一漏拍，他低笑道：“别总让我提醒你抓牢我。”

　　“好…”
　　触感温暖又干燥，但又迅速灼热，仿佛要将她烫伤。伊葵脸红地照做，连着兔子一起，圈住他劲瘦的腰。

　　耳边的风再次驰骋起来。
　　不停地吹乱她的发丝，以及，她的心。

　　-

　　他的家也在宁夜区，看着比老城区更崭新，楼房洋气。
　　伊葵乖乖跟着他，还有点胆怯。
　　到了门口前，她忽然说：“季垣初，这样贸然打扰好像不太好，不如我还是回自己家…”

　　季垣初一把抓住她的手，毫不避讳。
　　“逃什么。”他轻笑出气音，“你一逃，不就弄得我们跟偷情似的。”
　　他掌心温度灼热。
　　伊葵耳朵微烧，被他抓着也没挣扎。

　　而后，他放开来，掏出钥匙开门。

　　熟悉的声音随即响起：“兔崽子，你还知道过来吃饭。”
　　伊葵一怔，认出那是班主任的声音，也就是孔海峰。
　　季垣初怡然自若：“嗯，还多带了位蹭饭的。”

　　伊葵心慌乱，揪住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说：“…我会被学校开除么？”

　　“……”
　　还没打照面呢，短短几秒想那么远。
　　季垣初欠扁地笑，亲昵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没事，我陪你一块被开。”

　　伊葵知道他喜欢捉弄人，但没想到会捉弄到这份上。
　　她小声叫道：“季垣初，别闹了。”

　　他们两人对峙间，孔海峰走到来玄关。
　　看见伊葵，他也没多大惊讶，平常道：“进来吧，菜快凉了。”

　　伊葵抿了下唇。季垣初拎着那只兔子，神色自若地瞥她，“这下该放心了吧，小怂包。”

　　“……”她头一回有了点脾气。
　　不知何时紧牵在一起的手。
　　伊葵伸指刺挠他的掌心，作为报复。

　　季垣初挑眉，不由分说捉牢她手腕，唇角弯得肆意，说她道：“你怎么那么招我喜欢呢。”

　　伊葵知道又是他逗弄人的伎俩。
　　便假装没听见。
　　只有淡粉的耳垂透露了点端倪。

　　季垣初瞧着这样的她，桃花眼愈发勾人摄魂，含着浓烈的情。

　　两人走到客厅的餐桌。
　　孔海峰：“去洗手。”
　　季垣初放下那兔子，洗手也是跟她一块去。回到来，孔海峰已经盛好了饭。

　　伊葵拘谨地入座，季垣初坐到她身边。

　　这顿饭倒吃得很平静。
　　孔海峰不是个多话的人，跟季垣初的关系只简单提及了下。
　　他们是叔侄关系，所以季垣初父母拜托他在学校里，帮忙照看一下。

　　伊葵安静听着，又想起季垣初刚来上课的那一天，班主任复杂的眼神。
　　一切都有了解释。

　　季垣初在别人家也不收敛，啧声道：“老孔，别装得很关心我。”
　　孔海峰板着脸：“没良心的兔崽子。”
　　季垣初：“您有良心，我是比不过您。”

　　两人看似夹枪带棒，但又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使得和谐共处。
　　伊葵没有插话。
　　不一会儿，她的板鞋被季垣初的鞋子碰了碰。
　　伊葵失神，微妙的平衡来到了她这。

　　好似真应了他那句话，他们像极了在别人家偷情。
　　还是老师的家。

　　“……”
　　伊葵耳朵冒上热气。

　　季垣初好笑地看着她，低声说：“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想提醒你，鞋带松了。”
　　她觉得无地自容，应得细若蚊呐。
　　“哦好…”

　　孔海峰暼了他们一眼，不声不响的。
　　只差没说注意形象。

　　吃完后。
　　伊葵向班主任感激这顿饭。

　　季垣初却拉着她走，说：“别感激他了，待会儿他非得摁着我的头洗碗。”

　　话音一落，孔海峰正有此意：“兔崽子，去把碗洗了。”

　　“……”
　　季垣初也没拒绝，起身往厨房走。

　　孔海峰把他支开后，目光对上处于茫然的伊葵。
　　“我有些话，想跟你谈一下。”

　　-

　　直到季垣初骑车带她离开宁夜区，路上划过不少大排档，夜宵店。
　　热腾腾的烟火铺滚而来。
　　兔子娃娃的长耳迎风飘荡。

　　伊葵觉得很心安，非常心安。
　　仿佛有他在，一切都不必担忧。

　　但她只要一想起老师说的话，心会揪扯般地疼。
　　对方隐晦地尽量阐述了季垣初的家庭。

　　他的父母一直感情不和，从小争吵，并且把季垣初扔来扔去。
　　等长大些，两边便强势地要求他按着他们规定的道路发展。
　　老师正是知道这些，所以对季垣初的叛逆也不大计较。
　　只盼着他早日醒悟过来，选择一条自己想要的路。

　　目前局面也仍未明朗，季垣初依旧模棱两可，独自住酒店，没回过两边的家，偶尔会过来找孔海峰蹭一下饭吃。

　　老师说：“你好好对他吧。可怜的孩子也只剩谈恋爱，来获取一点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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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发什么呆呢？”季垣初唤回她的思绪。

　　伊葵晃了晃神，一时没从巨大的悲伤中抽离出来。
　　原来她爱的少年，过得并不好。
　　她所感知到，他的孤独荒芜，并非错觉。
　　他需背靠热闹和簇拥，才能暂时躲避内心的荒凉。

　　“我在想。”伊葵慢慢抬眸，认真地注视他，“我还要再表白一次，在舞台上为你唱歌。”
　　季垣初神色微怔。
　　他旋即调笑道：“伊葵，就这么爱我吗？”

　　伊葵点点头，“没错。”
　　她少有这么坚定的时候。

　　季垣初伸手捏了把她的脸颊肉，说：“行啊，别让我等太久。”
　　他笑着，眼底一圈阴翳淡淡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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