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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人
赵明舟扬起的巴掌最终握成拳头,被气到口齿不清,念叨着,“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我之前放了你一马不过是我心软,这次你可别指望小爷我会心疼你。”
沈萱心里犯怵,可见他拳头迟迟不落下,竟得寸进尺地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推着他的肩膀,耍起了无赖,“你打呀,我人就在这,有本事你就再对我动手。”
俞风柳对她可没有什么怜悯之心,也在旁鼓掌附和道:“兄弟,打,我支持你。”
在他的撺掇声中,赵明舟愤然举起的拳头却渐渐松下,复而扬起又再次顿住动作,最后无奈地垂下拳头在身侧,凶悍的眼神也软了几分。
他脾气却难以消下,可又不愿真的对小姑娘动手,又恼又气地指着她道:“沈蓉蓉,你非要和我作对是不是?”
“明明是你的错,怎么赖我身上了?”
沈萱回嘴时反应极快,一想起之前被他掐住脖子的事情,她顿时变得强硬,又怼道:“总之,你别想在我眼皮底下做恶事,我可盯着你呢。”
她叉腰装腔作势,可赵明舟却听出她话里惊惶不安的意味,莫名的怜意使他心软,可语气还是不耐烦,摆出少爷的架子,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萱见情形安全了不少,淡定道:“你收租就好好收租,何至于闹出人命?若是老伯真出了事,你逃得了责任吗?”
赵明舟讥诮道:“谁出事还不一定呢,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在为民除害?”
沈萱只道他在狡辩,抬高声音道:“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挑事,若是你们再敢扰乱小街的安宁,我现在就去官府求见赵县令,我看他是帮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还是心疼百姓。”
赵明舟干脆甩开端着的贵公子形象,撸起袖子和她大吵起来,“小爷我大人有大量,不想和你计较,可你竟敢威胁我?你以为我爹是你想见就见的?”
沈萱原本想息事宁人,最多骂他几句得了,谁知他丝毫没意识到错误,她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索性和他理论起来。
“其一,是你先犯的错,是你仗着身份欺压百姓;其二,你在小街闹事,让这么多人惶惶不安,你错上加错;其三,你并非是收租的东家,只是被他拉过来的。”
说着她猛地抬手指向发愣的俞风柳,小姑娘凌傲的气势让他一怔,呆呆地看着,也不知如何反驳。
只听她接着道:“小赵公子,你不敢将此事告知县令的原因,是不是你心虚,你觉得他不会站在你这边?”
“你胡说什么呢?”
赵明舟气得牙痒痒,她就是暗中调查过自己在家的处境,故意提这一嘴。
他不知道的是,沈萱的确没调查过他,更没这个多余的心思,不过是村里人爱嚼舌根,她无意中听来的,说县令和他儿子关系不好。
无非是因为村里那藏着的私生子。
思及此,她望着身边男子气急败坏的模样也知自己说得太过分,刚想解释两句,可赵明舟却阴狠狠地丢下一句话,“你最好别后悔,以后若是你栽了跟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语罢,他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拂袖转身就走,身后还没反应过来的俞风柳随即唤着大汉拿起棍棒也跟着离开,口中还振振有词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笨丫头…哎,好兄弟你等等我…”
原先街边路过的马车也被男女的争辩声吸引住脚步,可当人渐渐散开后,沈萱却略带茫然地站在原地,老伯走近说着感激的话,她只是笑笑,可眼神里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老伯回到店内后不久便关上了大门,望着片刻就安静下来的街道,清雀担心地走到她身边,不好意思地揪着衣角道:“我刚刚准备帮你的,可是燕柒她不肯…”
沈萱脑袋里一片混乱,她最近经历的事情又杂又乱,莫名的心烦意乱使她很难静下心来去思考,可刚刚赵明舟的话难道不是他随口吓唬吗?
还是说…这老伯真的有什么问题?
肩膀上传来一阵暖意,她回头一看,对上燕柒冷静的双眸,“别多想了…”
燕柒正欲开口,却被清雀从身后推搡几下,无奈只能闭嘴。
清雀也跟着劝她几句,可眼神还是有些不自然,又岔开话题问道:“蓉蓉,最近生意变好了,可你的状态却不如从前,是因为什么?”
燕柒翻了个白眼,她问的什么问题,蓉蓉状态不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和公子有关,还用得着废话?
沈萱没心情看她俩的小动作,默默忍受着翻江倒海般的思绪沉浮,她说不清让自己心绪不宁的原因是什么,只是会在情绪调动时倏地想起某人的身影,在不经意间扰乱人心。
也让她忘了那些束缚姑娘家的训诫,连自我克制都变得艰难。
燕柒笑着安慰道:“明日便是除夕,无事的话你便歇息几天再来,调整好状态,不用担心其他的事。”
-
除夕之夜,街道上人头攒动,灯火不休。四处小摊贩吆喝声不停,街边还涌出了好几拨杂耍是队伍,沈萱提着刚备好的酒菜,准备带回家和家人好好过个年。
他们很是喜欢沈萱亲手缝制的袄子,沈俊俊还仰头崇拜地看着她,说以后要和姐姐学习手艺。
小家伙还被沈大柱骂了几句不思进取,可怜的他又跑去看书去了。
而沈萱拿了工钱,自然想带些好菜回家,张氏也知道沈大柱爱喝酒楼里的女儿红,便催着沈萱趁天未黑透出去快些买点吃食回来,一家人好乐呵乐呵。
她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油纸包着的烧鸡,哼着小调走在回家的路上,却在路过一家破旧的茅草屋时,无意间瞥见里头掠过的诡异黑影。
昏暗的天空本就没有多余的光亮,夜空中只剩下几盏星灯,乌云笼罩逐渐笼罩住明月,最终掩下最后的月光。
茅草屋本是她回家路上必经的地方,里面住着范姨和她的小女儿,虽是同村,可她们并没有打过交道。
范姨丈夫走的早,她也不像其他大娘爱唠嗑爱八卦,故而和村里人关系不近,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自己不愿出门和人打交道。
沈萱听说过,她那争气的儿子在京城做官,可从未回乡,几乎是要将母亲和妹妹遗忘在这个地方。
萧瑟寒风吹起草屋院中的杂草,枯黄的老树孤零零地立在院内,枝桠上还垂着几片未落的枯叶,随风摇摆。
遥遥一看,屋内并未点灯,想来是嫌蜡烛不便宜,干脆省下这笔开销。
沈萱放心不下,便往小门旁走去,谁知腐旧的木门轻轻一推便开了,低头看了眼吱呀作响的门锁,原来在她来之前,门被人打开过。
该不会是村中溜进了贼人欲行窃吧,可范姨家也没什么可偷的啊。
望着院内黑漆漆的一片,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抬步走了进去,警惕的眼神扫过眼前半闭的门窗。
在听到屋内传来窸窣的声响时,她脸色骤然煞白,颤抖的脚步慌乱间朝后退去,而门随即被风掩开,她竟在幽暗屋里对视上了一双同样震惊的双眸。
“啊…”
两人隔着木门同时大叫了出声,沈萱为了护住手里的酒菜,埋头抱紧酒壶后直直闭眼朝里撞了进去,口中还豁出去了般喊道:“小偷,快来人抓小偷啊!”
里头那人被她撞到胸口闷哼一声,踉跄着退靠在桌边,刚要说话又被沈萱一脚踩在脚面,痛呼出声,“沈蓉蓉你故意的吧你!”
慷锵有力的声音却意外的耳熟,沈萱疑惑地抬眸看去,最先入眼的是男子腰间晶莹润透的玉牌,隐隐月光下勉强看见上面刻着“赵”字。
视线往上移去,成色俱佳的狐裘镶边斜襟长袄,被她的脑袋撞出一块浅浅的凹陷,而那人平日里跋扈桀骜的眉眼也低垂下来,一边捂着胸口,一边伸手拦住她继续往前的动作,那怨怪的眼神似乎是在责备她为何要此时出现。
看见脸后,她稍稍轻舒口气,埋怨道:“赵明舟,你是不是跟踪我,怎么我到哪都能看见你?”
赵明舟艰难喘气,回道:“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
沈萱懒得和他争辩,扭头环顾四周,在看到床边还躺着的范姨时,她还未走过去一探究竟便下定结论,心里又悬了起来,指着他惊愕道:“你竟然对范姨下手?别以为你是县令之子就能无所顾忌,你杀了人,我现在就要去报官!”
早就听闻有些官宦子弟仗着身份作威作福,将怒气撒在贫苦百姓身上,这样的事在京城也不算少数。
沈萱将要跑出去,身后的赵明舟急忙拽住她的袖口,支支吾吾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没有...”
她不愿听其辩解,干脆将手中碍事的东西放在桌上,转过身来和他扭打在一起,即使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她只想着要快些拖延时间好呼救村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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