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人美心善好黑医

　　第二十九章腐化循环

　　三叶纯嘴里叼着半袋酸奶，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符，这是一篇关于人类神经系统对于躯体运动的学术论文，用鼠标一口气甚至拖不到底。

　　他把文章中被标红的段落整理到一起，用组织内部的网络将文档发给了一个名为“Cassis”的人的电子邮箱。

　　代表发送成功的绿色对勾出现的同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银发男人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就察觉到里面有人，瞬间浑身肌肉都被拉紧，做出了如野狼捕猎前一般极具攻击性的戒备姿态。

　　而三叶纯却只是不紧不慢的关闭了页面，顺手清空了电脑上的浏览记录，才抬眼看向了走进来的琴酒。

　　男人的长发被发圈束在一起，随着动作在半空划过一个不规则的半弧。他递给了三叶纯一个便携带式的摄影机，那里面是出发前少年要求他拍摄的视频。

　　三叶纯接过摄像机，按动按钮，开始看起了里面唯一的一段视频。

　　拍摄者站的位置在人群边缘，但凭借身高还是把长寿婆抽取号码的全程拍了下来，他的手很稳，这一段将近有十分钟的录像，除了一开始为了调整视野的晃动以外，全程都像是有三脚架托着一样。

　　那段视频被拍摄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切都被笼在晦阴的光里，就连火焰也显得薄弱。

　　三叶纯把这段录像看了两遍，然后疲惫的抬手捏了捏鼻梁，略微缓解了一下双眼因长时间注视屏幕而导致的酸涩感。

　　于是琴酒缓步走进，递给了他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东西，一个读卡器。

　　“有这东西怎么不早说。”三叶纯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将录像机里的内存卡拆了出来，把USB插口接到了笔记本电脑上。

　　琴酒最外面的黑色大衣被脱下后搭在了三叶纯所坐的椅子背上，里面穿着的是一身便于运动的黑色紧身衣，室内的灯光勾勒出他流利的肌肉线条，在木质的地板上投下一个抽象出来的影子。

　　“你没问。”在少年努力压在喉咙里的细小咳嗽声里，琴酒把大衣重新拿起，放的远了一点，那上面有着刚才在外面抽烟时沾上的烟草味。

　　电脑屏幕上播放在刚才被看过两边的录像，三叶纯拿起了放在手边的纸笔，用极慢的播放速度，眼睛看着电脑，手里快速的在纸上勾勒出一系列的凌乱到让人一头雾水的点线。

　　一张纸画满后，紧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当画到第四张时，录像结束了。

　　看着铺在桌面上的四张纸，琴酒相信如果他当初录久一点，三叶纯估计能一直画下去。

　　少年拖动鼠标，对着自己画的东西又一次点击了开始播放，这次他在一些细节处进行了修改，然后把笔扔到了一旁，看着纸张陷入了思索。

　　“明天回去吧，这里的海风吹得我头疼。”三叶纯向后仰靠在椅子上，虚合着眼睛，无精打采地说。

　　“任务呢？”琴酒没忘记他们这次是干什么来的。

　　少年朝着琴酒挥了挥手里的稿纸，示意对方走进一点来看。

　　“根本没有什么长寿婆。”他一边说着，一边给琴酒指着一些关键的地方，哪怕在后者眼里其实都是不知所云的线条。

　　“正常人走路时随着两个膝盖的受力转移，视线会有上下在一厘米左右的规侓性起伏，”三叶纯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到曲线，“但你看这个。”

　　他将电脑屏幕上的录像拖动新度，拉到了长寿婆走动的几秒。然后圈出第一张纸末尾的一部分。

　　“她行动时的肢体晃动也是周期性的，但却是与正常人完全不同的前后晃动。还有这个抬手举臂，角度不对，力度也不对……结合这些来看的话，我觉得所谓的长寿婆有很大的可能是由一位中年女性扮演的，”着重给琴酒看了几处明显的动作后，三叶纯缓慢而清晰地说着自己的推测。

　　“……岛袋……君惠。”说完推理后的三叶纯又思索了一会儿，“年龄不对，那应该就是她母亲了。”

　　“那是谁？”听到陌生的名字后，琴酒快速的在记忆中扫过，确定自己的确没有任何对于这个名字的印象后男人问道。

　　“刚才和我聊天的那群人里的一个女生，他们拍了一个以人鱼为主角的微电影，她是化妆师。”少年回答。

　　“被旅游景点的虚假宣传骗到了。”

　　此时屋内的两人离得很近，琴酒站在三叶纯旁边，他能抬手揪到对方的发尾，这么想着，于是也就这么做了。

　　男人感受到从头皮传来的丝丝拉扯感，力道很小，带来的是零散的痒意，他顺着力度低下头，对上了三叶纯那双带着点笑意的眸子。

　　“你也算一个。”

　　就在琴酒话语之间，三叶纯松开了原本揪着男人头发的手，起身走了两步，拎起一旁的黑色大衣，从里面摸出了半包香烟和打火机。

　　火石摩擦声伴随着一簇炽热出现在少年手里，一点橘红映进三叶纯的瞳孔，原本夹在指间的燃烧物却在与火焰解除前被银发男人夺走。

　　“我今天真的好累的……阿阵……”少年微微偏头，用一种哀求的语气对琴酒说着，“Gin”与“阵”的发音本就相近，此时在他刻意咬字的发音下被模糊到了一起，混乱在一起理不清楚。

　　琴酒看着少年的面容，此时带着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的疲惫，却还是笑着。男人曾经无数次的见过这样的三叶纯，哪怕脑子里不知道哪条神经都已经接近崩溃，却还是维持着面子上的云淡风轻。琴酒讨厌这样的三叶纯，因为这让他看上去好像是濒死的秋日蝴蝶。

　　“什么时候卡萨斯给你换个肺再说抽烟。”琴酒没有接受少年的哀求，将烟盒收到了自己裤子口袋里，只留给对方一个价格不菲的金属打火机。

　　三叶纯：今晚就扒你裤子。

　　见琴酒如此决绝，三叶纯将手里的打火机开合几次，发出清脆的“咔哒”金属声，转过身爬上了床，理直气壮的好像这里最开始没被分给琴酒。

　　“明天什么时候走？”见三叶纯不再执着于尼古丁，琴酒一边说话一边快速扫过少年刚才坐的位置，确定没有头发等遗留物。

　　三叶纯躺在床上，忍着太阳穴传来的一阵一阵的钝痛，声音平稳的回答：“两点，方便我睡回去。”

　　“从下船一直到现在？”琴酒的指腹像白天一样按上，收着力度小心地用力。

　　三叶纯无意识的主动蹭了一下男人的手，话语平静，却能让人听出里面的那一点委屈：“从上船一直到现在。”

　　“如果，大哥，我说如果……”三叶纯在夜色的寂静里出声，带着一点认命般的坦然，“……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银发男人突然加重的力度打断，“疼疼疼，轻点，哥……轻点……”

　　少年抬起手覆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拉着对方的指节求饶，他的眉头因此而皱起来，狼狈，却比刚才多了不少人气。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琴酒能感受到少年的手在颤抖，他自己为闭上眼睛可以藏住所有的恐惧与茫然，却会在细微处无声的求救，他一边给自己带上行刑前的铁索一边求饶，像个魂骨分离的木偶，关节处连接的细线不知道被谁牵在手里。

　　名为三叶纯的存在把生命中很多时间都给了人类医学，那一瓶瓶或是解药或是毒药的化学剂品和银白的解刨刀伴随了他从童年一直至今。

　　他在欧洲某所医科大学攻读过半年的足迹学，所以刚才他能凭着一段视频看出名为“长生”的谎言，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主讲足迹学的老教授。

　　三叶纯还记得那个老教授曾用两节课的时间讲完了一整本书，然后让他们去隔壁院里和美术生抢位子，一个星期画了七十多张人体形态图。

　　他自诩记忆超群，至今仍能回忆起看过的每份论文，但却在勾勒第一笔线条时突然发现——

　　他记不得那位教授的模样了。

　　五官，身形，姓名。一切都被蒙上了名为遗忘的白雾，恍惚着看不清楚。

　　他开始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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