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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镜·贰拾玖
“你终于入睡了。”
冷静沉稳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扶鸢睁开还有些迷蒙着眼,一下子支棱起来,没有半分睡意。
她环顾四周,这并非是领主府上她落榻休整安眠的客房。
最注目的就是她身边这直上苍穹的巨树。
高耸入云霄的苍天巨树笔直地挺立着,巨大的树冠看起来可以荫蔽方圆十里。
而她刚好在树下,树干旁曲着身子刚刚睁眼。
远处是无垠的云海。
天边似乎隐隐有一颗血红的暗星。
无月无日,云海也是灰暗的黑色。
阴冷,森寂,扶鸢忍不住继续蜷缩起身体。
只有这树,只有这树苍翠欲滴,充满生命力,带着些许温度。
这是这方天地唯一的亮色。
而她,她的身体形态没有变回身体应该有的九岁,而是比面具加成下的十六岁还要大上一些,俨然已经成年。
“……这是什么情况呢?”
梦境世界吗?
她的梦境世界这么阴森的吗?!
“这是你的魂海域。每个生灵的魂海都有天生的上限,有些生灵的很大很大,有些生灵的很小……你的魂海域是我见过最小的。”
扶鸢:“??”
我刚刚以为你要对我彩虹屁的!
这还小,这还小!
她又环顾了四周,一望无垠的乌色云海翻涌流动,灰扑扑的天空只有极远极远处的那点血红暗星分外惹眼。
超级大的好吗?
似乎是接受了她诧异和愤愤的目光,声音显现了形体。
是一个身形和商元一相仿的小男孩,他只有一绺不长的下束银发,面容冰雪可爱,带着几分天生的冷淡。衣着则是极尽繁琐和奢华,崭新像是新出炉般,和商元一古朴略微残破的衣着不同。
现身后,他对扶鸢微微福身:“我是溯世书的器灵,你可以叫我溯世。我们签立过契约,但你或许没有印象……你甚至差一点被元一卷撬走。如同我的名字,回溯尘世,如有疑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来这里见过的所有修真者中,你的魂海确实最小的,但……它的边界却是无垠的。”
扶鸢:“??”
扶鸢啊了一声:“能说人话吗?”
“你可以走走看,离开溯世树。”
这棵树原来不是她魂海里的原生一部分吗?
那她的魂海会不会太灰暗了一点?
向外踏出脚步,没过多久,扶鸢就发现,她连这棵树所覆盖的范围的一半都走不出去。
她回头看向溯世,对方不知何时坐到了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一头如月华般的银发,一身低奢的白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的表情。
他开口了:“你能走到的尽头,就是你魂海的尽头。”
“虽然魂海很小,但上限很高。契约者,你是特殊的成长型魂海。”
“嗯嗯??”
“将缺失的三魄找回,你的魂海也会饱满,你所能看到的地方,你将都能走到。”
听起来是莫大的金手指,但是……
扶鸢耸耸肩:“我现在还用不到魂海吧?而且……你说我丢魂?我觉得我的魂魄很完整。”
难道他说的是原主的魂魄?
她健健康康活到这么大,就没有想过丢魂的问题。
都说丢失魂魄会折减神智,状若呆傻,无法自理,可是她一切都好啊?
比起这个……
元一卷?是指商元一吗?
原著里的神器只提到过太古镜、朱罗扇和真情剑。
一般而言,神器都会被男女主或者重要的配角得到,然后为完成主线出力做贡献,但是扶鸢印象中,这三件神器到最后也没有落到谁的手里,曾经对真情剑最触手可及的是小师弟。
【真情剑的剑灵问他:“为什么不接受我呢?”
“不过心中已无真情罢了。”林照业平静地说,“无情道无情剑,我即是剑。不该拿你。”】
对,就是这样,唯一可以被得到的神器也没有拿到手。
三个神器最终回归了圣地——
那个被世人叫做中心岛的地方。
“元一卷和溯世书都是神器吗?”扶鸢好奇。
溯世垂眸,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神色。
“溯世书是神器,而元一卷……勉强够格。”溯世回答,“元一卷已经残破,失去了器之核心,所以她可以越过器灵盟约,成为人族的领主之一。”
“后者听起来更厉害一点欸。”
“狭义的规则认为,作为器灵,她失格了。”溯世解释,“所以她的形态无法改变,力量无法增强,除非她找到一个契约者,与她契约,他们缔结契约关系之后,她作为神器的规则会被加强,那样她才可能与我相提并论。”
扶鸢沉默了一会儿:“所以,她选择了我?”
“如你所见,她对你非常亲昵,契约者。”溯世点点头,“我之所以维持这个形态是因为神器也需要灵力滋养,铸造溯世书的人并没有为溯世书设计充能功能。如果不是因为感受到我和你的契约被她所牵扯,我不会再次动用规则之力与你这么快建立联系。”
“等等,契约不是要双方认可才可以建立的吗?”扶鸢皱眉,“我的意见呢?”
“明白了。”溯世点点头,“你想看你的意见,作为契约记录的一环,我不会没有记录这一点的。”
【“与我同在,与我共存,你是我的力量,为什么叫我……迷失?”】
溯世一挥手,扶鸢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等等!你在干什么啊!!”
回忆着原著小师弟回忆白月光师姐时说的话,当时的扶鸢没有半点犹豫地脱口而出,现在突然被他放出来,羞耻度爆表好吗!怎么这么中二发言啊这……
不对,这话严格意义上不是她原创和主动说的,难道他真正想契约的人是原作的白月光师姐吗?
可是她一开始就来了啊?她是胎穿啊?
“你承认我是你的力量了,所以我消耗了一部分规则之力帮你平息了空间动荡,我无法马上和你订立契约。”
溯世抱臂,表情冷淡,语气认真地点点头:“我在被元一卷激活后确认了你的契约申请,利用最后一点规则之力把她和你的契约关系解除了。”
“……换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留意我的?”
银发小男孩溯世皱眉,并没有直白地说清楚,只是道:“我沉睡之前,平世先生负责看护我。……一醒来,我就在你的身边了。”
破案了!
是你!伏生!
“谁唤醒了你,你就会选择谁吗?”
“是的。我诞生意识起就被施加了这个禁制。很抱歉,并非什么独一无二,唯你不可。”溯世有些疲惫地说,“元一卷会对你产生那样的亲近,也是因为你的契合度……我能感受到,你对神器的亲和力非常高。”
“但是与我正式缔结契约之后,作为我的契约者,比我低级的神器对你都无法产生威胁和亲近。”
……小伙子,你知道你这句话背后含量很大吗?
溯世补充道:“还有,铸造我的人为了让我顺利诞生,对我施加的一些禁制中包括我无法主动探查五帝的事。契约者,关于五帝的事,请不要问我。”
他似乎对他们的契约关系接受得非常自然。
但是扶鸢不太行。
“不是独一无二的话……那我们的契约关系以后会变吗?”扶鸢忍不住问。
溯世对她伸出了手。
扶鸢飘了上去,坐在他的身旁。
“从前或许不是独一无二,唯你不可,但从我们缔结契约开始,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契约者。”溯世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其他色彩的虔诚的吻。
不知道是不是扶鸢的错觉。
她低头看他,看到的不是一个银发的小男孩,而是一个银发的成年男子。
他的眉目清冷,气质冷艳,不带任何表情地亲吻着她的手背。
扶鸢有些愣神了,她的心跳似乎忍不住加快了一些。
但只是眨眨眼,下一秒,对方放开了她的手。
哪里有什么银发男子呢?只有银发的男孩。
“刚才是誓约之吻。”溯世解释说,“我从前并未与人缔结过契约,我一诞生就有了意识,我是天生器灵。铸造溯世书的人教导我,如果想要证明忠诚和赤心,可以对你进行誓约之吻。”
“你接受了我的誓约之吻——你对我有了强约束。”
“……听起来都像是别人教的,别人让的,完完全全就已经是受了铸造者很深的影响了嘛!”
扶鸢沉寂了很多年的少女心刚才居然狠狠萌动了一下。
但一想到这一点,就泄了气。
少女心又熄灭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高涨,溯世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说:“她是这么告诉我的,但是对不对你证明忠诚和赤心,要怎么对你进行,却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是不是探查我的内心?”
“不用探查内心……人族总是因为占有欲而生气。”溯世说,“我见过很多。”
扶鸢想从树上跳下去,并且光速离开魂海,从梦中醒来,和他对话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看着溯世打算开口,然后看着他平静无波,纯澈得像是赤子一般的眼神,心中生起来的莫名的火又熄灭了。
就像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在较劲一样。
“你相信命数吗?”
最后,扶鸢问了一个她一直以来都在想,都想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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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目前为止,第一个让扶鸢真正意义上有爱情萌动的是溯世同学!
但是因为一顿骚操作,扶鸢还没来得及燃起来的爱情火花又飞速熄灭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太古镜·贰拾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