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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宿雨蒙微笑的嘴角僵了僵,叠在腹部的双手轻绞,脸上也发热发红。
“没,没什么。”她声音又轻又小,还有些结巴。
莞苧瞧着宿雨蒙娇羞的情态,眼睛一转,一瞬间便恍然大悟,她嘴角漾起甜甜的笑来,梨涡动人。
宿雨蒙看出少女明亮笑眼中含着的几分深意,更加的羞愧,但还是不确定地问一遍:“郡主笑什么?”
莞苧倾身靠近宿雨蒙,贴在她耳边,轻声问:“你方才看的画,是我阿兄,苏俭吗?”
“不……”宿雨蒙下意识地急切否认,耳根子都烧起来,可下一瞬,她紧绷的神色放缓,承认了。
“嗯。”
莞苧退后,但声音还是轻,只用她们两个人之间便能听清的音量说话:“你没见过我阿兄么?”
宿雨蒙摇头:“未曾见过。”
但是她听过传言,说苏家长公子是一个清贵如月般的人物。
“宿小姐,可以把画像给我看看吗?”莞苧说。
宿雨蒙点点头,然后吩咐身旁的婢女打开画卷,画卷缓缓展开,只见画中的男子一身月白锦衣,玉冠束发,眉目清隽,长身而立的英挺身姿如松如柏。
莞苧歪着头,又皱眉。
“不像吗?”宿雨蒙问。
“像,但又不全像,而且没画出我阿兄十分之一的风骨。”莞苧回道。
“这可是长安最负盛名的画师所画。”宿雨蒙惊奇。看过画像后她心里便有了底,也很满意,甚至心泛涟漪,可听莞苧这么一说,更添惊喜好奇。
究竟苏俭是一个怎样的人?
莞苧看出宿雨蒙的惊奇,笑眯眯地,骄傲地同她说:“我阿兄霁月清风,克己慎独,且擅长剑法,明善诚身,是昭昭云端的一弯清月。”
宿雨蒙垂下越发晶莹明亮的眼,心如擂鼓,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向上的弧度。
“真有这般好吗?郡主你可是他的妹妹。”
“真的!阿兄比我说的还要好,好上千倍万倍!”莞苧语气坚定,“你若是不信,明日可以来相府,自行相看。”
说着,莞苧便牵起宿雨蒙的手,往廊桥一边的舍间去。
屋门打开,案几上备有笔墨纸砚,莞苧拂裙席地而坐,拿了宣纸狼毫,蘸墨书写。很快,一张简易的邀请帖便写好,她对着纸张吹了吹,拿给宿雨蒙。
少女的字整体看小巧娟秀,但是经不起细看,一细看就有些歪歪扭扭,差强人意。
莞苧有些羞愧,她笑了笑,大大方方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点是有了这个,明日你便可来相府看我阿兄了。”
宿雨蒙小心折好宣纸,放进袖口,然后双手一叠,朝莞苧行礼:“多谢郡主。”
“不必。”
初次见面,莞苧对宿雨蒙印象颇好,宿雨蒙性格温婉,长相也温柔可人,眼睛圆圆很是亲和,她很喜欢宿雨蒙!
之后,莞苧便拉着宿雨蒙一起去湖心亭的宴会上,同贵女们说话聊天,中午席间用膳,她也和宿雨蒙挨着坐在一起,下午赏花依旧手拉着手,一整天,两人形影不离。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贵女们,哪个不想和羲和郡主成为好朋友好姐妹,可现在,风头都被宿雨蒙抢了去,人人嫉妒宿雨蒙,又艳羡她。
没被女神青睐的她们,只好在其他地方下功夫,还好她们听到风声说羲和郡主要来桃花宴,早早地便备好了礼物。
下午,宴会将散,莞苧收到了半个车厢的礼品。
傍晚时分,沉重的马车进城。
长安城里分明是平坦的青石马路,可车轱辘却还在哐哐作响,莞苧莫名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贵女们投其所好,知道她喜欢奇珍异宝,所以送的礼品都是宝石之类,难免分量沉重。
马车该不会要被礼品压垮吧?
马车框框吃吃驶过东市,进入猫儿巷的时候,车轮彻底转不动了。
相府在月儿湾中段,离猫儿巷还很远很远,车夫说是车轴断了,根本没有办法修。
现在办法有两个,其一是,莞苧在原地等着,车夫回相府重新驾一辆马车来,其二是,莞苧自己走回去,将近半个时辰的路程。
阿满看着大半个车厢的礼品盒,叹口气,“早知道就留在那里了,明日再重新吩咐人去取。”
“郡主,现在怎么办啊?”阿满又问。
莞苧起身,从车厢里下来。
夜色已深,头顶明月高悬,路边石灯幽幽,前方的路像是铺满了一层银白清霜。春天的夜几分凉,莞苧搓搓手,道:“阿元留下来看马车,阿满,我们边走边等。”
还未有一刻钟,莞苧便走不动了。
“不走了不走了,歇会儿。”莞苧蹲在地上。
阿满扶起此时已经累得柔软无骨的少女,到路边的石凳上坐着。
“郡主,腿疼不疼酸不酸,我给你捏捏?”
“疼,酸,捏。”
看来她家郡主是真的累了,说话都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
休息好后,又继续走。
前方转弯后,隐隐瞧着有一个人。阿满顿时警惕起来,伸手去拉旁边少女的手,“郡主,慢……”点走。
手拉了一个空。
然后,阿满便看见少女轻盈的身姿小跑上前,嘴里还甜甜地喊着,六哥哥。
是府里华阳轩的那位贵人?阿满抬手揉眼睛,定睛去看前面人的背影,她还是不能确定前面的人就是那贵人。可郡主怎么就认出来了?一个背影而已!
阿满跟着追上去,万一不是那贵人,而是一个坏人,就完了!而且,那贵人就等同于坏人,和坏人没有区别!
想着,阿满跑得更快。
跑近了,阿满才看清,真是那位贵人,她不得不佩服她家郡主的眼力。郡主已经同贵人说话了,她只好跟在他们身后。
“六哥哥,你怎么在这儿?”莞苧惊喜溢于言表,侧身看少年的眼睛莹莹有光。
赵西赆看也不看少女,冷冷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路是你家的吗?”
莞苧努努嘴,眼里的光暗淡下来几分,“你是辣椒吗?这么呛人。”
之后,两人便没再说话。少年腿长,步伐又快,莞苧小跑一阵儿,再与他并列走一阵儿,然后人走远了,她又要小跑去追他。
“六哥哥!你就不能走慢一点,等等我吗?”莞苧喘着气,拦在少年身前,面对着他倒退走路。
“不能。”
“你好狠心呀。”她语气几分嗔怪,几分撒娇,小脸也委屈巴巴的。
偏偏少年始终冷着一张脸,内心好像也并无半分波动。
走了几步,莞苧又说:“好像有点冷哎,六哥哥,你冷不冷啊?”
赵西赆:“不冷。”
“是吗?我不信,你把手给我摸摸。”说着,莞苧朝少年伸出手。
伸过来的一只手五指纤细,白皙柔嫩,指甲修剪整齐,指尖儿是淡淡的粉色,赵西赆脑海里不自觉地闪过昨晚苏俭牵她手的场景,下一息,他眉头蹙起,眸色冷如冰锥,“苏莞苧,不就走个路,你事儿怎么这么多。”
莞苧心头瞬间被委屈漫延,咬咬唇,她停下脚步,“那我不要跟你一起走了,我好累呀,又冷。”
赵西赆脚步微顿,但转瞬之后,他绕过少女,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
莞苧在原地歇了几息,深吸口气又重新追上去。
“六哥哥,你等等我。”
听见身后少女的追赶声,赵西赆攥紧的手松了松,步子也放慢些。
很快,少女追上来,走在身侧。
莞苧察觉到少年放慢的脚步,她足以跟得上,可她是真的好累啊,真的不想再走。于是心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笑盈盈地说道:“六哥哥,你是不是嫌我走得慢?”
赵西赆冷冷瞥她一眼,知道她还有后话。
“要不,你背我吧。”莞苧把一张小脸笑得无比甜美,眼睛明亮似点缀了星子。
赵西赆冷冰冰地回她三个字:“不可能。”
他放慢脚步将就她的节奏,没想到她还得寸进尺,要他背她,永远都不可能!
莞苧一下蔫儿巴了,失魂落魄地走着,以至于没看到脚前方的一颗石头子,毫无防备地踩上去后脚底一滑,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郡主!”
阿满几步上前来,蹲下身子,着急地询问:“郡主,摔着没有,有没有哪里疼?”
莞苧皱着眉头,疼得嘶嘶吸气,“疼,脚疼,屁股也疼。”
她抬头,看向前方,只见少年继续往前走,那一抹黑色笔挺的身影并没有片刻停顿,决绝至极。
“那,那这怎么办呢?”阿满急坏了,她力气小抱不动郡主,且身上也没有带着药。“郡主,我先帮你揉揉。”
“嗯。”莞苧吸吸鼻子,叮嘱:“阿满,你轻点儿。”
“好,郡主放心。”
阿满小心地帮莞苧脱了鞋袜,双手抚上如玉般白皙柔滑的足,她一边轻轻碰碰脚背,一边询问:“郡主,这里疼不疼?”
莞苧摇摇头,又点点头,她也不知道具体哪一处疼,就感觉整只脚都疼。再抬头看,那抹身影更远了。
“整个脚都疼。”莞苧说,她声音带了点哭腔,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委屈更多。
阿满:“那郡主,奴婢给你整个脚都揉揉,揉好了,就不会疼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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