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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盛音音听到门响,心中一惊,“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见一团熏黄色的烛光从门边移了过来。
盛音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两只手悄悄地探到枕头底下,将压在枕下的那把钨金宝剑拿了出来,横在了身前。
这时,一个声音从烛光后边传了过来。
“音音,你还没睡啊。”
盛音音松了口气,将宝剑放回枕下,没好气的问道:
“你不是说今晚在宫里过夜的么,怎么又回来了?”
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为按照她这几日与齐梁相处的经验来看,他一定会借着这个话茬儿胡说一气的。
但是齐梁却没有像往日那般循着这个话茬说下去,而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带着些无可奈何的口吻说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庆妃?本来我和皇兄已经说好了要彻夜长谈的,谁知道刚聊起来,芳延宫的宫人就慌里慌张的跑过来说庆妃的心口痛犯了,让皇兄快过去瞧瞧。皇兄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就去了芳延宫。我知道他这一夜是不能回来的了,除了打道回府,还有什么法子?”
说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红颜祸水啊。”
盛音音听他说女人红颜祸水,心里不高兴,哼了一声,说道:
“你们这些男子也是奇怪,如果心里喜欢顺着你们的意思呢,你们就说女子是红颜知己;若是不顺了你们的意思呢,就说女子是红颜祸水,真是天下的便宜都被你们占了去。唉,可惜我们这些做女子的,又不能像你们这些须眉男儿那般抛头露面的出去谋差事,真是空做解语花,枉为痴心人啊。”
齐梁听她为庆妃谋不平,摇头笑道:
“我知道你是好心为她鸣不平,可是你不知道这个庆妃素来行事作风,却不值得你为她分辨。”
说着,他将手里端着的烛台放到床边的小方桌上,起身到衣橱那拿了件干净衣裳来换,一边换衣裳,一边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一同进宫面圣,有一个穿着花枝招展打扮格外出众的那个后宫嫔妃?”
盛音音回想了一下成亲次日进宫见驾的时候,是有一个衣饰华丽的后妃在一众妃子中格外显眼的,便点头说道:
“记得,怎么,她就是庆妃?”
齐梁笑着说道:
“就是她了。整个后宫,只有她骄奢无度,言行放纵,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那天咱们进宫的时候,当着皇兄的面,她都敢讥讽欣妃寒酸,可想而知平日里皇兄不在的时候,她是个什么做派了。可惜皇兄却只当看不见,由着她胡来。”
盛音音听他描述,又想起那日进宫发生的事情,心想难道自己真的是说话帮错了人,还是里头另有隐情?
于是她接着说道:
“那日她的确太过,不过咱们素日在宫外,宫里头的事怎么能清楚呢?说不准她素日里不那样呢?万一是因为欣妃之前得罪了她,她才当面嘲讽呢?我想皇上是个明君,若这个庆妃真的言行无状这么不堪,皇上是一定不会由着她胡来而丢了皇家脸面的。”
齐梁此时已经将衣裳换好,来到床前,对她笑道:
“皇兄这么纵着她,也有个缘故。”
说着,他从床尾端了一个圆凳过来,坐到了床前,说道:
“皇兄有次出宫巡查的时候,遇到有人持刀行刺,当时还是美人的庆妃替他挡了一刀,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了过来。因为那次救驾有功,皇兄将她从美人提成了贵人,又从贵人提成了昭仪,一年后再从昭仪提成庆嫔,又过了半年升为了庆妃,三年内连升四级。仗着这份功劳,她便经常闹着让皇兄在她公宫中过夜,为的就是早日诞下皇子,好坐上皇后的位子,可她哪里知道,即便她生下皇子,这皇后的凤座,也轮不到她来坐。”
盛音音问道:
“难道皇上的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
齐梁点了点头,说道:
“这个人,是皇兄早就笃定了的,这个凤位,也是为她留着,只是……唉,这些事情不说也罢,幸好我只是个静王,不必为这些事情烦心。”
说着,他站起身,看到盛音音抱着双膝和他说话,笑道:
“都怪我惊扰了你的困意,早知道这样,我就去别处凑合一宿了。”
盛音音说道:
“你这时候出去也不晚。”
说着,她欠身将小方桌上的烛台端起来,伸手递给他。
齐梁却不伸手来接,反而从床脚那儿上到床上,说道:
“这么晚了,我还能去哪儿呢,总不能露宿天地间吧。”
盛音音白了他一眼说道:
“静王可以去栖凤台啊。”
齐梁听她好好的提起栖凤台,一愣,然后笑道: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到过栖凤台么?”
盛音音摇了摇头,说道:
“我到那儿去做什么,那里不是我该去的地方。”
齐梁笑道:
“那里你大可以去,你是王妃,整个静王府没有你不该去不能去的地方,说不准你去了,也会喜欢上那个地方呢?”
盛音音哼了一声,冷笑道:
“那里便是个仙境我也不会喜欢,倒是静王,似乎很喜欢那里啊。”
齐梁点了点头,笑道:
“我的确喜欢那里,那里不仅景美,里头的……”
盛音音不等他将话说完,打断他说道:
“那里的人,那里的景色,静王还是到别处去说吧,我可不爱听。”
齐梁笑道:
“你是不爱那个地方,还是不爱那里的人?”
盛音音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
看他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
“静王以为,我是在和你那些宠姬美妾争风吃醋么?”
齐梁眉梢向上一扬,似笑非笑的说道:
“不是么?”
盛音音白了他一眼,重重地说道:
“自作多情!”
说完,便将被子拉在身上,躺了下来,背对着齐梁。
齐梁看她生气了,便将话题岔道别处:
“咱们不是说好了的,直呼姓名么?怎么你还叫我静王?前几日我忙着,没时间和你计较这个,现在我闲下来了,咱们可得好好说说这个改口的事情了。”
盛音音假装没有听到,不理他。
齐梁看她不理自己,只得自顾自的说道:
“和我亲近的人都叫我阿梁,以后你也这么叫我,或者,叫的再亲切一点,叫阿梁哥哥之类的,我也是欣然接受的。”
盛音音哼了一声,说道:
“做梦!”
齐梁笑道:
“现在深更半夜的,可不就是做梦的时辰?趁着现在没人,你先叫我两声习惯一下,要不然等白日里人多的时候,你更加不习惯呢。再说这可是咱们那天说好了的,你可得遵守约定啊。”
盛音音气哼哼的说道:
“谁和你说好了,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我什么时候同意了?以后,你还是叫我王妃,我也还是叫你静王,就这样定了,别再胡闹了。”
齐梁多日没有见她,这会儿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因此虽然看到她已经烦了,也还是接着说道:
“音音,你就听我的吧,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何必这么在意?你叫我阿梁,或者阿梁哥哥,要不然梁哥哥,怎么都成?”
盛音音被他闹得没法,只好说道:
“你说我叫你什么都成?此话当真?”
齐梁以为她同意了,连忙笑道:
“自然当真了。”
盛音音眼珠儿一转,坐了起来。
她捋了捋脑后有些散乱的青丝,笑道:
“君子一言……”
齐梁看她坐起来,立刻也跟着坐了起来,接口说道:
“驷马难追。”
盛音音抿嘴儿一笑: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这个了。”
齐梁欢喜的问道:
“你选了哪一个?阿梁?还是阿梁哥哥?”
盛音音嘴角一扬,说道:
“死木头。”
齐梁听后一愣:
“死木头?”
盛音音笑道:
“你方才说叫你什么都成,怎么,这会儿就说话不算数了?”
齐梁这时才知道她故意拿这个嘲弄自己,倒也不生气,笑着说道:
“我说的话自然算数。死木头?死木头!很好,以后,王妃就这么叫我吧。”
说着,他躺了下来,双手压在脑后枕着,说道:
“别人忌讳死这个字,我却不然。世上凭他是谁,谁能逃过一个死字?世人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又说向死而生,可见死这个字不是个坏字,相反,却是个否极泰来的好字。”
说到这儿,他面向盛音音,笑道:
“音音,你这个死字用的好,以后,当着旁人,也这么叫我就是了。死木头,死木头,听的多了,倒觉得里头还有一番说不出来的亲昵在里头。”
盛音音听他连一个死字都能东拉西扯的硬解释一番,还非得口硬说喜欢,气的啐了一口,说道:
“傻瓜!”
齐梁听到傻瓜这两个字,立刻接口说道:
“傻也是个好字。俗话说傻人有傻福,我就是沾了傻这个字的福气,才能娶到你为妻,以后生儿育女,其乐融融,也都靠这个傻字带来的福气。”
盛音音听他诹的没谱,气哼哼的说道:
“呸,痴人说梦。”
齐梁笑道:
“痴?痴也是个好字,痴心一片,如痴如醉,不痴不聋不成姑公,等你我的儿女……”
盛音音知道他又能扯上一大堆出来,立刻打断他的话说道:
“你再这样胡言乱语,我可就去书房坐一夜了。”
齐梁看她真的生气了,连忙住了口,作出一副听话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盛音音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躺了下来。
刚躺下,就听齐梁在一旁说道:
“音音,你别忘了吹灭蜡烛。”
盛音音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道:
“就这么亮着好了。”
齐梁说道:
“也好,屋里亮着正好聊天,方才那几个名字,你定下来了么?是死木头还是傻木头还是痴木头还是哪一个?”
盛音音气鼓鼓的问道:
“你没有讨厌的字么?”
齐梁听她无可奈何的语气,差点儿笑出声来,他“咳”的清了一下嗓子,装模作样的说道:
“说起来,还真有一个我不喜欢的字。”
盛音音一听来了精神,问道:
“是哪一个字?”
齐梁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不喜欢爱这个字。爱太苦,太累,爱而不得,爱莫能助,爱理不理,因爱生恨,这个字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你选这个字罢。”
盛音音听他拐弯抹角的选了这个字,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说道:
“这个字我也不喜欢,不对,不是不喜欢,而是讨厌,极度的讨厌。”
说完,她气鼓鼓的坐起来,说道:
“这么多字,只有死木头那三个字最和你相配,以后,我就叫你死木头了!”
说完,她往床边的小方桌那儿凑了凑,扑”的一下吹灭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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