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云往

　　二十九
　　天气开始阴雨绵绵。转眼就到清明。
　　我穿了一条白色长裙，配上黑色平底鞋，再素净没有了。出门前，我给妈妈烧了三炷香。
　　行之和我去机场接天宿。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我还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天宿壮实了不少，看样子应该是勤于锻炼的结果。他张开双臂，狠狠拥抱了我和行之，身边却没有Emma的身影。
　　“Emma没跟你一起回来么？”我问他。
　　“儿子太小，Emma在家照顾他，就没过来。我父母也暂时抽不开身，所以这次就我回来了。”他把手放在我肩膀上，声音低沉了下来，“小上白，你样子一点没变，跟刚上大学那会儿一样，不过越来越有女人味了。这两年你过得好么？”听到他这么问我，我的鼻子酸酸的，拼命点头，说不出别的话来。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发话的行之这时说话了：“咱们走吧。爷爷和许阿姨在同一个公墓。咱们仨一块儿去看看他们。”
　　一路上，我都在询问天宿在美国的生活。他慢条斯理地与我分享着这些年他的经历。他成熟了不少，话语间全是沉稳平静的意味，我却听得惊心动魄：他们的公司面临破产的危险，但是Emma的爸爸大义援手，用一笔资金入股，帮他们暂时度过了难关。这几年，他们忙着应付之前债务危机带来的各种官司，然后慢慢重组、上市——简直是一部商战大片。
　　“好在我们挺过来了。我爸妈操碎了心，这几年老了很多。”天宿叹了口气，那语气像极了一位垂暮老人。
　　“我还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见到过高叔叔和阿姨几次，他们那个时候看上去很憔悴。阿姨还跟我说，她头发一把一把地掉。不知道现在叔叔阿姨身体好些了没？”行之边开车，边跟我们搭话。
　　“嗯，好多了。在我们那个街区，有一个很有名的老中医。他一直在帮我父母调理身体。”
　　不一会儿，公墓到了。
　　气氛马上便得凝重起来。我们抱着花，先是走到了靠近山脚下的妈妈的墓前。
　　“阿姨，我是天宿，我回来看您了。”天宿低声说道。我的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天宿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行之则一语不发，眉头拧成一股疙瘩。
　　过了一会儿，我擦干眼泪，带着天宿和行之给妈妈鞠了三个躬，转头跟他俩说：“走吧，去看爷爷去。”
　　到了天宿爷爷的墓前，我们放下花，天宿“噗通”一声跪下，用有些干涩的声音说：“爷爷，天宿回来了。”然后重重地磕头。我又开始抹眼泪。
　　回去的路上，雨停了。我们三个一直在吃饭之前，都没怎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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