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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万一呢」
宁维轻叹了一口气。
“我相信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宁维停顿了一下，看着林澍一直低着的头。
明妮苏打不是那种靠天价违约金赚取艺人钱财的诈骗公司，和艺人签的合同里关于解约的条款是：如果艺人想要解约，只需赔付培训期间公司为他花费的费用，并承诺不再从事演艺相关职业。
就是要永远退出娱乐圈。
林澍没培训多久就被送去录制《少年，RUN！》了，所以他如果真的以后不打算干这行了，他面临的只是一笔他负得起的违约金。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想退团吗？”宁维觉得应该不是男孩子间闹矛盾之类的小问题。
“奶奶走了，爷爷年纪也大了，我想多陪陪他……”林澍突然抬起头，“我不适合做偶像，我更想当一个普通人。”
“你不是不适合做偶像，你是根本就不配做偶像。”原本语气中还带有着关心，现在则全然是冷漠了。
“调整好你的状态，先回去工作。”宁维不打算在外面继续和林澍讨论退团的事。
林澍本就是因为一张帅气的脸，误打误撞进入圈子的。
当偶像本来就不是他的梦想，他也不喜欢唱歌跳舞。
如果没有前公司骗他入行，他现在只是一个每天在田径场挥洒汗水、寒暑假回乡下陪伴家人的普通男高中生；如果没有苏珊妮把他从前司泥潭中拉出来，他现在也只会是一个被迫在社交平台发小视频营业并靠接各种推广帮公司赚钱的小网红。
而现在，他是粉丝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出道团男爱豆
宁维现在才意识到，林澍根本就没有偶像应该有的那种信念感。
现在这种情况，不管苏珊妮要不要见她，宁维都必须去见苏珊妮一面了。
*
次日，明妮苏打传媒大楼，苏珊妮办公室。
“哦？那就让他退呗。”苏珊妮的反应让宁维摸不到头脑。
“对了，你今天正好来了，我和你说个事儿。”在宁维准备说话前，苏珊妮抢去了话头，“这几天，公司安排的商代，拍得都差不多了吧？”
“嗯，昨天最后一组拍完了。”
“好，那你提前做一下准备，你带的这个团要被雪藏了。”苏珊妮点燃了一支香烟。
“……”
接收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宁维的反应不是震惊，而是无语。
她第一次见识到有人这么直白地把雪藏讲出来的，而且，这需要她宁维做什么准备？
见宁维说不出话，苏珊妮继续讲道：“我跟你讲清楚啊，这可不关我的事，是有个大股东联合其他几位股东，总股份超过我的了，他们就说了算了。”
“哈？”
“我当场也是你这个反应。”苏珊妮耸肩，语气依然和开玩笑似的，“你猜是因为什么？你绝对猜不到。”
宁维不想理她：“我猜对了就不雪藏了吗？”
\"因为股东的宝贝女儿是你们团的黑粉。”
“……”
“荒谬吧？我也觉得荒谬。”苏珊妮把烟蒂按进烟灰缸，“总之我和你说明白了哈，以后公司也不会再有资源给到你那个团了。”
宁维心想：之前也不是没有不给过……
“不过你也让那几个孩子往好了想，不用干活，每个月还给发两千块钱，我们公司五险一金也都有保障，你看，这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好事儿，是不是？”
“至于那个想退团的，要不你回去再劝劝他，反正雪藏约等于团名存实亡，你让他先别退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怎么不说话了？吓傻了？”
宁维不是吓傻了，她的脑子在飞速理清苏珊妮刚刚和她讲的这些话——
公司大股东的女儿是Lightest的黑粉，因此董事会动用权利不再给团任何资源，即雪藏；没有选择故意使坏让艺人主动解约，即使艺人没有工作，不能为公司赚取利益也支付底薪；爽快同意艺人退团解约，只要对方不再从事演艺相关行业。
一方面，把艺人的经纪约牢牢握在手里，不给资源限制其发展，等到艺人自己受不了了主动申请解约，随后也不能再回归这个圈子；另一方面，如果宁维没猜错，公司也会继续留着她这个在圈子里没什么人脉还总得罪人的新手经纪人，营造一种“不是公司不给资源，一切都是经纪人搞砸的”的表象，把锅完全甩给她，丝毫不损伤公司名誉。
这哪里是什么雪藏，这是活脱脱地站在道德高地上的封杀啊！
赶尽杀绝，这招太厉害了。
怪不得苏珊妮和自己说让她“提前做一下准备”，这个“准备”，原来是心理准备啊。
马上就要被粉丝网暴了，可不得做好准备嘛。
“我是不是就算现在立刻辞职，连夜跑路也免不了被你们拿来挡枪的命运了？”宁维笑着问苏珊妮。
“哎呦，你脑子转得还是挺快的嘛。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是的，就算宁维现在立刻辞职，明妮苏打的董事会为了维持形象，也要把艺人拿不到资源、没有活动的责任全推给她，因为她之前的行为，已经把整个团在圈内的好感“败光”了。
“你打算怎么办？”苏珊妮问。
“你都说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都要被网爆了，工资抵充精神损失费有什么不对的。
宁维弄现在弄清楚情况了，离开苏珊妮办公室前，她回头对苏珊妮说：“无论如何，谢谢提醒。”
*
回到住处，宁维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找林澍，确认他有没有抑郁症或者厌食症等健康问题。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宁维对林澍说：“公司给你放一个长假，你想回去陪家人也好，想干什么都好，总之你先不要解约。”
“维姐，我真的想好了，我……”
“你没有想好。我问你，你想过你的粉丝了吗？”宁维打断。
“我……”
“现在你自由了，但是等你想好了怎么面对喜欢你的粉丝，你再回来解约。”
宁维不是不尊重林澍的选择，只是她知道，一旦解约，因为终身制的竞业协议，林澍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他再也回不到舞台了。
现在，宁维还不打算把明妮苏打的骚操作告诉大家，她和其他男孩子说的是：林澍家里有事，需要回家一段时间。
宁维自己选择留下，也不是贪图明妮苏打的“精神损失费”，是因为她如果走了，那其他四个孩子的偶像生涯，就等同于彻底结束了。
她还想拼一次，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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