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歇性病人［无限］

　　谢奉给实验体捏骨裂后的表情着实太淡定，让男玩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大惊小怪没见识了。

　　他转移视线避开面前身形一致长相雷同的实验体，又悄悄打量着谢奉的脸。

　　不由感慨动物和静物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忽略外在因素，单纯看那些实验体，最先给人的印象是五官的优越，但面对谢奉本人时，他总是不自觉忽略这点，就像对方真是什么不起眼的NPC，往往一转眼，前者的存在感就迅速从他脑子里消散。

　　很多事情在没意识到之前还好，一旦理出了丁点思绪，就会越想越奇怪。

　　男玩家感觉自己即将找出杂乱毛线团中的线头。

　　正在这时，机器人大片聚集过来。

　　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玩家们这群入侵者，纷纷围过来试图驱赶。

　　男玩家只好集中注意力躲避攻击。

　　机械手就在眼前挥舞，迟宁偏头向后仰了仰想避开，脑袋却不小心撞在谢奉身上。

　　对方全身硬邦邦的，磕上去说不疼是假的，迟宁皱着脸抽了口气。

　　谢奉抬手帮他揉了揉，给被撞疼的小猫顺毛，“小心点。”

　　说罢他看向男玩家，语气礼貌但吝啬地收回刚才还挂在嘴边的笑意，“劳烦你把这些机器人都扔出去。”

　　男生嘴上答应，心里却在暗想，口头上再怎么不承认自己是玩家也骗不了自己。

　　他就不信有这么双标的NPC。

　　没了闹哄哄的机器人房间顿时安静了许多。

　　角落里的桌子上有一台类似于现代计算机的仪器，显示屏和主机一应俱全。

　　男玩家避开关有克隆体的白茧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他试探着点了点屏幕，显示屏立刻亮起，男玩家惊喜叫道：“可以打开！”

　　淡蓝色的显示屏随着他的点击出现阵阵水波纹。

　　上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文件夹。

　　“呃……都需要密码。”男生随意打开一个，要求密码解锁，换下一个，仍是如此。

　　最后发现只有末尾的那个文件夹可以正常打开。

　　打开的瞬间，屏幕上弹出一段视频。

　　是从固定角度拍摄的实验现场。

　　画质很差，中途还有卡顿。

　　穿着实验服的男人站在镜头前，他面颊消瘦蜡黄，整个人严重营养不良，瘦得皮包骨头，实验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但他的神情却格外亢奋，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头。

　　“第三十八次记录。本次实验出现重大进展，志愿者在被人为干预神经系统后精神状况依旧保持良好。”

　　背后是忙碌中的研究员们，他口中的志愿者被固定在实验台上，身上连接着众多机械管，拳头紧攥面露痛苦，隐隐还能听见他的凄惨吼叫。

　　男人很激动，他抬高音量盖过背后吵闹的噪音，“我们的研究有望进入下一个步骤……”话音刚落，实验台上的人就发出一声哀鸣，剧烈挣动几下随后僵住手脚不再动弹了，身旁的研究员急忙上前查看情况，但恐怕是凶多吉少。

　　画面一闪，又自动切换到下一段视频。

　　而站在镜头前的还是那个男人，只不过他看起来更瘦了，脸上多了分神经质，他端着咖啡杯不时喝上一口，眼神阴霾。

　　背后的实验对象换了个新面孔。

　　“第七十二次记录。我们开始尝试切断实验体大脑与身体的连接，但实验体并不配合，对我们的实验产生了严重的排斥……”

　　志愿者变成了实验体，从他的称呼转变可以察觉出实验方向已经发生了变化，在他眼里，实验台上的已经不能称为人了，只是他研究的物品。

　　男玩家不由自主地问道：“他这是想干什么。”难道他们要找的实验资料就是关于人体研究的？

　　随着视频跳转，画面越发不堪入目。

　　志愿者挣扎的过程中手指被磨得血肉模糊，因为痛苦而五官扭曲，这早就不算科学实验了，分明是惨无人道的折磨。

　　“第一百三十五次记录。”

　　男人瘦得脱相的脸整个贴在镜头上，突然冒出来把男玩家吓了一跳。

　　他的眼睛迸发出狂热，“我终于寻找到了完美的实验体！”

　　他侧开身给身后的人让开位置，让镜头可以录制到后者的画面。

　　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男人闭着双眼，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只是在外部给予刺激时手指弯曲，指尖不正常地轻轻颤动。

　　男人的声音在画面外响起，“实验体正式命名为A-13号，我想很快就能在他身上得到令人满意的数据。”

　　他说完，眼前的实验体蓦地睁开眼，也许是镜头的问题，他瞳孔呈现出奇怪的模样，漆黑的瞳仁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占据了全部眼白，再看过去时又恢复了正常，快得仿佛错觉。

　　“博士！”不远处的研究员语气急促地叫了声。

　　录像就此切断。

　　屏幕重归最开始的淡蓝色，文件夹也显示已经损毁，不给玩家看第二次的机会。

　　男玩家缓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个，是、是……”

　　“是我。”谢奉见他太为难，主动替他回答。

　　男玩家深吸一口气压下方才的惊异，这些都只是副本的背景，他更倾向于谢奉是玩家，显然录像中的A-13号实验体和他关系不大，这么想着，他也渐渐冷静下来。

　　“我再试试能不能把那些文件夹也打开。”他回过头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试密码。

　　谢奉一偏头，就发现迟宁正在看自己，表情难过。

　　他看得想笑，靠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安慰道：“我也是才来这里。”虽然录像里自己瞧起来是挺惨的，但他没有任何作为实验体的记忆，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配合那些人做研究。

　　见迟宁心情依旧没有变好的迹象，谢奉俯身和他对视，用食指和拇指帮他扬起唇角摆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微笑。

　　尝试输入密码但失败的男玩家回过头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又不自在地转了回去。

　　结果面前的屏幕也很不给面子，直接黑了屏。

　　男玩家有些紧张，凑过去检查，“屏幕怎么黑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他焦急不已，只好返璞归真用力拍了拍显示器的背面，惊喜地发现真的有效果，“哎，好了好了。”

　　数不清的字母和数字杂乱无章地排列在屏幕上，以人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快速滚动，又在某刻咔地停住，其中几个字母加深变大，其余的全部淡化。

　　『C、E、L、W、O、E、M』

　　WELCOME

　　欢迎。

　　等男玩家把这几个字母人为改变顺序组成单词后，瞬间白了脸。

　　屏幕上的问候来自谁？

　　不管对方是什么东西，都传达出一个信息，他知道他们在这里，而且正在密切监视着他们。

　　“欢迎。”配合着屏幕上的画面，沙哑怪异的男声在谢奉耳边响起，只是听着这道声音，脑海里就能想象出一个干瘦刻薄的中年男人形象。

　　在声音出现时，迟宁和男玩家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变化。

　　只有他能听见。

　　是单独给他一人的示威。

　　谢奉垂下眼，手指抚上自己的耳后，那一小片的皮肤正在发热。

　　看起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脑子里莫名多了个小东西。

　　“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

　　“欢迎……”

　　对方格外执着于希望他给出回应。

　　声音喑哑，难听到刺耳，谢奉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他拍了拍迟宁的肩膀，示意他转过身来，然后抽出他腰后那把脱下防护服后无处安放，只好塞在口袋里的匕首。

　　“怎么了。”

　　“没事。”谢奉摇摇头，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手指却摸索着寻找脑内芯片的具体位置，准备直接从物理层面结束这道声音对自己的荼毒。

　　到底是自己的身体，他会注意下手轻点。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耳边霎时清净。
　　脑子里的东西好似意识到不对劲，再次回归安静。

　　谢奉缓和了脸色。

　　早如此不就好了，他都可以不在意芯片的存在，只是想让人闭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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