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溯洄从之

　　涩谷地面爆发破坏力巨大的对战。
　　接天的大火将摩天大楼都整个包裹住，构成了一个封闭的结界。两面宿傩以臂为弩，烈焰为箭，扬手拉弓。
　　“就此而已了吗？”他狂肆大笑。
　　炽烈的飞箭脱出，与漏瑚勉力发出的火焰对撞，将后者节节击退，多余的动能令界内的所有建筑物惶惶震颤，高楼破碎倾塌。
　　无法阻拦之箭将要洞穿一败涂地的特级咒灵时，有人闯入。
　　初时倒看不出人形，好比一道清风，卷开并无实质屏障的火焰结界，火舌燎动白发的发梢，只是无法引燃，咒力的威压生生屏退了外部伤害。
　　漏瑚感觉到形体破碎的痛苦，但同一时间，一双手臂将他托住，箭头偏转，擦着他的半身掠过，钉进马路引发凶猛的爆炸。
　　两面宿傩对搅局者很不耐烦，手指挥动，斩击将灼热的空气划破，向着烟尘直扑而去。
　　一展扇面将两道挥斩拦下，发出金属击打般的铮响。
　　漏瑚残损的倒在那人身上，圆睁着那只独眼，目眦欲裂。
　　她在接住他的时候，伸手从他怀里摸走了自己珍藏的特级咒物。
　　现在拿在她手里的是天钿女，形态如一把折扇展开。
　　是天钿女的主人……
　　纵使相隔漫长时光，纵使对方改形换貌，此刻不曾低头看一眼，或许也根本不记得他们这些后辈的名字，漏瑚还是认出了她，痛楚渐渐消弭，他的灵魂仿佛落定归乡。
　　花御他们在等他。
　　漏瑚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张开嘴，奋力吐出字句：“我们……想成为人类……”
　　她垂眼，收起折扇，手放在他碎裂了半边的脑袋上，轻轻抚上那只眼睛的眼皮。
　　“我知道了。”她说。
　　眼泪从他的眼皮底下渗出来，漏瑚尚在疑惑那时什么东西，它已在焚化身躯的烈焰中蒸发殆尽。
　　咒灵没有实体，无尸无骨，殒命之时，尽皆湮灭。
　　两面宿傩自看到天钿女便陷入了沉默，此刻见对面享有人类年轻女子样貌的故旧起身，他发出了一声略带讽刺的咕哝。
　　“我还当是谁呢，”他歪了歪脑袋，姑且还算畅快地笑起来，“好久不见啊，祢姬。”
　　“谁？”阿宁说，“哦，我。”
　　“你脑子坏了？”
　　“大概吧。”她说。
　　“不止，”宿傩骤然向她靠近，评头论足，“你就带着这种差点裂成两半的身体来见我吗？”
　　“……谁来见你？”
　　“来都来了，”他露出一个狞笑，“正巧稍微陪我活动一下筋骨？”
　　“打不过，”阿宁说，一秒钟都没有浪费在犹豫上，“让让，我还有正事要做。”
　　“你能有什么正事，”宿傩对她的反应感到无趣，侧身瞥了一眼刚才那只独眼咒灵消逝之处，“就是因为你那种不高级的趣味，把这些后来的诅咒都带坏了，什么梦想着成为新的人类，呕。”
　　阿宁转头，盯着两面宿傩的脸。
　　那是虎杖悠仁的脸，但此刻变得很糟糕，不光是那几道咒纹的问题，而是朝阳般的少年气质被纯粹的邪恶所取代。
　　“你别招惹我，”她说，笑了一下，“我现在，可以说有那种毁灭世界的冲动。”
　　“吃大亏了？”他终于觉得被娱乐了，饶有兴致地询问，“要求我帮忙吗？”
　　阿宁低头看了一眼那道贯穿胸腹的伤口，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处理了，她草草让它们恢复了一下，像是被订书机敷衍缝合一样歪歪扭扭地封闭起来，不至于外露内脏。
　　“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客气地说，“要不搭把手，给我扎一下头发？”
　　“……哈，”宿傩抬手重重地压在她肩上，“你还真敢提。”
　　他用反转术式愈合了她残缺的手掌，以便她能自己做这件事，然后脱下属于虎杖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她身上原本那条裙子可以说已经报废了，而且还光着脚，就这么在路上跑，怪不雅观的，有损大咒灵的体面，还不如脱干净至少方便打架。
　　“挺无聊的，”他点评，“那种人类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刺眼，趁我还没烦，快滚吧。”
　　阿宁反手掐住宿傩的脖子，猛然将他摁入楼面，倾圮的大楼进一步破碎，一片烟尘中砖石簌簌。
　　“伤害我，”她哑声说，“我需要情绪，足够多的……情绪。”
　　两面宿傩仰面躺在碎石上，下一刻，他咧开嘴角。
　　“如你所愿。”

　　里梅没想到自己赶到时看到的会是这一幕。
　　两个人盘腿坐在过往是闹市而如今被夷为平地的街头，寄宿在少年身体里的两面宿傩将自己身前之人的长发扎成辫子盘起来，用发簪形态的天钿女穿过固定。
　　里梅：“……宿傩大人，我来迎接您了。”
　　“你谁？”他头也没回。
　　里梅小心走过去，恭谨屈膝，宿傩盯着他，反应过来，这才笑了，“是里梅啊！”
　　阿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里梅抬头，惊愕：“祢姬小姐？！”
　　她没理会，对宿傩说：“我先走了。”
　　“滚吧——等等，”他神色一肃，临时改变了主意，抓住她的衣领，“跟我去办件急事。”
　　“没空。”
　　“伏黑惠遇到麻烦了，”他龇牙，“论年纪来说能算人类幼崽吧，你没有动一动代偿的心情吗，母狮子？”
　　“……”阿宁转头看他，面无表情，杀心外现，但由不得她选，宿傩抓着她径自冲向了街区另一侧的战场。
　　里梅还跪在原地，只遥遥得到两面宿傩甩在风里的一句嘱咐。他毫无怨言，平静起身。
　　未调伏的式神魔虚罗傲立在涩谷区密集的楼栋之间，一击秒杀的程度，所以还没来得及造成什么大的破坏。
　　宿傩凌空一脚，踹开了一只杂鱼，令他躲开虚摩罗的攻击，那是伏黑惠发动式神调伏仪式时强制拉入的另一方，如果他死在式神攻击下，这场仪式失败，伏黑也会立即殒命。
　　对各种术式都很有研究的诅咒之王很快认识清楚了这一点，甩下故旧，将墙角昏迷中的伏黑抱起来，先恢复了他的致命伤。
　　这就是这小子当初想跟他同归于尽的招式吗？真有意思。
　　“喂，祢姬，”他喊那头母狮子，“我要把他带到咒术师那边去，你给老子负责搞定这只式神，记得还要留下那边那只杂鱼的性命。”
　　“放屁，”阿宁说，“换过来差不多。”
　　宿傩稍作思考，也是，这女人就没靠得住过，跑半路突然式神调伏默认失败，就是他也无力回天。
　　于是他将伏黑交给对方，特意叮嘱：“跑快点儿。”
　　阿宁双手抱住比她高一些的少年，冰封一般的神情没有任何松动，刹那间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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