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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拜魏风所赐,叶昭在家宅了好几天。
小腿没骨折,就是青紫了一片,叶昭只说是不小心摔的,但这可把叶爹给心疼坏了。
最后不知道是谁传的,怎么传的,竟然变成了叶昭摔断了腿在家休养。
惹的不少人来探望他,刚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叶昭:“……”
他怎么不知道他腿断了?
叶爹看着送来的一大堆慰问礼,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他什么时候跟朝中这么多大人交好了???
又想,难道是看在裴老丞相的面子上意思意思?
毕竟最近他家儿子跟老丞相交好,他是知道的,叶爹这样想道。
这个谣言是自叶昭上街逛了一圈儿才不攻自破的。却没想,刚过完年,“真相”就接踵而来,可把叶爹叶母给雷的不轻。
大年初一,京兆府府衙门前的大鼓被人敲的震天响。
“民女齐氏,状告叶家夫妇夺人孩儿数十年,改其宗族,认贼作父,隐姓埋名。请大人严查!还我孩子!”
“……”
正在后院吃早饭的江府尹听见前头有人在吵吵,不耐烦的派管家出去打发了,“今天府衙不上值,让人过几天再来。”
哪有人大年头一天的就来告状?还讲不讲理了?!
当官儿的也是有假期的!
管家连忙过去,回来却跑的更快,一张老脸上全是惊恐。“老……老……老爷!不好了!”
江府尹脸一黑,扔下筷子,“你家老爷我好着呢!大年头一天给我说这种晦气话!你是存心想咒我吗?”
“不不不……不是啊!是真有大事发生啊!”
江府尹侧过身,严肃道:“什么大事啊?”
心里还在想,你最好真说出个大事儿来,不然……
但万万没想到,管家深吸了一口气,当头就是一句,“来人说叶昭是她与天枢大人之子,告叶大人一家抢了她儿子!!!”
“啪——”饭桌上正在吃饭的另外两人动作一停,猛转头,江子期筷子上夹的菜掉在了桌儿上。
江府尹也被震住,“你说什么?!”
管家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下一瞬,江府尹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直奔府衙门口,身上穿的还是常服。
江子期反应快,一口吞下口中的食物就跟在他爹后边儿飞奔而去。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
门外空地上站着一个素衣女子,披着一身白色披风,姿容殊丽,边上还围了许多百姓,肯定是听到了她的话。
江府尹站在大门口,望向阶下的女子,一脸不可思议:“你告谁?”
“叶家夫妇。户部侍郎叶远夫妻!”女子答。
“你说你儿子谁??”
“叶昭。”
“叶昭是你和谁的儿子???”
傻逼三连问,女子淡定的吐出一个名字。
“天枢。”
“哗——”人群震惊了,暴发出激烈的讨论声。
江府尹也懵逼了。这么多年来,来他这儿说看见天枢公子的人不少,但敢说自己跟天枢大人生了个儿子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而且还是叶昭这个最近被盛传是天枢大人之子的主人公!
江府尹憋红了脸,脑袋晕乎乎的,差点一口气厥过去。
江子期连忙扶住自己老爹,焦急的喊着:“爹爹爹,你没事儿吧?”
江府尹猛喘了一口气儿,大脑终于正常工作了,严肃的问面前的女子,“你有何凭证,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只见她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天枢是我夫君,叶昭是我生的孩子,我敢与之滴血认亲。我有我夫君当年写给我的书信,不知可否当作证物?”
天啊!!!
被众人视线包围的女子丝毫不慌的站在那里,看着底气十足的样子。
江府尹正想叫人去接过书信,但一想,他又不能辨别书信真假,只能找个见过天枢大人笔迹的人来看啊。
拿定主意,先把人带进府衙再说。
这事就算要审,也不归他管,叶远作为户部侍郎从四品,官职远在他之上,而且此事还牵扯到天枢大人,交由刑部来审才合适。
他将此事报了上去,江子期早就一溜烟儿飞奔出去了。
不多时,风平浪静的叶家就迎来江子期的天外一句,“叶昭,你娘来找你了!!!”
人还没进门儿,声音就传入了三人的耳朵。
啥?
叶昭抬头看向坐在他面前的叶母,谁来找我了???
“碰——”
江子期推开大门,扶着门板儿大喘气儿,大堂里,叶家一家三口齐齐朝他看去。
“你……”叶昭一个字还没说完,就听江子期声音断断续续说道:“叶……叶昭,我果然猜的没错,你……你真是天枢大人的儿子!”
“你……你亲娘都找上门儿来了!”江子期咽了口口水,一颗心狂跳着。
可跑死他了!
“你说什么?”叶昭还没反应过来。
江子期跑到他旁边,端起桌上的茶壶就灌,几口下来,可算把气喘均了。大声喊道:“你娘!刚刚跑到京兆府大门口击鼓,告叶家夫妻抢了她的孩子!也就是你!说你是她跟天枢大人生的儿子,人家还有证物呢!估计一会儿刑部的人就该上门了!”
时间足足过了好几秒,叶家三人前后反应过来江子期到底在说啥。
“啊?!”
三脸震惊加疑惑……
过不了多久,果真被江子期说中了,刑部的人上门了。
叶家三人被带到刑部大堂时,看热闹、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围了一圈儿了,他们是最后一个到的。
江子期跟着叶昭一起来的,一来就占据了一个有利位置,满脸兴奋的围观事情发展。
瞅见他表情儿的叶昭:“……”
我已无话可说。
眼神儿一扫,自己眼熟的人基本都来了,大堂中间还站着一个女人。叶昭好奇的看过去的时候,恰缝对方回头看过来。
“昭儿……”
叶昭被这一声喊的脚步一僵,看着美貌妇人眼带泪光的望着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大、大姐,你先别急喊,事情还没弄清楚呢!
叶昭咬牙,把这话吞回去,尴尬的僵着张脸,挤在他爹他娘中间走。
叶父叶母在来的路上总算是平复了情绪,已清醒的明白过来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今一看这架势,也脸色不好看,不动声色的将叶昭护在中间。
人已来齐,好戏开场了!
“是天枢的笔迹没错。”裴世安淡声说完,将手中的书信交还到刑部尚书手中,坐在一旁没说话。
刑部尚书看了堂下几人一眼,将信展开,当着几人的面儿念了一遍。
这是一封诀别信,内容不多,大致说来就是让妻儿保重云云,的确可以算作凭证。
他念完,堂下与叶家三人相对而立的女子开口诉说当年往事,“当年,我刚生下叶昭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遭人追杀,夫君引开一部分追兵不知去向。而我则带着孩子逃往魏国求援,刚好来到不世山山脚下遭人围堵,走投无路之下,我只好将尚还在襁褓中的叶昭藏了起来,引开了敌人。想着若自己能活着,便回来接孩子。若逃不过,便只能希望孩子被好心人捡到。
没想到,我的确大难不死,侥幸活了下来,只是也不慎落崖身受重伤,前几年才养好身子。我不信孩子死了,便苦苦找寻,一直到如今。”
她闭了闭眼,满脸苦涩,转头看向叶昭,“前些时候听到一些传闻,才又找回天上京。”
“叶昭,你身上的扇子就是你爹留给你的信物啊!”说着,女人的声音竟带着些哭腔,抹起了眼泪。“那是……那是夫君当年用的折扇啊!”
叶昭正想拿扇子的手吓的一抖,飞快的低下头看自己别在腰间的折扇,心里只有几个大字:
不!是!吧!
这扇子……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叶昭,还有他腰间的那把证物。
“等等!”叶夫人压住心中方起的惊讶,理智的问道:“你如何证明这就是天枢大人的东西?还有,就算东西是真的,你怎么就能说我儿子是天枢大人的儿子了?!”
她稳住声音,认真道:“关于这把扇子,我所说是真是假,曾与我夫君交好之人当能验出。若叶昭不是我与夫君的孩子,我夫君怎会将自己从不离身的折扇留与他,且他又与我和夫君长的如此之像!”
这不说还没注意,这一说……
众人的目光在她在叶昭的脸上转了两转,心道:“好像还真有几分像……”
又看叶父叶母,至少比他俩跟叶昭更像。
“这……”刑部尚书望向排排坐在一边儿的几人,这几位可都是当年跟天枢大人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啊。
接收到他询问的眼神儿,宋尚书和钱尚书互相看了看,最终公正的开口说了一句:“扇子是真的。”
更多的却没说了,而是静观事情发展。
叶父叶母一噎。这可真是没想到了!
叶父拦在叶昭前面,坚定道:“那也不能说我儿子是你儿子!”
“就是!东西是真的就是真的,人肯定不是!”叶母信誓旦旦,“长的再像有什么用!叶昭骨子里还是像足了我跟他爹。”
当然,她说的他爹是身边儿这个。
叶夫人一抬手,向她展示叶爹,“你别看我夫君现在胖的一身肉,但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跟叶昭一样瘦的。脸上的肉减减就能看出跟叶昭的脸型还是很像的!”
她又一拉叶昭胳膊,父子俩一站左一站右,“你看叶昭长的像天枢大人吧,但是也就一张脸像了。”
她表情真切,声音抑扬顿挫,“天枢大人何等人中成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排兵布阵,料事如神;武功盖世,难逢敌手!堪称天下第一人。”
把人吹成朵花儿,她自己颇觉赞同的点点头,其他人听着也没有反驳,是这样的没错。
紧接着,她刚才还是满脸钦佩,现在则是面上带着微微嫌弃,“可你看叶昭,琴棋书画没一个会的,干啥啥不行!吃都比不上他爹!他爹吃了至少身上还有肉在,他呢?瘦的一推就倒!”
说完,真被他娘差点推倒的叶昭懵逼脸儿:嗯???
“说是天上京第一纨绔,名声不好听,这些年来没有为祸他人,只遭罪自己。概因他跟他爹一样胆子小,不敢惹是生非,不然回去看我不抽他!”
叶……叶昭:等……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爹一个户部侍郎当了十几二十年了,也还是个户部侍郎,说白的就是不求上进,你看叶昭,他比他爹有过之而无不及,连个官儿都混不上,这辈子已经打算混吃等死了。”
“他从小脑子不灵光,别人家孩子拿第一,倒数第一他全包了。这就跟他爹在户部当值年年绩效排最末一样。”
“他爹每月响银不够花,全靠家里补贴,老爱抠抠搜搜。这点,叶昭学了个十成十,他不仅抠,还把自个儿能卖的都卖了。这父子俩过去这么多年留下的东西都没几件儿!”
“还有……唔……”
可别有了!
叶爹忍不住捂了一下叶夫人的嘴,小声求饶劝道:“夫人!夫人!您先别说话……咱有话好说!有话有说!”
啊!!!
叶昭头疼的捂住脑袋,心中发出一声土拨鼠尖叫。
这真是我亲娘吗?!
就在叶昭父子俩欲哭无泪的时候,围观的人神情各异,有的憋不住笑,有的面色奇怪,估计也是被叶夫人这一不分敌我的招式给整懵了。
江子期认真的当了个完全合格的观众,乐的哈哈哈的笑,又辛苦的想憋住,可惜完全不成功。
叶昭白了他一眼儿,心中暗自记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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