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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此时,深夜,雨已停。
下了车,刘一白适应了一会儿周围的黑暗后,视线里才逐渐看清这个海鲜加工厂。周围很安静,撇去深更半夜没人的正常因素之外,仔细研究了周围一圈之后,刘一白发现这里不仅安静,而且安静得很诡异,仿佛在他看不见的黑暗中会猛然冲出某种夺命的东西直奔他的命门。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刘一白处于本能地开始警惕起来,这是他从警多年形成的习惯,比起眼前看到的,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像他相信了自己的感觉去找赵晨一样。
结果他赌对了,所以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
雨后寒夜,又在海边,刘一白却觉得自己的后背因为莫名的紧张而冒出一层冷汗,他看着眼前偌大的铁门,视线落在门前的大锁上。
生锈的大锁此刻是断开的状态,从断裂的痕迹上看是新鲜的,因为断裂出的铁链上没有铁锈生成……
周围一片寂静中,刘一白看着断开的锁链,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仿佛它在高声呐喊、警告:不要进去,是陷阱!
脑中快速闪现各种线索,隐隐中刘一白觉得这次得到消息的速度太快,以及几天前李勇死亡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难道说这一切的背后都是有人在故意操作?
察觉到事情可能有变,刘一白拿出电话刚要通知赵晨徐来生两人却猛然间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厂房传来,黑暗中刘一白闪身躲到一边的保安亭后面。
脚步声很快很急促,躲开一边的刘一白不一会儿就看到几个黑衣人架着一个昏迷的人影从厂房的大门进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绑架?还是杀人灭口?比起危险刘一白永远都没有忘记自己是干什么的,这一刻他顾不得危险,当下咬咬牙,毫不犹豫推开断开的铁锁猫着腰在黑夜中缓缓靠近厂房的大门。
同一时间,同一位置的底下几十米处。一个长发男人正站在一个年轻女孩的面前,女孩全身赤裸地被绑在一个透明的玻璃中,她的声带已经被人毁掉以至于她不断求饶的呐喊连空气都没有一丝波动。几天几夜的监禁让女孩已经忘记了恐惧的感觉,无助的她只是机械性的张嘴呐喊,她知道没有人回来救她的……死亡的脚步在一步步靠近,直到长发的男人在女孩洁白的手腕上滑下一道深深的血痕。甜腻香醇的鲜血瞬间喷射在男人邪魅的脸庞上,而他却十分享受地伸出舌头舔了添嘴角的鲜血,嗯!很美味!
阿水进来时就见到这熟悉的一幕,主人享受快感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扰的,他只能站立在一边安静等待眼前的激情散去。
依照经验来说,不会很久的,那个女孩很快就会死掉,而主人也很快会失去兴致,然后重新开始寻找新的猎物,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阿水已经习以为常。
但是这次却意外的不同,女孩的快速死亡让景修羽一下失去兴致,他厌恶地掐断女孩的脖子,嫌弃道:“真没用,这么快就死了!”
扔下女孩摇摇晃晃的脖子,景修羽转身道:“人来了?”
“是,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呵,说不定能见到意外中的人物登场呢。”景修羽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阴笑,头也不回地出了这间寒气逼人的特殊房间。
见主人走后,阿水才敢搓手给自己哈气,他用一根透明的丝线熟练地帮断脖子女孩重新摆在正常的人体位置上,然后在细致地处理好女孩脚底的一滩鲜血。
这一切的动作他都做得又稳又快,在关上特殊定制的玻璃柜后,一股强烈的冷气迅速从女孩的脚底串出,很快女孩苍白的肌肤上就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寒霜,看着一切运转正常后,阿水才转身离开,关上门,身后一室的寒气完全隔绝在一墙之外。
进入厂房后刘一白先是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隐藏,在猫与老鼠的对决中,率先暴露的那一方总是失了天机,接着便是无尽的失败,而在这里失败就意味着跟死亡挂钩,所以刘一白很谨慎。
吸引刘一白的人影在进入厂房后就消失的踪影,连一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正当奇怪之时,头顶上却“砰砰砰”的响起大灯开启的声音。
瞬间,原本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厂房内犹如白昼般光彩通明,在刘一白意识到暴露的同时一个声音也缓缓响起:“别藏了,出来吧!”
听到这恶狠狠的声音,刘一白就知道事情对自己很不利,他侧头看了一眼稳稳停在自己肩头的睡鸟,幽暗的眼眶中闪过一股豁出去的傻气。本该转身撤退的刘一白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强烈的光线让刘一白有瞬间的失盲状态,不过很快恢复清晰视线的他也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被绑在椅子上不断挣扎的熟悉面孔以及围在他身边的十几个黑衣人。
原本被打得头昏脑涨的邵真在看到自己偶像的身影后,瞬间就想开口呼救,怎奈嘴巴被胶带紧紧封住只发出唔唔唔的糊音。
上头给的指令是“慢慢折磨”,几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招惹到他们主子的男人,不由替他感到可怜。
不过,黑衣人知道主人的可怕,也知道现在这个空间里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中。
既然要慢慢折磨,几个黑衣人早就有了某种默契,很快一个其中一个黑衣男人出列,二话不说直接朝刘一白攻了过去。
强劲的拳头带起一股小小的劲风,刘一白没想到对方上来就是搏杀一击,脑中再也顾不得想什么拖延之计,双手交叉在胸前结结实实抗下迎面一拳。
手臂传来的阵阵痛意让格斗满级的刘一白不由暗暗吃惊,一个黑衣人就这么厉害,十几个黑衣人一块上的话,自己只会被碾压成一推肉泥!
出列的黑衣人见自己的一拳被刘一白接下现实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打到这个男人”的胜负欲瞬间在黑衣人的脑海中沸腾,这些年处理的对象都是一拳下去就找找见血,完全没打尽兴对象却已经死了,现在遇到刘一白这么矫捷强劲的对手,不仅是出列的黑衣人,连同身后的十几个黑衣人都被勾起动手的热血。
那些黑衣人蠢蠢欲动像把自己打趴的激动之情隔着几米之远刘一白都能清晰感受到,他不由暗暗苦笑,现在的处境真是糟糕透顶!而黑衣人迅捷的身影已经再次袭来!
一个急速后退,压低身体同时左脚狠狠扫向黑衣人的脚底,一脚过后在对方倒下之际,又快速伸手将对方的脖颈紧紧勒住,不过几瞬间,黑衣人就被刘一白反手压在膝盖下不能动弹!
原本处于观望状态的十几个黑衣人见自己的同伴两三下就被人反制住,瞬间又出列三人冲向刘一白……
赤手空拳,拳拳见血。
十几分钟后,只听“嘭”的一声,是重拳打在肌肉上发出结结实实的撞击声。以一人之力对战四个专业打手,刘一白最终力竭地半膝跪地,一口新鲜的血液从他的嘴角缓缓流出。
被绑在椅子上的邵真见自己的偶像被打得不成人样,居然用全身上下都被绑住的身体晃动着椅子往刘一白的身边一颠一颠挪了过去。
这时,一个黑衣人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伸出一个闪着寒光的匕首一手压在邵真的肩膀上。
黑衣人亮出匕首刘一白早就注意到了,他见邵真有危险,顿时不管不顾大声喝道:“住手!有什么冲我来!”
举着匕首的黑衣人见一直闷声不哼接下他们这些人的拳脚,这下却为了一个“小弱鸡”而青筋暴起,不由冷哼了一声,继续手里的动作。
没有意料之中血溅当场的悲剧发生,绑在邵真身上的绳索尽数被锋利的匕首切断,重获只有的邵真没有意识到黑衣人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只顾抱着僵硬的四肢扑到刘一白的身前。
“老大!你没事吧?!”
刘一白摇摇头表示没事,但是在经过一番搏斗之后,刘一白对自己心中的推测更加坚定,为什么这些专业的打手没有对他们下杀手,两人对十三人,在这么巨大的悬殊之下,还这么做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那就是,吊着耍!在这些人的眼里,不,应该是在背后那个主导者的眼里,他跟邵真不够是笼中之兽,是供来给他享受娱乐的!
想到这里,刘一白狠狠抹掉嘴角渗出的血液,压低了声音对邵真道:“等下跟在我身边!”
邵真瞪大了眼睛看着刘一白,不知道偶像在这四面楚歌的境地还想做什么……而刘一白已经缓缓起身对着周围的黑衣人道:“耍我耍了这么久,也该看够了,是不是该结束这场无聊的打斗?”
周围的黑衣人似是对刘一白的话无动于衷,并没有因为刘一白挑衅的话语而冲动动手,直到……其中一个黑衣人得到指示!
寂静的空间,阴气森森,那些黑衣人露出嗜血的笑容,终于可以动手杀掉这个强劲的男人了!“杀了他们!”无情的话从一个黑衣人的口中缓缓吐出,刹那间十几个黑衣人毫不犹豫冲向刘一白以及惊恐的邵真。
见此,刘一白连暗骂该死的时间都没有,腹部就已经受了一拳!
血!血!血!眼前浸满了鲜血,刘一白被鲜血染红的双眼恍惚中只见到邵真被一个高大的黑衣人一手掐住,而那只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抵在邵真脖子的大动脉上。
“呵,小子,去死吧!”话音刚落,匕首就要插进皮肤直接划开邵真的血管。而这时刘一白的身影爆发性的冲了上来,那黑衣人只得一手松开邵真,反手直接先前狠狠一划,匕首直直对准刘一白的那一对眼睛!
“额啊!”双眼生生被割掉的剧痛直接导致创伤性休克,一直强撑着的刘一白终于倒在了血泊中。
那个动手的黑衣人哼了一声,一脚踩在刘一白的身上,却被鼻青脸肿的邵真重重挥开,偶像的惨样,死亡的威胁,都深深刺激着邵真纯真的世界观,他发疯似的护在刘一白身边又喊又叫,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幼兽。
“找死!”黑衣人的匕首高高挥起,对着邵真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本该是狠厉的一刀,但黑衣人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下一秒连动都不能动!不仅是手连身体都在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控制,忽得,他看到自己的心口猛然冒出一团火焰,来不及叫痛,火焰眨眼间将人团团裹住不留一丝缝隙,不过须臾间,本该是活生生的人顷刻间化为地面上的一堆烟灰!
这瞬间的绝地反杀把其余的十二个黑衣人虎了一跳,心下骇然之时纷纷跳开刘一白以及邵真的身边。
这一变故成功让疯狂的邵真安静下来,他神情木然地看着刘一白的身体下钻出一只小小的鸟?
那只有着玄凤鹦鹉可爱般模样的小鸟看着刘一白的惨样不由挥了挥小小的翅膀啧啧两声:“大爷我不过睡了一觉,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这让我回去怎么跟赵晨交代啊?”
玄凤轻轻苦恼地抱怨了一声,继而鸟脸一抬,扫了眼前的十二个罪魁祸首后,轻描淡写道:“既然人是你们伤的,那么把你们解决了,赵晨应该就不会怪我了吧。”
会说话的鹦鹉黑衣人还是知道的,虽然心下十分诧异眼前这是鹦鹉说话的厉害之处,却还没把眼前的鹦鹉跟刚才的那一招反杀联系在一起。
而监控室后面,对画面里已经注定了结局的血腥画面失去兴致的景修羽却猛地起身趴在监控画满上,他的视线紧紧盯着突然出现的鹦鹉,见鹦鹉呱呱呱说了一通话之后,景修羽眼中的狂热更盛,不容多想一个转身他疾步冲出监控室。
那只会说话的鹦鹉他要定了!
按照导航急急赶来的徐来生跟赵晨刚看到刘一白停在海鲜加工厂前面的车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远处厂房里传出!
是刘一白的声音!出事了!两个念头同时在两人的脑中炸开。
下了车,耳力极好的徐来生已经听到厂房内中央处十几人的呼吸声以及一道略微急促的脚步声同样往中央那十几人而去。
既然自己感知到了对方,对方肯定也会注意到自己来了,不,徐来生自信自己的脚步不会被人发现,但是赵晨沉重的脚步声对方一定会听到!因为那熟悉的脚步声就是徐来生以前在酒店曾经注意到的“浮影幻术”!
果然,在赵晨的脚步声出现后,那个男人的脚步声也瞬间停住,然后不过两秒的迟疑,男人果断放弃走向厂房中央,毫不犹豫地拐向另一个方向。
“走!进去!”同样的在那两秒中徐来生也做出决定,比起跟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交手,他更在意刘一白的安全,能让那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发出那样的惨叫,一定是在受了极大的痛苦之下才发出的。
只不过,徐来生跟赵晨还没来得及进入厂房的大门,只听几声轰轰轰的爆炸声瞬间把厂房掀开,刹那间火光破空而出点亮森森寒夜。
在徐来生的掩护之下,赵晨才免予被爆炸掀起的热浪融化掉,面对仅仅百米之外一片火海的厂房,赵晨急得嗓子眼都要跳出来了,她拽紧衣角沉声道:“怎么办?刘一白还在里面!”
噼里啪啦的火光中,徐来生耳朵又动了几下,他面色沉重盯着已经塌了半边的厂房大门,顿时道:“出来了。”
“扑哧扑哧”“扑哧扑哧”……
在玄凤不断挥舞的翅膀之下,她一脚勾着一个人类的身体从火光中冲了出来。见到徐来生跟赵晨总算是到了,玄凤黑着鸟脸把爪子下的两个大男人抛在安全的地方,瞬间冲进赵晨的怀抱求安慰:“累死大爷我了,赵晨快给我杯酒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一白怎么了?”赵晨一边把酒葫芦扔给玄凤,一边急忙跟在徐来生的身后去查看刘一白以及另一个年轻小伙的状态。
“他怎么样了?”赵晨看着给刘一白检查生命体征的徐来生焦急问道。
“情况不好。”刘一白的心跳已经停止了,徐来生不知道心跳停止的时间是不是已经超过黄金时间五分钟,当下他马上给刘一白进行胸外按压进行抢救。
那边的玄凤早就对着酒葫芦猛灌了几口,这下见徐来生的抢救动作不由啊了一声,直直飞到刘一白的面前,把酒葫芦直接对准刘一白张开的嘴巴就灌了下去,“按什么呀,喝酒最管用了!”
“啊!这这这!”赵晨不知道自己的酒这个时候还能充当药酒的作用,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人给送走了,那自己一生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的!
把酒壶从玄凤那里收回,赵晨见徐来生依旧面色沉重给刘一白检查心跳,几分钟后,徐来生沉重的脸色稍缓,他道:“心跳恢复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赵晨呼了一声,“谢天谢地!”
“不用谢。”赵晨的身后猛然响起黑五悠悠的声音,“这人的阳寿还没到呢。”
赵晨转身一看,黑五不是一个人出现的,他的前面还站了四个人,跟黑五同样的装扮,一身黑衣黑帽,暴露在黑衣之外的皮肤皆是透着死气森森的苍白。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黑狱的四大头领,是排在黑五前面的四个的兄弟!
赵晨还是第一次见到黑狱五将齐齐出动的大场面,她迟疑道:“出了什么棘手的东西了?”
在四位哥哥面前,黑五显得比平常沉稳许多,此刻他的脸上没有往常嬉笑的笑容,苍白的脸反而有点哀伤,他道:“是有点棘手,不过更多的是对那些无故少女的怜惜,真是可怜啊……”
顺着黑五的视线而去,赵晨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铁门,铁门不大却一看就很沉重的样子,在漫天的火光中,那铁门也耐不住高温的炙烤,“轰”的一声,铁门从里面轰然被震开,瞬间一道寒霜从门内迸射而出,遇火之后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看到那寒霜跟梦中的一模一样之后,不用黑五多做解释赵晨就明白了,她对着黑一点点头,拜托道:“里面有个叫义原美的女孩,是她让我来到这里的,所以我想亲手把她送走,可以吗……”
“嗯。”黑一看着赵晨嗯了一声,随即闪身进入冒着寒霜的铁门之内。
晨光微夕中,那个叫义原美的漂亮女孩出现在了赵晨的眼前。与梦中的她不一样,此刻的义原美失去了一身的怨恨跟暴戾,她跪在刘一白的身边轻轻趴在他的身上,眼眶里浸满了泪水,“怎么这么傻呀你……”
泪,最终是滴在了刘一白一身的鲜血上,义原美心疼地摸着刘一白双眼上的深深伤口,痛心道:“他以后是不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的提问没有得到回应,因为那个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眼珠都被剜出来了,就算医生的医术再高明也是束手无策。
“时间到了。”黑一面无表情道。
规矩就是规矩,赵晨不能不准守,她斟了一杯酒给义原美,轻声道:“喝了吧,希望你来世一生喜乐平安。”
“谢谢。”义原美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刘一白身上移开,喝下酒后,她轻声一笑:“告诉他,请他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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