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

　　第二十九章

　　这天，卫慈正在捣药，就看见一个老大夫喜滋滋地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包蜜饯。
　　卫慈接过，有些不敢相信。
　　天知道这个老头子平时有多抠门，从来不花一分钱买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文钱都要扳成两半花。说是银钱都要寄给他们家老婆子。
　　今天这是天降红雨了？还是他昏了头了？
　　“这是你买的？”
　　“对啊，不然还有谁？”
　　“你确定是给我的？”
　　“不给你给谁，难不成还是给你将军姐姐？”
　　“多谢。”
　　“不客气，嘿嘿。”老头子拿出钱袋子在她面前晃荡，“要不是你，我也赢不了这许多钱。幸亏你们家叶修争气，不然我这好不容易赌一次钱，就要血本无归了。我们家老婆子还不得写信骂死我——”
　　“你是说，叶修回来了？”卫慈激动地蹦了起来，完全没在意到老大夫的话有什么不合适。
　　“对啊，大胜而归。”
　　话音未落，卫慈就拔腿跑远了。
　　“哎，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气。”老大夫摇头叹息，得意洋洋地拎着钱袋子晃。这下子，他家老婆子肯定高兴，指不定还能多给他寄两双鞋过来呢。

　　议事大殿

　　不伤一兵一卒，前后只用了二十五就大胜而归，那些原本强烈反对的将领，此刻，对眼前这个眉眼平静的年轻人，都不由得刮目相看。对祁霜降的慧眼识人，更是钦佩。
　　不过，他后面的话，却引起不小的争议。
　　“将军，属下有愿要请。”
　　“说。”祁霜降罕见的面带微笑，显然心情非常之好。
　　“属下请将军招募降匪为兵将。”
　　祁霜降脸上笑容消失，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众将，“众位以为如何？”
　　“启禀将军，匪贼无信无义，无恶不作，当杀之以绝后患。”一个将领出列道。他一直是跟着祁霜降的，因此，奉行的准则和祁霜降一样，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杀鸡儆猴以一儆百。当初，屠戮狼居山，他也是其中之一。
　　叶修抬抬眼看去，他还以为反对的人是左将军庞德，不过确实另一个不认识的将领。
　　那个脾气暴烈的祁霜降得力悍将，今天居然不在。
　　“将军，属下倒觉得，叶修之言并非全然不可行。”另一个将领出列道。他是当初反对祁霜降屠山的将领之一，觉得此法太过狠厉决绝。
　　狼居山屠山之事，祁霜降并没有觉得自己手段狠辣。只是后来，听闻许多人议论，狼居山的整个山脉每至夜晚的鬼哭狼嚎，凄厉嘶喊，以至于近两个月都不敢有人通行。而且，从那时起，她的士兵看她的眼神，明显从崇敬变成了完全的畏惧胆寒。祁霜降反思许久，才觉得是的确有些狠绝了。
　　她信的从来不是鬼神，她信的是人心。
　　只是，一军领将，岂可言悔？
　　她嘴上从不承认，后来行事，却收敛许多。不再独断专行，而是多多采纳众人建议。
　　这次之所以派叶修前去，一来，是让叶修真正经历一番实战磨练，二来，是让叶修有一个立功的机会，以后万事也便（bian四声）宜，三来……
　　只是，她虽然打算放过降匪性命，却没打算招安。
　　毕竟，一群穷凶极恶之徒，怎能安分守己？
　　显然，叶修此举不在她意料之内。
　　“说说你的理由。”
　　“启禀将军以及各位将领，”叶修目光坦荡，娓娓道来，“狼居胥山匪，一部分领头和手下人，的确穷凶极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是，绝大多数，却并没有那么十恶不赦。这些人，多为生活所迫，不得已落草为寇助纣为虐。而且，此次匪患，并没有以往那样凶残，他们纪律严明，只截富商巨贾，并未对普通百姓出手。若一概杀之，未免失之公允。再者，这些人多为漠北之人，对漠北地形民风了如指掌，且能人异士、骁勇善战者居多，若能为我军所用，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这话分明是为匪徒开脱。”又一将领站了出来，“他们还截了官银官粮，你怎么不说？”
　　“此事的确系他们所为，不可开脱。”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敢截官银，就要株连九族！”
　　“法网容情，我们诛杀了他们，只是多添死人罢了，而且，若是此次杀降，以后谁还敢投降？若是以后人人都负隅顽抗，对我军没有半分好处。让他们为国效力，不仅可以增加我军实力，还能为他们抵消业债，岂不两全？”
　　“用不着一群土匪来为国效力！”
　　“别吵了。”祁霜降寒霜一般的眸子扫了一圈，庞德立刻住嘴，其余众人也都瞬间安静。
　　“此事容我再想想。”祁霜降发话，“那群降匪，叶修，你着人暂时看押起来。”
　　“是。”
　　“今天大军凯旋，理当摆庆功宴。其余事情，稍后再议。”
　　“是。”
　　大军得胜而归，庆功宴自是热闹。
　　因为叶修不胜酒力，所以半道起身辞别。
　　除了几个将领，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意见。毕竟见识到了他的本事，谁还会为了这一点小事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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