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溺水人间人还醉 之 玉天仙

作者:且听枫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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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初夏的清晨,常青园里一派祥和,小小的虫儿躲在青草间,吮吸着叶片上温润的雨露,发出满足的窸窣声。
      破晓的阳光穿过繁茂树木的缝隙,落进窗子,仿佛在那个小小的窗口蒙上了一层细碎的纱,明快却又柔和,将窗口下的屋子也照得微微明亮。
      有漂浮的微尘在阳光里缓缓游动,随着时间的流逝,显得越发沉静。
      直到某一刻,一阵沉闷的开门声响起,打破了小屋内长久的平和。
      金灿灿的阳光陡然间盈满了整个门口,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开启的门,要将满室的黑暗驱尽。
      从那扇明亮到刺眼的门里走进两个少年,一前一后,一黑一白,却都是惊为天人的容貌。
      走在后头的白衣少年甫一进门,秀气的眉头已是微微皱起,推了推前方面无表情的黑衣少年道:“这屋子霉气这么重,怕是多年没有人踏足了,亏你想得出要到这里来。”
      黑衣少年不置可否,语气不惊不变:“这密室本是玖兰家禁地,只有当家才进的来。爹娘最后一次来这里是五年前,五年无人踏足,自然就变成这样了。”言罢随手拨开了挡在眼前的一面蛛网。
      白衣少年嘴角牵了牵,“我说枢,这么轻易就把外人请进自家禁地,不是玖兰家的当家该做的事罢。”
      黑衣少年回过身,对着白衣少年淡笑道:“这里没有外人。”
      白衣少年望着对面那人无懈可击的笑容,道:“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不过现下还是谨慎些为好,你说是么?”
      黑衣少年两眼弯弯,不减笑容:“我有不谨慎么?”
      白衣少年嘴角又是一抽,忽然觉得向黑衣少年提建议简直就是谋杀自己的脑细胞,还不给赔的,索性不管对方说了什么,径直道:“所以说,你带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黑衣少年倒是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向屋子深处走了几步,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不多时,他从某个角落高处的木板上取下一个包裹,抖开包上厚厚的灰尘,解开包布,取出放在里面的某本册子,拿到白衣少年面前:“找到了,就是这个。”
      白衣少年细细打量着那本册子,不太厚,封面用包着锦缎的硬纸壳装订着,看起来十分华丽,右上角用小楷写着几个字:玉龙刀剑法。
      “玉龙刀剑法?” 白衣少年微微怔住,忽又抬起头来,盯住黑衣少年的双眼,“当年悠叔叔与树里阿姨不是说这是本禁书,永远都不可修炼么?”
      黑衣少年没有答话,更没有否认。
      望着黑衣少年没有丝毫神色变化的眼,白衣少年意识到那人心中怕是早已有了决断:“你是认真的?”
      黑衣少年这才点了点头,道:“当年爹娘确实曾明令禁止修习这本武功秘籍,然则此书确为稀世之宝,于我必有益处。只是此书是为刀剑法,需得一刀一剑共同修行,方可成功。”
      白衣少年却仿佛没有听见这些,只是问向黑衣少年道:“你是想要报仇?”
      所以,不惜触犯禁忌,只要认为是对自己有利的,不择一切手段都要达成?
      黑衣少年回答得铿锵有力:“是。”
      白衣少年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堵,却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本书,用力捏紧:“好,我帮你。”
      白衣少年不是不知道,即便只有一个人,修习玉龙刀剑法也不成问题,然若两人同修,更是事半功倍。
      黑衣少年亦不是不知道,自己本不必将另一个人也牵扯进来,亦知道只要是自己开的口,无论刀山火海,那人都不会拒绝。
      他到底还是有私心的,算准了那人会舍不得自己,会不顾一切帮助自己,就如现在般,默默站在自己身后,微笑着指点乾坤。
      往昔种种如同潮水般一一涌过,交织着淡青色的刀光,令人目眩神迷。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剑法,更没有人能用语言来形容此刻所感受到的震撼——那样的身姿,那样的武功,如何会是人间所有!
      台下众人看得痴了,似乎早已忘记呼吸,心中澎湃万千,隐约却只剩下棕发男子方才的一席话:刀为剑心,剑为刀骨。
      而此刻正与使着这绝妙剑法的年轻男子酣斗的萧环宇,却是越看越惊。
      这玉龙刀剑法,为何与他灵剑山庄《星月剑谱》最高重的武功如出一辙!
      心中疑窦丛生之际,萧环宇已落下风,不多时便被对面那人刺中左肩,旋即身躯一震,竟是被对方剑上附着的内力所伤。
      手中的青虹直杵地面,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萧环宇抬头道:“老夫认输了。”
      对面的棕发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收刀抱拳:“承让。”
      萧环宇摇了摇头,微谓:“枢公子武功已入化境,只怕当世再无敌手。只是老夫有一事想请教公子。”
      枢道:“萧庄主请说。”
      萧环宇缓了缓神,似乎是想压制住心中难以平复的波涛,却还是禁不住双唇微微颤抖:“不知枢公子是从何处学得这玉龙刀剑法?”
      枢倒是不曾想过萧环宇会问这个问题,却也不打算实话实说,于是道:“此乃家父家母所传,不知庄主……”
      “啊,没什么。”还未等枢说完,萧环宇已抢过话去,似乎是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老夫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可能告诉天下英雄,可能是他玖兰府的大当家盗了《星月剑谱》!那无异于掀起武林又一场腥风血雨!况且此事疑点众多,方才玖兰所使剑法虽与《星月剑谱》同源,却又不同于《星月剑谱》;再者,倘若真是他盗了剑谱,以他的聪明才智,断不会明目张胆地在自己面前使用剑谱上的武功,好像故意要让自己认出来似的。但是,玖兰枢与《星月剑谱》被盗一事,应该是有着某种关联。
      思及此处,萧环宇不得不将多一份心思放在枢身上了。
      擂台上的棕发男子倒是一派淡然,将玉清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而后交还到金发男子手上。
      玉清入鞘的一瞬间,又有一人自场边掠至台上,其身影之轻灵高雅,直让人联想起水边白鹭,正是岭南白露家的更小姐。
      只见那女子轻轻一笑,便如微风吹落的白色花瓣,美也美极,艳也艳极。
      纤纤玉手一扬一落,手中一柄银色软鞭似有生命般一跃而起,重重击打在枢身侧的地面上:“岭南白露更,向玖兰家枢公子讨教。”
      枢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白露更先出招。
      白露也不谦让,抬手便是一个横削,枢跃起躲过。谁知那银鞭却像事先预知了他的行动般,削至一半便陡然上扬,直往空中击去。枢跃至半空,见软鞭冲他而来,也不避退,只用脚一踢,鞭子突然转向,却是冲了白露而去。
      白露手腕一抖,一个转身,银鞭竟从她身侧绕过,转了一个圈,又向着枢击去。
      这一收一转一击之间,用了多少上乘功夫,竟让台下群雄看得目不转睛!好一朵岭南之花!想不到白露家的这个女娃儿,竟身怀这样的绝技!
      枢也禁不住神色微变,脚下却不停歇,一连几点避开绳鞭,最终一脚蹄在鞭子力竭处,落下将皮鞭踩在脚底。
      白露倒似不曾想过自己的武器如此轻易就被对方制住,手中力道一沉,运力于鞭中,本想以内力将枢逼开,却不料对方还是将鞭子踩得死死的,仿佛根本不受影响。
      白露眼神一变,手中力道渐渐加重。
      原本的招式比划在这短短的数招之内竟变成了内力的较量。
      只是,敢与当今的玖兰府当家以内力相搏的,如若不是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只怕会死得很惨。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擂台上,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台边发生的事,直到那个宛如天神的金发男子从边上的高台上坠落,才有人惊叫出声:
      “公子!”
      清冷如雪的衣衫在空中猎猎起舞,金色发丝如同坠落的阳光,扎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一条有些怔忪地望着自己坠落的高台,眼神死死钉在那个站在台边的黑衣人身上。斗笠的黑纱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像是散发着杀意与冷意的暗黑魔鬼。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呢?
      澈绿色的眼眸渐渐开始迷离,仿佛那些属于回忆的过往云烟,如同玻璃般零零落落碎了一地。
      就到这里了么?只能到这里了么?
      开什么玩笑!
      枢内力一涨,顷刻间踢开软鞭,急急回身往一条坠落的方向飞去。
      身形方起,背后却是一股劲风袭来,枢正待躲开,那风却忽然加速,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冲上他的身躯,“嗤”得一声刺穿他的肩胛,登时鲜血直流。
      上升中的身形陡然凝滞,随后跌落,单膝跪倒在擂台上。
      枢大口喘着气,望着穿透身体的那根银色软鞭,想要将它从伤口处拔出,却发现鞭子如同钉死般牢牢卡在身体里,动弹不得。
      优雅而动听的女声从背后传来,高傲之中带点嘲讽:“真是想不到,那个运筹帷幄名满天下的枢公子,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将破绽出卖给对手。”
      枢却仿佛没有听到这些话,只望着那个即将摔落地面的人,无法移动一步。
      无法保护他么?他又再一次,无法保护他么?!
      血红色的眸里燃起熊熊的火,灼烈得几乎要将一切殆尽。
      不可以,不可以让他死!
      那一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呐喊着。
      不可以,让他离开自己。不可以。
      前所未有的内力自身体中爆发,将贯穿在肩头的银鞭与身后的白鹭更都震得退开很远,也就是那一刻,原本急速坠落的金发男子忽然停止了下坠,被轻柔的云雾包裹着升上天际。
      渐渐的,那片云雾开始凝成一个人的形状,而后慢慢变深变浓,直到变成一个女子。
      白色衣衫,墨色长发,还有那张美得倾国倾城的脸,竟与那金发男子有几分相似!
      从来没有人想过,那个被无数传说包围、被无数人传颂的玉霄仙子,竟会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里!
      仿佛是感受到了身边人的气息,被抱在怀中的金发男子忽然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副绝美面容,眼神变了数变。
      挣扎着嗡动嘴唇,吐出几个字,却发现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和她听得见。
      兰溪若对着怀里的金发男子轻轻一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没关系,睡吧。”
      金发男子缓缓地闭上眼,沉沉睡去。
      那一刻,偌大的空间没有一丝声响,仿佛全世界都因金发男子的沉眠陷入死寂。人们只记得那两条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仿佛是天上的使者,坠落到凡间。
      枢怔怔地望着白衣女子怀中的金发男子,忽然发觉他的睡颜是如此安详,仿佛整个的世界都已不在。
      他缓缓地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却发现伸开的指尖,竟然在微微颤抖。
      兰溪若看着面前棕发男子的一举一动,终是冷冷落下一句:“事到如今,你可还有资格碰他?”
      枢闻言一震,伸出的手猛地缩回,握紧成拳,藏在身侧。
      兰溪若并不是没有发现枢的动摇,却是步步紧逼:“玖兰枢,我且问你,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为你付出,而你,可曾为他做过什么?”
      你可曾像他一样,抛家弃业只为陪在你身边?
      你可曾像他一样,为帮你救你不惜身患绝症?
      而他,可曾像你一样,只为一己之私而伤害他利用他?
      玖兰枢,你欠他的,今生今世都还不起。
      她说,玖兰枢欠一条拓麻的,一生一世都还不起。
      好像……真是这样呢……
      我好像……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呢……
      所以,上天才会让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只因为这份幸福对我来说太奢侈、太昂贵么?
      枢忽然觉得好想笑,只要笑了,眼睛就不会觉得那么干涩了吧。
      拓麻,我好像,稍微了解到你当时的心情了……
      如果你还醒着,此刻又会说些什么呢?
      只是金发男子会说的答案,怕是没有人能够知道。
      此刻的兰溪若面对着天下武林的霸主,没有丝毫退让,她甚至是有些愤怒的,就连那双原本清冽透彻的眸里也闪烁着骇人的星火。
      而那个棕发绛瞳冠绝天下的男子,此刻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默默承受着她的诘问与怒意。
      很久以后当他再回想的时候,大约会发觉那时的自己还是有些怯懦的,他害怕带给他伤害,却还是不断重复着在伤害他,大约是如此,才会在玉霄出现的那个时候莫名地退让。
      后来玉霄问过他,如果他知道自己当时的选择意味着一条永远离开他,他还会那样做么?他想了想,没有回答。
      他不敢选,因为不知道自己能否给他幸福。
      玉霄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她不会告诉他,他们两个笨蛋,在其他事情上可以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甚至将天下都掌握在手中,唯独在感情这件事上,畏手畏脚笨得智商几乎为负。他们俩是太聪明也好,太高傲也罢,总之这有意无意的伤害错过,总有一天是要兑现的,而在那之前,谁都不知道结局会是怎样。
      后来根据《武洲志》的记载,嵩山英雄大会比武第二日,一条家少当家一条拓麻遭暗河少主暗算,救人心切的玖兰当家因分神而被白露更所伤,所幸伤无大碍。其后玉霄仙子兰溪若出现并救下一条,且以时空穿梭之术带着后者离去。暗河少主亦在两人离开后消失了形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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