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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双开门竹马废稿
第一个坑,青梅竹马
第一章 发烧
一大早觉得头昏昏沉沉,我不禁反思了一下昨天熬夜熬太狠了,都怪新出的悬疑剧太打动人,环环相扣让人欲罢不能,一下熬了通宵。
还好是周末,这周不用加班。窗帘已挡不住大好天气扎眼的阳光,从丝丝缝隙隐隐透着光,我拢了拢,又躺回去补觉。
意识越来越模糊,我费力睁开眼,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变得沉重。春日刚换下厚被,我却无比渴望一床羽绒被把我严实地包裹起来,身体使劲汲取周围的热量。
坏了,不会是生病了。
真不巧,家里除了一只可爱小喵,再无外人。
乔迁之喜的大福还没摘下,我先倒下了。
我拖着瘦弱之躯,强撑着找出了感冒药塞下去,上面的字漂浮在我眼前,我选择性闭上眼。
吃!吃完就好了!
我又昏过去了。
一个语音喊我起来的。
是好朋友香椿,她高中最爱鲜嫩可口的香椿炒蛋,我们老爱开她玩笑,听着顺耳也就沿用了。
我头痛欲裂,感冒药非但没让我好受半分,还加了反胃的效果,我举起电话时甚至有种大限将至的虚弱感。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一半撒娇一半嗔怒:“小恬儿,你咋啦?给你发这么多消息都不回。是不是要放我鸽子!”
我这才定睛一看,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是三点的下午茶。
我一张口,被声音吓一跳,沙哑得像磨砂纸在刮铁锈。
听筒对面的也是同样惊慌的反应,又说了什么,我恍惚间没太听清。
又迷糊了一会,这次还没睡熟,门铃就唤醒我。
门外是小香香。
我从温暖被窝中剥出自己,爬起身一个趔趄赶去招待她。
她进门后先把我安置下来,又轻车熟路地去药箱里找药。
“恬儿你真是饿了。”她对着迷蒙中的我,恨铁不成钢,“这药都过期一年了。”
我的脑子已停止运行.exe.
这就说得通了,不是我坏了,是药坏了。
“你说你逞什么强,不跟我一起合租,都没人照顾你。”她顺手帮我添了杯温水,我接过小口抿。
见我脸色好了些,不再是鬼一样的苍白,她又递给我顺路带来的肉粥,转身撸我的猫。
“你都有男朋友了,我去了不方便。”我小声解释。
“你给姐也找一个去!”她又瞪我一眼。“又不是什么自理能力强的人,非要独居。把自己毒死都没人发现。”
哪里这么好找,而且我很顽强的,没那么容易吃坏。我默默腹诽,但碍于事实,没再敢辩驳。
香椿想到了什么,向我神秘一笑。
这表情是作甚,有什么八卦莫?
“我倒有个好人选,你绝对拒绝不了。”
我的眼光还是很高的好吧,才不随随便便就接受了。
“你俩先合租,然后顺便谈个恋爱同个居,最后水到渠成……再瓜熟蒂落,成啦!”
我坐起来,裹得如同蚕蛹,睁大眼睛看着她瞎编。
“姐教你怎么泡男人”,她拍拍我的肩,“而且这个你熟。”
我心中暗叫不好,脑内极速搜索她描述的人选,不会是……
“温钦回来了。”
我知道。
直直地往后仰,我盯着头顶的装饰灯,感冒还没完全好,思维开始发散。
我早就从他朋友圈得知这个消息,只不过不想见。
作为小时候的竹马,他离开了故乡念更好的大学,而我留在了本地继续生活。
我能拿什么身份相见?
不如不问。
省得我尴尬,睡前回忆起来脚趾抓地。
直到灯光照得眼睛刺痛,我回过神,继续听香椿碎碎念。
“你说他哪里不讨你喜欢了?你就一点不心动?”她掰手指跟我细数温钦的优点——大帅哥一枚,满足了我颜控的标准,声音也好听,据说身材也不错……
“哪里都不好。”我听了一会,闷闷搭腔。
她撇我一眼,露出了然的神色:“你就嘴硬吧。”
“你俩的羁绊呐……”她啧啧两声,像是评价,又像是感叹,“真是老天亲赐的姻缘。”
又断断续续说了一堆新八卦,可我被她这些话搅乱了思绪,已经无心吃瓜。
“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可合租的事你得好好想想哈,生命安全这可不是小事。”香椿扶我躺下,还帮我定了晚上的闹钟。
“记得起来吃药!”她缓缓合上门,甚至带走了我家的垃圾。
我看她忙前忙后,眼眶有点酸涩,要是能一直和美女贴贴就好了,跟朋友待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好嫉妒她男友。
或许是感冒的缘故,我对落寞的感知被无线扩大。我叫来瓜瓜,它可以尽量减少我的孤独感。
可惜猫不会说话,我好想跟它聊天,还想让它反过来照顾我。
算了,懒死我得了。
睡了太久,香椿离开后没再有一点困意,我开始细细考虑她说的话。
找温钦,那必不可以,他可不是小崽子了,而且几年没怎么见,说不定大变样了。
我翻着手机上各种合租避雷贴,越看越心烦。
纠结来纠结去还是那碎银几两。
搞钱!我要有钱了我就去找个青春男大一起过,还受什么合租气!
有钱人的日子究竟是谁在过啊!
发出了卑微牛马的呐喊。
信不太过陌生人,我决定从朋友圈下手,有个曾经加微信的交情,应该不会被坑得太惨。
我斗胆这么想。
发出合租邀请,我打开手边的悬疑剧继续追,沉浸在紧张刺激的氛围中,全然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等我意犹未尽追平最新一集,再翻开朋友圈,消息弹窗一个接一个,满屏的红点晃了眼。
我暗自咂舌,还是万能的朋友圈好用啊。
首先点开香椿的,咦,她这是?
香椿几大段语音,内容很丰富啊,我点开一个个听。
“小恬儿!!!!快去看温钦的留言!!”
我眼皮一跳,他说什么了?
他不会主动请缨要来吧,这不像他的性格。
我退出对话框向下滑,其他人说的大差不差,更有人已经开始说磕到了,来我这打一手探消息。
怎么,周末大家都不加班嘛,来看我笑话了。我不比你们知道得多。
找出了罪魁祸首,我倒看看他怎么说的。
底下温钦只留下两个字,我却吓了一大跳。
“等我。”
第二章见面
我脑内“轰”得一下炸开,开始狂回香椿语音。
这就懂她为什么这么震惊,知不知道这句话对独居女性的杀伤力有多大!
等什么哇,刚搬过家,难不成还能定位我家的位置。
两个字:别来
想送给他。
香椿首先冷静下来:“你要不还是主动问下怎么一回事?”
我先尴尬起来,说什么也不想找他聊。
香椿取笑我:“你也就这点胆量了。”
我撇撇嘴,不搭理她。
老天奶,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几年不见的竹马叫我等他,等他一起合租……
我继续装死。
临睡前我点开温钦的头像,他头像到一直没变,是灰扑扑一个背影,看不清取景地。
他在想什么呢,跟我合租。
大学四年就没谈恋爱吗,还是试了几次都不合适,转过头来想起我了?
好想知道……
他说话一如既往地简洁,只留我如百爪挠心,好恨呐。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刚刚好梦到了温钦。
梦里他委屈极了,问我怎么不叫他温崽了。
我沉默了。
醒来后,我揉揉脑袋,这事不能再拖了,我得给他个回应,都影响我的美梦了。
温崽是现在的我能叫的吗!他都高我一个头了,还崽崽长崽崽短,害不害躁。
我解释得心虚,因为这就是小时候给他起的爱称,那时候软萌可爱,叫崽崽也一点不违和。他抗拒了几回,最终被迫接受了。回叫我“小甜甜”,他长我半岁,拿我当妹妹,我们各论各的。
当年不同往日,现在肯定不行了。
我们也没那么熟吧,这听起来好暧昧。
删删改改,我先迈出了那一步——单发了个问号。
那边回得迅速,叫我发下地址。
救命啊,这是马上搬来的节奏吗,不用这么高效率的呀哥。
我斟酌着措辞,想委婉告知自己也不是那么缺室友,改了几次还是没下手。
好歹是一片好心。
手机振动一下,我点开看是一条短信:是视频vip扣费。
还是几个软件一起扣的,上个月追完恋综忘记取消了。
我看着卡里余额苦笑一声,工资在租房吃住行的高支出下,所剩无几,勉强维持生活。
我要涨工资!!!
随薪所欲,薪尽自然凉。昨天燥热的心一下子安定了。
还没过几秒,我打了个喷嚏,早上还没吃药。
还是继续休息吧,雄心壮志总会实现,不差这几天。周日可是稀缺资源,浪费遭天谴。
我心安理得地继续摆烂,跟瓜瓜一起窝在床上。
一个电话打来。
也许是太久没回复他,温钦估计不耐烦了。
我不想跟他聊天哇,谁来救救我。
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当面扫人面子的事,我干不出。
开口一阵沉默,我疑惑地看了眼听筒,上面正常在读秒。
正当我有些为难要怎么打破沉默,对方说话了。
太久没听到他的声音,温钦的声音低沉醇厚,听着如品入喉佳酿,不知不觉刚才的紧张消散了大半。
他倒是没有太大变化,没有寒暄,单刀直入地问我是不是缺钱了。
我当然死不承认。
他也没强求,只说想来找我,见一面。
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
也不知怎得,听到他的声音,我整个人都没了防备,竟然松口同意了,报了一个家门口咖啡店的位置。
一撂手机,我如梦初醒。
我刚刚……是不是答应了什么。
开始搜刮脑内的记忆,他约的日期是……是今天下午?!
我陷入一阵恐慌,怎么突然就给自己添了一项大任务。
也说不上是应酬,但确实难缠。
社恐犯了,已经在焦虑了。要穿什么,过去要说什么,啊啊啊焦头烂额。
我开始慌乱翻找自己的衣柜,开始犯难。
碎花裙?好小清新啊,有点故作白月光。牛仔裤?干净利落,但更随意了。
森女系?嘶,对我过于沉稳了,一看就是在端着。
一件件比对过去,都不是很满意,时间却悄悄告急。
重逢第一面我还是不迟到比较好,情急之下,我随手搭了一件喜欢的粉色碎花裙,理了理散下的头发,加了个发夹小跑出门。
兜兜转转,还是选了第一件。
不愧是我。
走到咖啡厅门外,隔着玻璃我一眼就找出了温钦,阔别几年,他较青春男高多了几分成熟,棱角被磨得温和了些,还在盯着电脑办公。
我暗暗笑他,以前的高冷男被生活毒打了吧。
我缓缓走到他对面的座位,还想多一会保持自己的优雅形象,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裙子,为此还化了妆。
他合上电脑,抬眼看看门边的时钟,很诧异:“这次居然准时。”
我翻了个白眼,抨击他的刻板印象:“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撩裙摆坐下。
这算是正式见上面了,也没了矜持。
“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这家伙一如既往地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一听就来气:“你自己没住处吗,我一合租就在下面占了位。”想了想,怕这个大直男没有理解,“我只想跟女生合租,你来大家都笑我。”
“没有。不会。”好敷衍的回复。
我摆明了不接受这个回复,斜睨他不说话。
“初来乍到,没地方住。”他到底还是解释了几句,真是为难他了。
“那你现在?”
“住了两天青旅。”
见我还是不为所动,他继续游说:“太贵了。你要不收留,我只能住桥洞去了。”
我不以为然,名牌大学的租不起房,骗鬼去。
他沉默了会,像是在思考除了卖惨以外的对策。
压低嗓音蹦出来一句:“收留一下温崽,好不好?”
嗯?这是卖萌了。
犯规了啊!?
你不是高冷男高么,怎么变化这么大!
对上这双眼睛,好难拒绝一双真诚直视着我,又长睫毛的眼睛。他的眼睛微微闪着亮光,什么睫毛精!
真不争气啊,美色当前,不可避免被诱惑到了。明知他是故意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我一下血色上涌,感受到自己面颊迅速发烫。为了强装镇定,我捂嘴轻咳两声掩饰情绪波动。
“我要再考虑一下。”这么快就妥协了显得我好心软,还没主见。我是要面子的。
确切的说,我内心已经同意了。
这么多年他也是深谙我的脾性,我受不了人说软话,为了跟我合租也是拼了,也不知道他图啥。
他朝我笑了笑,从桌下拖出了一个行李箱。
两人就像虚空下了盘棋,我只是棋差一着,他却步步紧逼,不出意外地败给了他。
这是怎么放进去的,藏得如此隐蔽。
“你笃定我会同意。”我憋得半天说不出话,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让人很不爽。
“我赌你会心软。你会收留我的,是吧,小甜甜?”温钦难得露出了狡黠的神色,称呼都变了。
他可变了太多,要知道他小时候每次跟我赌气,都是一些莫须有的琐事不愿低头。
可恶,竹马都是贱贱的!
我设想的尴尬面谈一点都没出现,久别重逢还是被拿捏,还被迫收留了人家。
走出咖啡厅,我已不是孤身一人,多了个高高大大的尾巴。
无语住了。
很多小女孩都会对游乐园心存幻想,升到最顶时接吻会一辈子白首不离,是一件绝顶浪漫的事。
这次妈妈在一旁,温崽自然不敢造次,眼看着我们所在摩天轮厢慢慢升到顶空,他又悄悄牵我手。
我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我们都变化了很多,但我在乎的都以另一种形式陪在我身边,想当初我也差一点跟旁边竹马走散了。
那是初中,正叛逆乖张的年纪,男孩女孩们都恨不得将自己的个性缝在嘴边,写在身上,最好能时时刻刻能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我那会也气性大,动不动就跟家长吵架,反感他们琐碎般鸡毛蒜皮的唠叨。跟朋友们也是没一阵就冷战,过一会又通过追星和好,是很幼稚又很真性情的时候。
但这远远比不上温钦。
他的叛逆期尤为明显。我从小喜欢唤他温崽,感觉很亲切。他很反感这个称呼,觉得崽崽长崽崽短,把他的帅气和冷酷叫没了。
他成了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也不会准时在课堂出现,而是想方设法地逃学出去,家长经常被约谈,十有八九家长并不会去,唯一去的那次结果却是越聊越糟,第二天他会带着嘴角的淤青和红肿着脸回来,但依旧我行我素。老师们心生怜悯,也尽量不去管他。
学业渐忙,我跟他并不时时联系,到了青春期,经常不知如何开口。作为幼时玩伴,有一阵我很少知道他的消息。
直到有一天下楼,我在草丛边见他偷偷抽烟,看上去呆了没多久,而地上已经有三四个烟头散发着焦味。我讨厌别人身上的烟味,留了几步路看他,一阵吞云吐雾过后,他的头从烟雾里冒出,自然也看到了我。
他像是窘迫于自己的邋遢,顺手掐掉了烟。随即拍拍手,破罐子破摔蹲在了地上。
我不想问他,他变了好多,头发油腻地不知几天没洗,眼神直愣愣的也不知多久没睡。
就在旁边沉默地呆了会,他也不说话,我们静静在旁边发呆。
又过了一会,我觉得扔垃圾的时间太长,妈妈免不了一顿唠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抬腿要走,温钦叫住了我。
“我是不是很没用。”
初中男孩个头窜的很快,他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我仰头盯着他新长出的小胡渣,没想好怎么回答。
他又自顾自说下去了,“我不想读了,想出去打工,这个月帮人代打游戏,赚了两千块。”
我心里震惊,没想到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憋了半天爆了一句:“那你就是……”
他猛地看向我,很在意我接下来的话:“就是什么?”
“真正意义上,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了。”
怕他不理解这句话的含金量,我又补了一句:“也就是说,户口本上写的是文盲或半文盲。”
这句话杀伤力很大,他捂住脸沉默了,又思考了片刻。
温钦露出痛苦的神色,声音很轻,轻得不想让我听到似的:“我父母都不想要我了,我想挣钱。”
我也了解情况的,生长在父母关爱下的我,要不是他,很难想象有人有这么恶劣的家庭环境,倒不是缺衣少穿,是完全不在乎这个孩子,重组家庭里,就好像他是隐形人。他非常没有安全感,也很渴望能独立,得到尊重。
在跟温钦相处的几年里,在他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我拼成了他家的缩影,跟他都已经没有对他父母有任何的期待。
我迟疑了一会,还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我去跟我妈妈说,再让她劝劝你父母。”
他拒绝了。
也在我的意料之内。
我缄口不言,我懂他的自尊心。
又一阵寂静过后,我把他带回家。走在路上,我打破沉默,轻声跟他保证:“我不会放弃你的,你要加油。”
我妈是看着我俩长大的,自然心疼这个孩子,总不会不管了。但面对温钦的请求,她也只能尊重。
她给我们点了炸鸡和可乐,又带我俩出去看了场电影。
顺带的,把温钦带到理发店,刮了胡子,理了发型。
温钦有一阵没来我家,本来有点不好意思,还想把挣的钱转回给我抵餐费,被我毫不留情怼回去了,才挣几个子就在我面前秀,你先攒着当老婆本吧。
他抿起嘴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多说。我自知失言,心里有点毛躁。
我妈总是觉得小辈的事不能插手太多,经常留我俩自己交流,免得有大人尴尬。她就偶尔出现,在旁边看看我们。
理发师的手如鬼斧神工,慢慢恢复了他的英姿。眉眼长开了,还是有点小帅的嘛。我看着温崽顺眼不少。
而嘴上也不饶人,在他的鸡窝头变得清爽,又恢复颜值时:“终于像个人样了。”
他显然也知道,撇了撇嘴。
“那你怎么办,都多久了还不告诉我!还抽烟!”我有点怪他,即使我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我知道我们彼此都有好感,但都不愿意说。
少男少女的别扭总是莫名其妙。
他试图回怼,但嘴唇蠕动两下,还是没出声。
他就像紧绷的弹簧,在我旁边慢慢松懈下来,露出了本来的稚气,也没了故作坚强。
温钦轻轻地叹了口气。显然刚被嫌弃钱少,又被嘲笑学历,他放弃辍学打工了。
“不抽了,之前熬夜代打。”
我又心软了,想刚才话说重了,他这个处境还挺难的,颇有些忍辱负重前行。
“教我题吧。”
我见他不似玩笑,也正了心。认真打量了他两眼,随口问道:“期中几分?”
“都不会。”
“没考啊?”
“嗯。”
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叹,有点理解他班主任了。
“那你晚点再过来,我备下课。”我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他乖乖应了。
好在初中的内容比较基础,我学得也不错,第一次充当小老师,有点紧张。
其实给他补课只是个幌子,也就第一次认真跟他同步了一下课程进度,后来我们更多是一起自习,举手之劳给他答疑。
他人聪明,懂得举一反三,跟他讲题并不费劲。即使荒废一段学业,好在肯吃苦,补回来不是什么难事。老师们见他回心转意,也很心疼他,平时对他多加照顾,竟慢慢追平我了。
我不禁感叹,学习真的挑人,怎么有的人学起来这么轻松。
不行,有点危及我的地位了,不许学了!看到他期末的成绩单,我跑过去轻扭他手臂,上面倒是没什么赘肉,我更恼怒了,这家伙怎么这么瘦。
他倒是不躲,直直地看向我,眉眼间都是得意的笑。
不过我也知道他背后的努力,是付出了很多才显得毫不费力。
可还是,好气啊!贱贱的温崽,还险些摔他怀里了。
坑了他三周早饭才勉强心理平衡。
第三章编织手链
但家庭问题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青春期的孩子自尊心强,也不愿意在家长那委曲求全,更何况他家长不管他的死活,回去连一口热饭都得自己做。
于是他时不时来我家蹭饭。
我父母都算开明,爸爸很忙,经常我们先吃,睡前也经常遇不上他。妈妈喜欢孩子们围在身旁,即使我们并不小了,在她眼里没什么两样,仍然是小孩。她很包容温钦,觉得饭抢着吃才香,同龄小孩扎堆玩更有活力。
温钦在自己的家里被迫独处惯了,养成了孤僻的性格,没什么人跟他走得近。也不是很爱运动,大多非独处的时间,是跟我一起度过的。
偶尔在我面前话还多些,大多数时间他不善言辞,但手很巧,这就不得不提到他的手工,游戏打得也很好。我曾经打趣他,是天生的手艺人。
妈妈在我完成作业后,就不会再催我学习了。我俩就凑在一起玩,他玩他的游戏,我追我的漫画,倒也相安融洽。
我跟他同级并不同班,明面上也没有交集,因此没有被他的非议影响过,他身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即使成绩已经令人惊异地逆风翻盘,仍因家庭和性格被大家所孤立。
初中生的嘴就像一把把猝了毒的钝刀,也不怎么了解一个人,就能三人成虎,用愚昧的心和嘴上的毒将人开膛破肚。
有一学期,班里特别流行手链,班上小情侣男女生经常互换手链,我也沉迷编手链无法自拔,买了一批又一批的材料跟着闺蜜一起,不过成品寥寥无几。
我跟闺蜜都喜欢清秀又有腹肌的大帅哥,这天刚买了几大张明星的海报,打算贴在床头墙壁上。
当然在贴前自然先要对着海报花痴一番,温钦正好来串门。
他一眼就瞥见了蹭在大海报跟前的我,一改往日的平和,撇了撇嘴没搭话。
我见他来了马上收起喜逐颜开的爱(se)意,轻咳了一声。
“你在忙啊,那我回去了。”
这叫什么话。
不过刚到手的宝贝还热络着,我没大有心思搭理他,嗯嗯两声。
“这个也没多帅嘛,眼神不好。”这是一张小露腹肌的撩衣照。
他说话开始不对劲了,带着酸味。
“不会是你没有腹肌嫉妒人家吧,别在这瞎挑刺!你有本事去练练再来!”
我有点上头,带着追星人最基本的操作,连怼了他几句。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一声不吭扔下什么就走了。
我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也没挽回,随他去了。
不多久妈妈回来,有些奇怪:“小温今天没来啊?”
我没搭话,心里还有点小失落。突然觉得大海报上的人儿也没那么吸引人了,想起他走之前好像丢了什么在桌上,我翻找两下就看到了,是一条我想要很久的手工手链,但苦于三分钟热度和手残,迟迟放在我的to do list里未动。
我有点五味杂陈,咽下了所有的情绪仔细端详这条手链。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可能是我随口一提,这是一条比卖家秀做工更精细的编织链。由嫩粉和奶白线为主体,金丝点缀其中作为花蕊,看了原视频我就半放弃了,只是舍不得这春意盎然的配色和细致的做工,时不时就会拿教程出来看看。
他什么时候做的,每次跟我一起都在打游戏,也没见这些。还花心思买了材料,不会是偷偷熬夜吧。
要不要发信息把他叫回来,我难得有点迷惘,但这也太没诚意。
反正离得也不远,我亲自去找他吧。塞了点小零食,我踏出家门。
敲了敲他家门,并没有得到回应,我跟他家长也不熟,索性放弃动作,坐在他门口等。
大概一两个小时才看到他人影,映入眼帘是大汗淋漓穿着被汗水浸湿的球衣,男孩抱着篮球出现在眼前。我险些没认出来,温崽不太爱运动的。
但显然这就是温钦,我狐疑着问了问,他一眼就看见了我手腕上的手链,紧绷的脸柔和了些。
我有些不好意思直接道歉,晃了晃手上的零食:“给你的。”
他接过了,转身进去,给我留了门。
理亏在前,也不能驳斥他的冷淡,心里有点闷闷的。我都亲自赔礼来了,还冷冰冰,像什么话嘛,好像以前没安慰过你。
温钦一点都没小时候可爱了,那会总是我的跟屁虫,我说一他不敢做二,拿我当大姐大,可崇拜我了。现在动不动不说话,高高瘦瘦有股清冷感,还有点小冷漠,不就被我怼了怼嘛,干嘛这么小气。
我使劲甩掉脚上的鞋,故意把拖鞋踩得很响,向地板释放自己的不满。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把他的手机推给我,我探头一看,是运动教程的打卡。对了,他什么时候开始运动了。
“还气啊,对不起。”
啥,他先开口了,我还没道歉呢。良言一句三冬暖,冷男说的话倒暖乎乎的。
“谢谢你的手链,我会戴去学校的。”
“客气啥。”
说完这句,我们短暂的陷入沉默。
不太习惯在他家久留,而且天有点晚了。我借故就离开了,他也没留我,只是默默跟我回到我家门口。
他啊……好骄傲一人,什么都不说,只做事。
我走在路上,思绪纷飞,好幸福啊,我们这也算心意相通了吧。
后来几周,我都没有摘下过这条手链。
千篇一律的学习生活不会让人惊觉时间的流逝,可我在两周后如往常踏入校园,却发现很不对劲。
不似我多想,校园里的人都偷偷看我,见我发现又立马低下头。往复几次,我也能感觉到奇怪。去问班里同学,她们眼神躲闪却不愿意多说,我欲再问她们直接跑开了,就像一滴水掉入一碗油,怎么搅都能另辟蹊径地不相容。
就好像一夜之间什么消息发酵了一样,释放出酸臭的恶意。我自认心胸宽广平时人缘还不错,也没做什么欺师灭祖的事,大家这反应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闺蜜来了也一改常态,小心翼翼地问我:“听说……你跟魔头学霸谈上啦?”
学霸,谁,温钦吗?他算哪门子的学霸!明明没我成绩好。魔头倒是有一点,遭起来像个混球。
我下意识就想反驳,却发现门外有人大叫我的名字,没多解释先下意识走过去。
没成想还没到跟前,就是劈头盖脸的羞辱。
“找谁不好找温钦,没点ac数吗?你真是我们班的耻辱!”
这是……班里体委。我跟他无冤无仇,甚至不太熟,从哪里来的这么大戾气。温钦怎么你了,我又什么时候跟他谈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信息量过大,我有点焦头烂额,也是百口莫辩。
一堆男生叽叽喳喳,我从密集的吐槽中听到了许多遍温钦的名字,他们把我围得团团转,目光所及都是厌恶和愤怒的脸。
闺蜜冲上来把我护住,我不需要你们对我朋友指指点点,懂不懂什么风度,你们一点都没有!滚开滚开!
她使劲推搡一把我周围的大高个们,把我解救出来。
那些男生仍不服气,开始大吼:“你知不知道温钦昨天把我们虐成什么样,还放话说我们班打球都是垃圾!”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就是!垃圾自己嘴臭什么。”
“那关我什么事啊?”我向来不是受了委屈只会偷偷哭的主,使劲憋回自己的情绪,大声质问他们。
他们的反应愈发激烈,脏话不绝于耳,都不忍心听。
闺蜜沉默了,这时候不再为我辩护,只是把我拉出来后等我恢复平静。
别理他们,他们是疯子。她轻声道。
我拿起手机胡乱翻朋友圈,发现一张照片被广泛传播,点开正是温钦和我在并排走路,我戴着手链赧然地看向他。大概是昨天被他送回去路上,我念着他没吃饭,又出去买了点宵夜吃。
那个天杀的偷拍老娘!?还如此娇羞,有损我大女子形象。
我气不打一处来。
还没有帮我美颜就广为流传,我的肖像权呢?还我!
还有打得菜就多练,活该被温钦骂。
我气鼓鼓地想冲上前去澄清这一切,一股子冲动催着我向大家官宣我对温崽的情谊与任何人无关。我相信他不会拒绝的,这可是他费尽心思编的手链。
我张大了嘴,努力提高嗓门,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挥舞着手臂的我眼前只剩白色,初中的幕布落下帷幕。
时间到了,我醒了。
我愣了愣神,看见身旁站着的成年温钦,还在恍惚中,他递给了我一杯温水。
事实上,我比谁都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挺身而出,只是默默认下了自己的“错误”,选择了忍气吞声,也没有再戴上这条手链。
时隔多年发生了很多事,这条手链早已不知所踪。温钦也没有再提这件事,我们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短暂度过新年后,他就搬家了,等到再次见面又是很久以后了。
以前的记忆如洪水泄闸,全方位席卷了我。
青涩的好感如含羞草,碰一下反而退避不及。
在他破落不堪的少年时光,我也没来得及开口,没能挺身而出正式给他个名分,一直是心里的一块疤。
回去的路上,我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对此有种无力感,岁月蹉跎地不成样,我也无能为力。
不知为何,很久没有悲伤感觉的我感到了无尽的委屈,从忍不住眼睛酸涩,到家开始的小声啜泣,一直到关上房门绷不住了,闷在枕头上嚎啕大哭。
温钦很是担心,时不时敲门问问我,我敷衍搭搭话。
一直到晚上,我才拖沓着走出房门,他还在敲电脑,见我红红的眼眶有些懊悔,说早知道不尝试了,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
我摇摇头闭上眼,示意不是他的事,他一直陪我到摩天轮,但后面的记忆中情绪闪回是我独有的,也不想摊开让他回望。
梦和记忆是很私密的事,除了当事人,谁都不能感同身受。
我还沉浸在悲伤中,没有留意到温钦在忙碌,心不在焉尝了尝他的手艺,是我喜欢的可乐鸡翅和炖蛋,却颇有些食不知味。
晚饭后,我还是没忍住问他:“这些年我对你是不是很不好?”
他有些诧异:“不好我还跟你?想什么呢。”
说是这样说,我扯了扯嘴角,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他好像一直这么情绪稳定,好像天大的事都压不垮他。初中的沮丧只是昙花一现,后面一片坦途。而事实上,我俩都不是。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
我迷惑的眼神暴露了对他所言的迷茫。
“我是你的温崽呀!”所以怎么会走。
这句话太印象深刻了,立马把我拉回了高中时光。
谁能想从他搬走后,再正式见面已经是高中事故后了,时间总是公平地对待所有人,高高在上如救世主,该夺走的该赐予的半点不留情。
妈妈去世,父亲重组,我搬出家这一系列事情紧追而至,我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我们之间的角色互换,温钦总是守着我。
一次我又冲出家门,在秘密角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恐怕是我最狼狈的一段时光。温钦跑来找我。
“我哪里还有亲人,还有谁向着我!”
情绪太激动,再加上哭了太久,这声音嘶哑得有些歇斯底里。
温钦在旁边轻轻拥了我一下,软了语气,像是在哄我:“你不还有个崽子嘛,哪里没亲人。”
我情绪又高涨了:“他们把我心爱的狗狗都送人了!我好恨好恨啊!”
“还有一个呢……”
我大脑宕机了,“还有什么?”
“你的温崽呀!”
我有点被这个冷笑话冻到了,打了个哆嗦。
“你好肉麻啊!”我苍白的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他却抓着这点不放,“你不要我啦?小时候你喊得可大声了,说我是你一辈子小崽子,要护着我啦……哦,还有,我跑到哪叫你名字,你都会飞来帮我搞定……”
怎么这人说这些的时候不含糊了!
我听不下去了,慌忙捂嘴。
别说了别说了,好……好羞耻。
他见气氛缓和些了,也没执着要我承认。
我的一颗心缓缓落地。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好难为情。
倒是不想哭了。
忽然有点想抱抱,我张开手臂朝他示意,温钦笑了笑:“这么信得过我?”
还是缓缓拥我一下,又放开了。
咦,他什么时候有的腹肌,手感好好。
不会是初中被我激将后开始练的吧……
好微妙的心态。
时间太短我有点不舍得,猛女也有想撒娇的一天。
蹲下来假装跟猫猫互动,假装之前丢人的不是我。
第五章 薰衣草
我们现在算什么呢?
初中那次缄口不言后,我其实跟他一直没有敞开了聊。
能聊什么呢,聊他家里的不公,还是我的不争气。
还是聊后来横发一场车祸,我一蹶不振,高考失利。
这些他都明白。
我不知道,也不敢开口。
即使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也很少有更亲密的举动了,搂搂抱抱也很少,我们有点陌生。
比起恋人,更有种合租室友的平淡疏离。
只不过我们较平常人情义更深厚些,羁绊更深。
喜欢吗?
不用问,我从小就对他有好感,我们曾经形影不离,他一出现就会成为我视野里的焦点。
经过青春期懵懂的悸动,再走过高中的低迷,还有大学到毕业的迷茫……一直到今天,我每一步里都有他的存在。
可是也仅此而已了,我不敢想,不想承担哪怕一点的不确定性,也不想再遭受任何失去。
与其要承担风险,不如一直让我孤零零下去吧。
他一直想对我负责,在去年妈妈祭日,他带我去买了戒指,说想跟我一起建一个家。我自私地遵从了自己的心意,没忍心拒绝他,可我不想全身心地进入一段亲密关系,像无数情侣那样,相识,热恋,平淡,再经过柴米油盐,七年之痒,哦不,甚至三年之痒就慢慢走散,就好像对方从没来过我的世界,咫尺天涯,成为曾经熟悉过的陌生人。
这是人间常态,但令我无比恐惧。
没错,我恐婚,或者确切地说,对所有亲密关系都感到恐惧。
也许这样真的很渣很对不起他的心意,可我像在夜里走了很久很久的路,明知抬头会有满天繁星,却心生退却,只想盯着地上的阴影。
我就像一只鸵鸟,再一次把头埋在自己的世界里逃避。
真没用啊!
但也只能如此。
浑浑噩噩中我趴在桌上睡着了,恍惚间我感受到温崽把我抱起,放回我自己的大床。
我困得头昏脑涨,只想一直陷入深睡,却失去梦境的掌控权。
大概是白天的歉意太深,我又梦见了他。
他搬走后,我很愧疚,一直耿耿于怀,想解释但已经伤了他的心。但无论如何,我得给他个交代。
新学期就是初二下了,我独自在房间筹谋很久,编辑了一大段文字,手按在发送键上却是迟迟不发。
我好狡猾啊,好像打出一段小作文就能撇开自己的罪过一样。为什么当时还是退缩了?我一遍遍在心里逼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坚定选择他。
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他呢?
我在心里又细细咀嚼了一番这句话。
对哦,他真的明了我的心意,而且也喜欢我嘛?还是只是感激我妈妈的温暖才照顾我些……
我似乎并不了解真正的他。
不等我三过他的对话框而不入,我收到了一条温崽的语音。
他临走前给我发了条信息,一直到现在,我们已经一周没跟他聊天了,整整七天里,我在等。想听他亲口告诉我事情原委,以及后续。
一看到他名字的对话框上小红点,我激动到有些眼睛酸涩,定了定神点开凑近听。
“姚恬……姚恬!我的小甜甜呢?”是男生的声音。
背景音很嘈杂,有玻璃破裂的撞击声,也有其他人的欢呼,声音很糊。我又反复播放了几遍,心里有些吃不准他的用意。
他从来不会如此轻浮的语气叫我,事实上记事后,他很少直呼我的名字。他可是酷盖,怎么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可是声音里确实像他。
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紧急头脑风暴,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拿了他的手机,模仿他的声音。
毕竟……他还有个哥哥。
是的,这可能是他的大哥!温贤!
说起温钦这个哥,更是令人一个头两个大,对温钦跟他父母有的一拼。他父母尽管很不愿意在他身上花心思,仍是出钱供他读书。温贤倒好,贤里的温良恭俭让他是一个不沾边,一天到晚闲得慌,早早不上学后跟着三教九流混日子。不是处处为难温钦,就是挑拨家庭关系。
重组家庭的原因,生活质量全靠运气,可悲他的继父并不是个明事理的。大儿子这些话是照单全收,一点不怀疑逻辑性,不给温钦好脸色看。对温钦任何决定也是百般质疑阻挠,性格极度暴怒,如果不忍让甚至会挨些拳脚,这对有自尊心的少年说,是人间炼狱。
而他的妈妈的漠视不作为,更是让生活雪上加霜。
这不只是多子女物质上捉襟见肘的痛,更多的是心理的孤独难以排解,这种痛是其他痛苦远不及的。
温钦对此说得不多,可我每次可是频繁为他打抱不平,陪他时没少骂他家里人,真的不值得在这些人上伤神。
莫非温钦此次搬家,是和大哥有关?
少女的心思是很细腻的,一旦有了蛛丝马迹,就能顺势向下推理。
我豁然开朗,肯定是这样。
我没有立即回复他文字,而是发送一个疑惑的表情包。
首先我得确定,温钦现在在哪里,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想我了没?出来找我玩玩?”
这话说得语气实在油腻,我强忍着生理不适往下听,却一点不想陪他演戏了,直接单打了一个问号发送。
好在对方并不在乎这些细节,要是温钦早就发现我不爽,肯定不是他。
发来一个地址和几张图片。
这是哪,我点开,有种不妙的预感。
是离我十公里的一家小酒馆。
我不敢想了,这几乎不是暗示,更像是骚扰。可我一心牵挂着温钦的下落,这时候不能跟他撕破脸。
寻求他人帮助……这是最正确的方法,可我却不想这么做。
这会撕开温钦极力遮掩的黑暗一角,暴露出他厌恶的家庭矛盾。
我不想当这个人,我不舍得让大家以看热闹的心态,来评判他的处境。他也无力改变。
温崽很脆弱的,他已经尽力抵抗这些情绪了,我想他永远生长在阳光下,而不是总是用沉默保护自己。
“我一会过来。”我打字上去,又觉得语气不合适,我可是要去质问拿温崽手机跟我聊天的这个人,不能太过软弱。但又不能让他起了防范心,那就前功尽弃了。
“一会单独聊,就我们两个。”
我故作淡定,敲定发送键。
对方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答应了,很快就发送飞吻表情包。
我又是一阵恶寒,什么东西,真令人反胃。
没有跟他哥正式打过照面,我心里有点发怵。
算了,拿一瓶辣椒喷雾吧,真拿进攻设备我也打不过。
心里还是不太安稳,我想打扮得成熟点,拆开了旁边一小瓶香水,是薰衣草味的,我喜欢它赋予我的冷艳感。
我严肃了表情,走出家门。
临走前还是跟妈妈打了声招呼,说去找温钦玩去了,妈妈一听是温钦,也没再问,在她心里温钦还是很靠谱踏实的孩子。
我心里装着事,还瞒着家长,一路上紧张得能听见心口砰砰跳动的声音,但我不能退缩,我要去救温崽!
说不定温崽已经被他哥威胁了,甚至像以前那样锁起来了,亦或是打了一顿,在我的想象中,温钦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被夺走了手机的大魔王,肯定要为难他。
我缩了缩,不敢继续深想。现在是法治社会,即使是家人,也不会太暴力吧。我努力安慰自己。
薰衣草的香味浓郁又令人沉醉,适合成熟知性御姐,御姐可是很强势的。我胡思乱想着,平白增添了一些力量。在给自己赋予了大意义后,我一路上大步流星,故作镇定,还在幻想一会打照面的情景,在心里默默打腹稿。
路上过得很快,公交大大缩短了我的准备时间,我从地铁跑下,直奔小酒馆。
我还没有去过酒吧,听说未成年都不会进去。我特意拿了几件妈妈的衣服,可我来得匆忙没有化妆,不一定能蒙混过关。
果不其然,当酒保问我要身份证件时,我头脑一懵。
我只能慢吞吞地解释是来找一位叫温钦的男生,他……我顿了顿,得解释跟他是什么关系,他是我男友。
我本意是想说得关系更亲密,说不定能快点找到。
没成想酒保丢下我,朝里喊了一嗓子:“温钦,你老婆来了~”
一个人影匆匆而来,“胡说什么,哪里来的老……婆!”
他抬眼看见我,窘迫地“啊”了一声,又恢复了平日里不作声的安静,垂下了眉眼。
酒保朝他暧昧笑笑,眨眨眼,把空间给了我们。
我被那句话搞得很是尴尬,又有点恼火了,他这是在干嘛!
慌慌忙忙叫我来,我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些天也不联系我,害我以为……
几种情绪交织,我一时下不来台,转头就走。
“姚恬,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诚恳。
我什么都不想听。
我走出门口,身上的裙子被风吹起,后悔这么快就来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还是酒吧。
我不是一个很外向主动的女孩,现在这局面让我很不舒服。
被耍了呢。
他追上来,静静地等着我,也不动。
我更心烦了,就一句道歉就结束了?一点好听的都不会说?之前那语音就是他自己的声音吧,我还不相信,把锅甩给了他哥。那不是很会调情么,在我这装什么纯情!?
我越想越气,这么轻饶了他,对不住自己整件乌龙事的难堪。
呵,老婆,我看他长得像老婆。
没惯着他,我拿出手机,打开对话框,把音量调到最大。
我要他给我个解释。
我是什么?他随意调侃的对象吗?这是骚扰,猥琐!油腻!的骚扰!
“姚恬……姚恬!我的小甜甜呢?”
之前那段语音很短,我气不过又摁了两遍。
这是什么时候说的,跟别人推杯换盏?坐卧美人间?然后念着我的名字?
很感人是么。
傍晚大街上人来人往,即使小酒馆不在繁华路段,也掩盖不住外放后路人惊诧的眼神。
我直视他,脸色铁青,在等一个解释。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很苍白,我只是在等他说话。
温钦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什么,只是垂着眼道歉。
我根本没期待他说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我也不需要他逻辑自洽,只是要个说法。
我有些乏了,很是失望,抚了抚身上的头发,想一口气说完,给整件事一个了结。
“我之前恨自己没有在大家议论的时候站出来,我很胆小。”我舔了舔嘴唇,仍逼自己说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我踢了一脚身旁的落叶,今天恨得我牙痒痒。他算什么,让我如此费心牵挂。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联系了吧。”
我故意不看他,舍不得从小的竹马终究走散了,又气不过。
温钦走到我身旁,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小恬恬……”
我耳垂一酥,不懂他的举动。
他递过来了一个礼盒,我拿过来一看,是一把精美的木梳。
“陪我好吗?”
突如其来的示好,我的大脑飞速旋转,想知道这代表什么。
木梳,好微妙的礼物……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赠一把木梳,就是许一生青丝……这里的寓意可止不住让人遐想连篇。
没想到他一个大直男,还会选带有特殊含义的礼物。
不会是无心选到的吧?只是送朋友?
“这是哪来的?”
我轻咳了一声,明知故问掩饰心里的波动,只为听到更多细节。平时想听到他说话可犯难了,我想听他的内心剖析,想听他倾诉更多的自己。不知为何,就是想知道更多独属于他的事。
“我家把我安排在亲戚这帮忙,他们象征性给点钱。”
甚至没有工资,也就算不得童工,不违法。
这里未成年人怎么能来,我这就去举报他们,欺负温崽。
“在这陪酒?”
他摇摇头,一个一个问题回答,难得看着很乖。“这是送酒时,他们玩真心话,有人喝多了抢我手机,我拉不开,就同意了。”
我撇了撇嘴,勉强能接受他的回答,甚至能猜到具体问题,十有八九是对异性朋友说出一句肉麻的话。没什么玩不起,只是对自己成了众人寻欢作乐的一part,有些过意不去。
他见我脸色缓和下来,但仍有不虞。有些着急地补充:“实在抱歉,我已经改掉昵称了,还建了个小号代替。”这样他们拿我取笑也不会连累到你。
对呀,他才是被影响最多的。
“什么昵称?”
他不说话了。
我斜他一眼,“敢作敢当啊。”
看他这样我气也散了大半,也不逗他,两人顺着梧桐大道走着。
“你今天很好看。”他像是犹豫很久,补了一句。
那是,我穿了一件浅绿色收腰连衣裙,小清新是嘈杂酒吧的一抹亮色。
很会夸,我心情大悦,
“香水有点不适合你,味道有点冲。”
我翻了个白眼,直男不懂薰衣草的魅力。
“是我为了救你!模仿御姐。”你之前像被绑架了一样怪异,我拿出防狼喷雾解释。
他笑了。
“我帮你变装御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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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小师妹拿下温吞师兄
楚哲修仙路上紧赶慢赶,也没让大师兄答应做她小弟,还不敢接受吗?不追了!
外出游历回来领人的叶纵:?说好渡劫归来,师妹就点头的呢
哎呀一不留神又要重新追了
两个闷骚互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