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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伏
待小太监走后小钱公公自己坐在房中静思。直到宫中二更声响起才恍然回神。
这小钱公公正是当初的福生。他自嘲道：“这是怎么了？多年不闻故人的消息，竟还在这儿感怀起来了!”
想自己这么多年在宫中摸爬滚打，见的人 经历的事儿太多，心思早已磨的不是当初那个略有些愤世嫉俗的少年了。
而是变得桀黠擅姿，就连钱公公都赞一声狡狐呢！
想来一时失态是乍见故人略有些不适应呢！
纵然自己这么多年已经历了许多人生幸事，世间恶事，但当初不能见母亲最后一面之事纵然已不恨了，却也始终不能释怀。
虽然知道其中有自己的原因，而苏牧也是无心之过，但内心仍是有迁怒。
既然心里不舒坦，自然要找人发泄出来。这不能让自己吃亏的初衷是不能改的。谁让自己瑕疵必报呢！
这苏牧让自己不能面见母亲的最后一面，那自己也要让他尝尝与身边亲一一分别的滋味。
太子所策划之时太过严密，就连在皇上身边伺候的钱公公都不知其中具体的事儿。
但福生依旧窥得了蛛丝马迹。
从太子这些日子准备的事务来看，此次选中的人多半是要远赴他方，经历危险重重。
最重要的是几年之内都不可能回来，恰好故人于此时入京，这不是让苏牧尝尝与他亲人分别时伤心的最佳办法嘛！
回想起当年自己年少之时，想着此去进京，就算拼了命也定要出人头地。
一路跟着一些难民乞儿沿路乞讨。他本就是想着要出人头地，一路行来自然事事都是谨慎谋划。
无奈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又连日大雨。他淋了数日又饿着肚子，腹中饥饿身体自然就有些损耗。
渐渐的支撑不住，快进京时晕在路边。
以前在外做学徒伙计，倒也练就了一番八面灵珑之态，平日里在那一群难民里左右逢源，倒也谁都能搭上腔，说的上话。
然而此时一时生病晕倒，这难民就连自己都尚且顾不过来，又哪有余力去帮别人呢!
纵然再是心中不服，可无奈身体一直好不起来。从刚开始的奋力挣扎，到后来的听天由命。
就在他一度以为自己定是活不成了的时候，幸得了一位路过的小公子出手相助。
给了银钱吃食，又安排了住处，请了好大夫一番诊治，直折腾了月余时间才渐渐好了。
身体好了之后，头脑渐渐清明了起来，经历了此番生死境遇， 原先的一些心中的愁怨，在此时看来倒也可以压制住了。
心中的气愤慢慢的有些冷静下来了。
那位公子名叫罗彦，年纪比福生还要小上两岁，但为人磊落潇洒，及是和善有趣。
福生此生除了娘亲便唯有罗彦对他这么好了。
有罗彦在身旁陪伴了一段时间，受他影响，心胸慢慢的也开阔了起来。
以前的一些念头在如今想来竟有些后悔，若真的那般行事了被罗彦知道，日后又如何有颜面面见恩人呢！
二人终日在一起相伴，罗彦给福生读书明理，讲一些有趣的名人故事。
福生给罗彦讲一些民间俚语，村中趣闻。
或是在家中说笑，或是在街上找些小吃，或是出门玩耍，二人好不开心。
一日罗彦带着福生出外游玩，走至郊外，忽来了几人说是罗家家仆，言家中有急事，需得罗彦立刻归家。
罗彦恐福生身体刚好，受不得骑马连日奔波，将他暂且安置在了郊外的一处农户家里。
但福生在郊外等了罗彦好几日，罗彦却仍未回。福生心中便渐渐的有些担忧焦急，想要出门去寻他。
可不料出门不久，却恰好遇到了从宫中出来的太监。
这些太监从宫中出来，奉命通过牙行采买一些八九岁到十几岁的孩童，若银钱花剩的不多了，就以一些学艺之类的借口骗一些孩童回宫。
有的人家孩子多无法养活，就会将孩子送出去，想着这样反而会有条生路。
这些人自己也是无根之人，向来心狠手辣。自己平日里在宫中不得志，每每出来就多翻作恶。
福生所行到的这处田野，平日里很是荒凉少见人烟。
这些宫内太监，原本事情已经办好准备回宫。
只是这些人向来心狠手辣，一路行来对这些孩童百般折磨，打骂不断。这些孩童一路缺吃少穿，又遭虐待。渐渐的便有些体弱之人熬不住了。
这些宫人心中正愁着都快入京了，这会儿该如何找人添替。
若是一个两个便也罢了，此次差的人数太多，到了宫中怕吃责罚。
此时看到乡野中的一个孤零零少年独自行走，面有黄色，穿着只是普通，又是在这郊外荒野之地，暗暗合计要将他掳了填充人数。
几人跑上前，打昏，喂药，一套动作做的熟练无比。
福生眼见不好赶紧逃跑，无奈对方人多，又都是做熟了的。终是被他们带进了宫中。
福生见识了宫中黑暗，见多了这太监之间多翻龌龊。
心中明白自己若是不能往上爬，便只能在这一众小太监之中，百般受人欺辱，更何谈能报得大仇。
所幸天不负他，倒还真让他抓住了一番机会。
他从难民中接触的人多，学得了多方言语诸多习俗。
在蛰伏之时暗中观察，发现宫中江贵妃处的江公公不知是何方人士，但日常的生活习俗竟和难民中所遇到的人有些相似，他便处处模仿生活习俗，口音等等。
那江公公见他言行举止亲切，便总是暗中照拂。他在宫中的日子这才好过一些。
这六年之中他时时小心，处处逢迎。终是将自己心中的野心实现。
又得了江公公的暗中助力，如今已在皇帝身旁做了一名秉笔太监。
手中也渐渐有了实权，便将当初掳自己的那些太监，一一暗中处理掉了。
这宫中的贵人无论那个说起都赞小钱公公做事处处妥帖合心。
但是底下的小太监们谁不惧怕他，人人都知他乃一位心狠手辣瑕疵必报之人。
而如今他已进宫多年，也慢慢的将自己最想知道的一些事情调查的有些头绪了。
他当日在娘亲坟前立誓，定会找到杀父仇人，报的大仇。
当初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的人，终有一日亦会让他们尝尝旁人冷眼旁观的苦。
而当日害自己与娘亲不能相见之人，自己也会让他尝尽与亲人分散之苦。
只有这般等日后，他才会觉得有颜面见娘亲。
黑夜褪去，天将破晓。福生从床上起身，有循有俱的梳洗完毕，这才推门而出。
进了皇帝寝宫，一路都有早在宫外侍奉小太监向他问好。
如今这宫中单只说太监中的第一人，自然是皇帝身旁的掌印太监钱公公莫属。
这位钱公公乃是先帝时的老人，也算是伺候了两任皇帝在宫中积威甚深。
只是到底年纪大了，如今总有些力不从心，渐渐的开始着手找接班人了。
福生初进宫机敏有忍耐为人八面玲珑，又有江公公的暗中相助，仅一年时间，便在钱公公面前露了脸。
后经他的细心观察、暗中揣摩、贴心服侍。终于得了钱公公青眼，渐渐的对他推心置腹起来，收了他为干儿子，将他和另外几个太监一起带在身边考量。
民间都说人老成精，若这话在太监之中，那就更要加一句老奸巨猾了。
这些人在宫中生活了多年，那个手上不曾沾染肮脏，什么样阴私的手段没有见过。
只偏偏这钱公公见了这么多的聪明人，可是见到福生之时，却仍然心中颇为惊艳他的才智心计。
最难得的就要数他的这份忍耐功夫了，明明心中的野心抱负没比旁人少了半分，却总是能不露痕迹的行事周全，从不急躁。
所以在他的一众干儿子之中，只有这小福生最得他心意，就连出错都能错得让人心中舒坦。
只有这样能忍能狠的聪明人，才能与他互惠互利。而不是摆脱他后腿，让旁人有机会因此抓他的小尾巴。
福生先是向钱公公问好，嘴角微勾面露微笑：“干爹前几日嘱咐的事我已明了。这几日之内定会办妥，干爹莫忧心。
昨夜我本想替干爹值夜，只是陛下身边习惯了干爹照顾，离不得您。
如今已是天亮，还望干爹赶快回去好好休息才是，我在这儿暂且照看一二，等干爹休息足了精神头，再快来这边。
不然一会儿，陛下这边，就又该召唤您了。”
钱公公心中舒坦，嘴上却说：“可不敢说离不得三个字，在这宫中陛下就是天上的太阳。
咱们这些人只是这地上的小蚂蚁。怎么能谈得上离得离不得的。
咱们就在这太阳的光照下，安安稳稳的活着，跟着太阳的光走就是了。”
福生点头称是：“干爹教训的是，到底是干爹经的事儿多，明的礼多。
儿子到底还是行事不周全，还望干爹平日里多多教导我才是。”
听着钱公公向他嘱咐皇帝昨夜的吩咐和今日的安排心中记下。
待送走了钱公公便听到皇帝寝内有了动静，福生带人鱼贯而入伺候着。一天的
忙碌便由此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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