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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四字一出,满座骚动。云栈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他看了看左右没有旁人,这才说道。
“你认错人了。”
云栈的气势声音都是很稳,那魔族微微抬头。
“我没认错,你就是我族流落在外的少君。”
“!!!”
这下不止云栈,戏楼里的人也全都惊了。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什么,这居然是魔族的少君?”
“魔君不是早死了吗?也没听说他有留下子嗣呀?”
“魔族什么稀奇古怪的法没有?或许当初只是隐瞒了子嗣消息呢?但这孩子看着不是个修士吗,怎么其实反倒是魔族的少君呢?”
戏楼中魔族、修士、以及普通凡人皆有,云栈听这些议论,面上火辣辣的。
“我不是魔族的人!我早说过,你认错人啦!”
云栈扔下这句,撞开身就要往外走。那魔族哗地再次以钢杖拦住。
“少君,我等寻找少君已十余年。少君不要再躲,这就与我回去吧。”
屁!与你回去,等着被你们宰吗?并且这十年来真正冒险接近上霄峰的,也只有小蛮与水怪那一支呀。
云栈不想与这魔族废话,锵的亮出长剑。那魔族也不客气地抡起钢杖,两人顿时格斗起来。这个魔与之前那几个魔族喽啰不同,刚猛之余而不失灵巧,云栈稍一试探就发现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既然讨不了好,云栈决定赶紧溜之大吉。
他将剑一收虚张声势:“你这人好生无礼,小爷不耐烦和你再拉拉扯扯,告辞!”
将身一纵,云栈就要抽身跳去。这十年来他在上霄峰不止习剑而已,天天在翠微峰的云海中来来去去,他早已习得个身轻如燕的本事。看他要逃,那魔族眼中紫光闪动,随即滚滚魔息朝云栈卷来。
身边的空气立即变得凝滞,云栈如跌落洪水之中——这是魔族特有的术法“深沼”,借血统发挥,惯常以上克下、以强制弱,只对有魔族血统者有效,一贯是魔族内部用来彼此压制的。
“深沼”一出,云栈立时觉周身上下被黏住了。戏楼里那些魔族也噼里啪啦一片坐倒,甚至有五体投地不能起的——这些都是血统纯度不够的低等级魔族,无法承受更高等魔族的“深沼”,因此全都被压得拜伏在地。
云栈没有被压倒,可他的脚步也立刻被钉住了。戏楼中那些不受影响的人族修士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魔!他真是魔!这究竟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哪个宗门这样大胆,竟然将一个魔族收归门下?”
这些议论落在云栈耳中无异于公开处刑!他的双目几乎滴血,艰难地扭转脖颈,恶狠狠对那魔问。
“留下姓名!你,究竟是谁?”
“石勒,石将军。”
那魔简单回答。戏楼中倒地不起的魔族又是一片大大小小的惊叹。看来这位石将军是魔族中很了不得的人物。
羞辱,愤怒,惊恐,惴惴不安,这些林林总总的情绪涌上云栈心头。他觉自己打翻了味瓶子,一时间酸咸苦辣陈杂,脑中心上只想逃离此地,再不要人知道自己到过这里。
“好,我记住了!”他紧紧咬牙:“石将军,咱们走着——”
那瞧字尚未出口,云栈眸中闪一道紫光。因极度的愤怒,他暂时突破了灵脉中师尊所下的禁制,丰沛魔力喷薄而出!
这魔力突破了石将军的深沼,夹裹着那套禁制逆转回去。这一下如在静湖中投下巨石,狂浪涌动、威力远甚于刚才的石将军。
被这股威力逼压,石将军啪的单膝跪倒在地,其他魔更是哗啦啦全都倒了。片刻间戏楼中的魔族除石将军外全都贴在地面,人族修士们真是惊得杯子都掉了。
目瞪口呆的人族修士们:“……”
石将军不怒反笑:“少君现在还说,自己不是魔族吗?”
众目睽睽,无可辩驳,经这么一场深沼,戏楼中的人和魔都已看出云栈不仅是个魔族,血脉等级还比石将军更高更精纯,十有七八还真是那所谓的魔族少君。
云栈也正是到这时才意识到,石将军使出深沼,或许就是为了逼自己出手。他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那股子魔息也吓回灵脉里了。狂吼一声,云栈纵身便逃。石将军早有防备,钢杖一扫又朝云栈给抡来了。
这是远比刚才更激烈的战斗。云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戏楼中一阵乒乒乓乓。石将军却好整以暇,只消磨他体力、闲闲与他打斗。云栈越来越吃力,心中不由升起来悔恨。
师尊!他心中酸涩,几乎落下泪来:我不听你教诲胡乱奔走,这下真要被仇人给捉去了。
他在心中思念着师尊,蓦然白影一闪,一个人从戏楼外直掠而入。
“师尊!”
不用看清脸,云栈就知来的是自家师尊,心下又喜又惊又愧。慕饮冰一剑荡开石将军的钢杖,玉山耸立于云栈身前。他稍稍以余光瞥一眼徒弟,抬手轻挥,吐出四字。
“你先退下。”
“是!”
云栈很听话的滚一边去了。慕饮冰这才将目光移向石将军。
“尊驾何人?为何倚强凌弱、欺压我的徒儿?”
“徒儿?”石将军拉下大氅的兜帽:“阁下莫非是上霄峰的皓月仙尊?”
“皓月仙尊!居然是上霄峰的皓月仙尊!?”
这下轮到戏楼里的人族修士哇的叫起来了。他们窃窃私语。
“上霄峰的皓月仙尊不是于十九年前枭首了魔君吗?为什么还要收留教养魔君的儿子!?”
这些话当然也灌进了云栈和慕饮冰耳朵里。
慕饮冰:“……”
云栈几乎要哭了:“不不,师尊,我不是……”
慕饮冰压低了声音,咬牙:“你当然不是……你简简单单的,就是我的弟子!”
白衣仙尊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可几乎要骂娘。他是被弟子契惊动的:云栈于戏楼中与人打斗迸出魔气,他被牵动禁制,生生从小憩中疼醒过来。他知这是云栈那边出了差错,匆忙出客栈没几步,就见上次那与云栈摸手手的女子神色慌张地赶来,在他面前倒头就拜。
——仙尊仙尊,大事不好,有追兵来捉主人了!仙尊快去救他!
——姑娘不必行此大礼。这个,姑娘的主人是谁?
赶紧扶起小蛮,慕饮冰听她说完始末,心中掉一个个,紧接着气得七窍生烟:好哇!狼崽子口口声声说第一次见,其实这姑娘已经连“主人”都叫上了!
由“主人”想到一些不太美好的画面,慕饮冰顿时不开心了。但那个当下他无暇计较,只匆匆安慰了小蛮,火速赶往戏楼来。他赶到戏楼中一看,殴斗的阵势很大,持钢杖的人是个硬手、狼崽子显然敌不过他,当下一剑荡开石将军的杖子,把云栈给救了下来。
慕饮冰这一番与云栈窃窃,那边石将军已听到了。他一笑收杖,对着仙尊行礼。
“在下是魔族的石勒,人称石将军的就是我。”
慕饮冰点头:“原来是尊驾。尊驾的本事高我徒儿太多,若为比试较量,尊驾已是获胜——我的徒儿,我带走了。”
说着慕饮冰招呼云栈就走。自穿书以来他就宅在上霄峰,并不知石将军是谁,也没兴趣与其多做纠缠。那些久仰石将军大名的魔族听他语气不屑,全都窃窃私语。石将军也上前挡他们去路。
“且慢!仙尊的徒儿是我族寻了十年的少主,今天既见,我族定然是要将少主迎回去的——仙尊不可带走!”
啧,果然。
慕饮冰瞟一眼戏楼中满满当当的魔族,明白若今天让石将军咬死云栈身份,传出去后云栈在修真界可没法混了。他不想与魔废嘴上功夫,只目光阴戾地道。
“我的徒儿是人,你看错了。在我面前想劫人?嘿嘿。”
说完他拉起云栈径直而出,石将军的钢杖已点过来。慕饮冰听得耳后风声,冷笑。
“找死!”
长剑出鞘,立时与石将军斗在一起。
钢杖是极刚猛强硬的兵器,剑飘逸灵秀有余,比杖相比却太单薄;围观者本以为仙尊的长剑必比不上将军钢杖,没想到石将军在慕饮冰手下却渐渐的相形见绌。
那剑如飘瑞雪如舞梨花,在石将军身上留数串血点子。因白云城不许动灵力的规矩,双方都不动灵气、只与武艺对招。慕饮冰又数招逼退石将军,哈哈大笑着抓住云栈一掠而出。石将军在身后大叫。
“站住!”
丰沛魔息再化深沼,复又朝云栈卷来。慕饮冰啧一声,猛回头,太微剑气也随之化形而出。
剑微红,桃花色,昔年曾斩数不清的魔族,此时出鞘似也带无数怨灵嚎哭。这剑意不但让戏楼中的魔族情不自禁地低头躲避,也轻而易举破了石将军的深沼。
剑光再近,石将军以杖相格,手中钢杖却如嫩藕一般被削作两截。将军长叹一声扔掉断杖、闭目待死,太微剑却停住了。慕饮冰的声音远远从楼外传来。
“白云城禁动灵力。你逾矩在先,我不过稍加回敬惩戒。今日饶你一命,以后切勿再来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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