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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9
晚饭后,林暮电话不断,估计是公司临时有事,过了不久,她就起身告辞。
楼紫惠听闻,起身送她,她拎起柜子上的包,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人,侧过头问岑舒菱,“你呢,回吗?”
岑舒菱顺着她的视线瞧了瞧项樾,又偏头看了眼外面,深秋之际,天黑的越来越早,六点不到,外面就已经灰沉暗雅,像笼罩了一层轻薄的黑纱,隐约可见,天穹之上,消散的红霞与云层稀疏。
岑舒菱点点头,将项樾的掉落出来的手搁到被子里掖好,站起身来收拾一番,“我和你一起走。”
楼紫惠握着她们的手送到电梯口,一路叮嘱路上小心,岑舒菱回头瞥了好几眼项樾的病房,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楼紫惠返回后,林暮瞥眼瞧了眼目光仍没收回的某人,一脸玩味:“我说,你这一步三回头的,如此不想走,干脆留下来得了。”
岑舒菱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心虚的收回视线,盯着电梯屏幕上不断上升的数字,不说话了。
确实还想留一会,但看到干妈泛青的眼圈,饭后抵着疲倦耐着性子陪着她们聊天,又有点心疼,也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留下来陪床,干脆回去,找机会再过来,来日方长。
***
翌日岑舒菱双手拎着保温盒一大早就赶去了医院。
楼紫惠开门后将满满两大盒早饭接过去,满脸不赞同:“你这孩子,来就算了,还带什么早饭,拎着不累吗,张妈待会会做的。”
岑舒菱浑不在意的笑笑:“张妈带也是带,刚好我也要跑一趟,还省了一趟。”
她进门第一件事就往项樾病床边走,边走边问:“干妈,项樾今儿情况怎么样,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楼紫惠在桌子边坐下,将岑舒菱带的早饭揭开,偏头回她,“昨夜检查,医生的说呼吸血液趋于平稳,恢复尚佳。”
岑舒菱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点,靠着凳子,坐在了项樾旁。她看着他的脸,一夜不见,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不过小舒啊,”楼紫惠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喜,“昨日张妈给他擦手的时候,听她说阿樾的手指动了动呢,不知道,是不是快要醒了?”
“真的?”岑舒菱的眸子瞬间璀璨了起来,她的眼中难得的噙着一丝笑,满脸期待的望着楼紫惠。
“张妈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楼紫惠舀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这才挥手让她过去,“快过来,一大早肯定没吃早饭,和干妈一起吃。”
岑舒菱没动,视线重新回到项樾身上,挽着袖子拿着湿毛巾给他擦脸,“干妈您吃吧,我不饿。”
“你这孩子,又不按时吃早饭了?”
楼紫惠作势虎着脸,直接站起来过来拉她,“你说你这你不爱吃早饭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还要不要你的胃了?”
岑舒菱从小起床后肚子就烧的难受,一点饥饿感都没有,每次到吃早饭的点一点也吃不下,于是,就养成了早饭时间不饿,上午十点饿的虚脱的毛病。
那会,项樾和她同桌,接触了几天,早就把她的习惯摸得透透的,每天上学都会给她带个三明治或是一个烧饼,几天一换,不然,逃课请家长估计要是家常便饭的事。
岑舒菱被动的跟着楼紫惠往餐桌旁走,冷不丁的想到了过去上学时的一些事,微不可察的弯了嘴角,项樾,以前,还真是纵容她。
早饭过后,岑舒菱的百般要求楼紫惠在病房里的一张折叠床上闭眼休息会,这些天,她眼角的憔悴看的一清二楚,确实需要放松一下神经歇一歇了。
岑舒菱再三向她保证一定会眼都不眨的守着项樾,她这才同意睡下,不一会儿,病房里轻微鼾声四起,两道平稳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阳光穿透东方的地平线,丝毫不掩藏它的光芒升上了高空,洒向了千家万户,洒落了一地斑驳,洒进了这一方小小的病房。
岑舒菱整个后背都被日光簇拥着,烤的整个人暖暖的,连带着她的面颊,此刻的温度也升高了些。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男人肩宽窄腰,像是一个妥妥的衣架子,宽大的蓝条纹病号服套在他的身上,气质与光芒丝毫没有大打折扣,反倒平添一丝慵懒与散漫。
眉梢末端隐藏着小小的一颗肉痣,在光的映衬下,晶莹剔透。
岑舒菱曲起指腹,轻轻点点那处,柔软又带着热度。
这是她重逢以来光明正大且事无巨细的凝视着他,也是她可以完全袒露自己的情愫,炙热且深情的看着他。
不用躲藏,也不用掩饰。
她能坦荡的让她的心为他而剧烈跳动,让她的血液为他加速流淌,她紧握着项樾的手,大拇指轻缓的在他手心磨蹭,写下心里的声音。
须臾,掌心处微妙的触感一下挑拨了她的神经,她的心刹那不可自抑漏了一拍,岑舒菱低头,屏息凝神,视线瞬间汇聚在手上。
下一秒,她看见,项樾的四指连续动了几下。
她顿时大喜若狂,心此刻狂热的跳动,血液瞬间冲向了整个大脑。岑舒菱想大叫,可又想到刚睡下不久的楼紫惠,她隐忍着,抬眸,视线在项樾脸上扫过。
项樾平稳的呼吸刹那急促,她一愣,眼疾手快的给他轻抚胸膛。
冷不丁地,撞进了一双澄澈干净的眸子。
岑舒菱完全呆滞在当场,手上动作都忘了,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睑微掀一丝缝隙,然后慢慢往上抬起,直到,彻底睁开。
“项……项樾。”她无措的开口,却发现,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颤抖而又虚无。
被叫的男人眼一睁开,眉头下意识的蹙起,手本能的往上抬,想去触摸他的伤口。“嘶。”
岑舒菱眼疾手快,彻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拦住他的手臂,刻意压低着嗓音,“别,你的伤口现在还不能碰。”
项樾闻言听话的放下,只是反手,一把握紧了岑舒菱的手。
“菱……果。”暗哑粗粝的气音从他喉间溢出,他看着她。
“我在。”忙不迭也用力的回握他,岑舒菱低头,将脸移至到他唇边,“想说什么?”
“……渴。”他嗫嚅着唇。
岑舒菱听闻迅速起身,想给他倒水润润唇,却发现,此刻他俩的双手紧握相连,竟不能移动分毫。
“我去给你倒水。”岑舒菱低头柔和的对他说,手稍稍用力,示意要抽出来。
项樾看着那相缠的手半秒,轻轻松开。
岑舒菱麻利的倒了一杯水,搁置床头柜上,而后迅速撕掉一袋棉签包装,在项樾身侧蹲了下来。
她轻蘸了些杯里的水,动作轻柔的擦在项樾那干枯的薄唇上,一来一去,细心而虔诚。
她看着他,他也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她。
项樾觉得自己像陷入了一个悠长的梦境,梦里的他们仍是青春正好,洋溢着大大的笑脸,无忧无虑的穿梭在岁月年轮里,他梦到了那年冬夜,岑政还在,他抵在那棵梧桐树下,对面是岑舒菱的笑脸,他虔诚的述说着内心的汹涌的情感,她笑着,他也笑。
情景转化,他又梦到岑舒菱成为了新娘,捧着娇艳欲滴的鲜花,虔诚的站在大礼堂下,接受着众人的祝福,他站在拐角处,却怎么样都没能看清新郎的面目。她笑了,他却慌了。
而后,画面不断倒退,他却看到了岑舒菱的泪水,一滴一滴汇聚成了一条小河,她慢慢的往后褪,那里暗无天日,项樾在后头跟着,看着她跌落深渊,她哭了,他疼了。
都说,梦境与现实总是相互交织,他睁开眼,看到她的那刻,才发觉,他只想将她揉进血液里,为她建造一层厚重的保护壳,抵挡一切的腥风暴雨。
岑舒菱越擦鼻尖酸涩难忍,泪水止不住似的,滚滚而落,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委屈不安。
项樾一愣,抬手就抚上了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提起来。
“哭什么?”他有点慌,沙哑低沉的嗓音里又带着粗喘。
岑舒菱摇摇头,吸了下鼻子,对他笑笑,“没,只是高兴,你终于醒了。”
项樾伸手温柔捻走她的泪珠,唇角一扯,“傻不傻?”
两人相对而笑,目光里的缱绻与柔情,恐怕他俩也不自知。
项樾刚醒,意识暂时清明,不一会儿,又陷入了昏睡。
***
医生全身彻底检查一遍后,确认一切已无大碍,观察几日,便可出院。
楼紫惠拍着胸脯,眼底又是泪又是笑的,手下意识的捏着岑舒菱的腕子,“真是上天保佑,这颗时常吊着心,总算落下来了。”
项樾醒来后,岑舒菱倒去探望的次数减少了很多。
一是尽管他受伤消息竭力封锁,但项家家大业大,亲朋甚多,这几天病房探病的恐怕也是多不胜数,岑舒菱年少时常在项樾打馆,认识她的人也很多。
周凛这几天重点嘱咐:岑氏集团股东大会前,她的行踪,出行务必要少之又少,尽管每次出行保镖众多随行,但保不齐中途有人趁虚而入,让人钻了空子,尤其经历琉河镇事件之后。
二来钟蕾与何之雅自从项樾醒了之后,几乎将医院变成了自己家,只要有空,必定在那里转悠,岑舒菱心里的几根刺哽在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看见了还下意识的隐隐作痛,索性干脆不去,眼不见心不烦。
其实还是有几次忍不住去医院看看的,不过都是深夜,那个时候,探视的人全都撤退,只不过,项樾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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