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撩

　　陆景深怔住。

　　道歉之前她还确认了他的名字，不可能搞错人。

　　“对不起什么？”

　　苏梨没答，把礼盒塞到他手里：“你，你明天再拆。”

　　说完她端起碗坐在地板上。里面的汤随着她的动作恍出少许，洒在她的衣服上。

　　陆景深扶住碗，抽几张纸帮她擦干：“小心点喝。”

　　苏梨仰起头咕咚几口把醒酒汤喝完，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来，闪着灯光。陆景深又抽了张纸帮她擦干净。

　　苏梨抢过他手里的纸，在嘴上一通乱抹，口红晕成一片。

　　擦完她把纸巾塞进垃圾桶，站起身对他说：“我要洗澡！”

　　洗澡？

　　陆景深反应过来的期间，苏梨已经走进了他家厕所。

　　他连忙过去拉住她的手臂，脸罕见的发烫：“你……”

　　他想了半天：“这里没有换洗衣服。”

　　苏梨歪头：“对哦，那我回家洗。”

　　她转身回沙发上拿起包，往门口走。陆景深不太放心，拎起她的鞋子，把她送回去。

　　苏梨进到家门，包扔在鞋架上就想去厕所，陆景深拉住她：“先把妆卸了。”

　　苏梨被他拉回房间，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口红花了一嘴的人，突然嘲笑：“你看，她好丑。”

　　陆景深：“……”

　　他叹息，在桌上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出上次来她家她给他用的卸妆水，把卸妆棉浸湿递给她。

　　苏梨接过，拿在手里把玩半天，就是不往脸上擦。陆景深无奈，拿新的一张，帮她卸妆。

　　小姑娘仰头卧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小脸白净，细腻软嫩。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唇瓣殷红泛着水光，异常诱人。

　　呼吸洒在他的手上，温热，还有点痒。

　　沐浴的馨香混合酒香更加浓郁了。

　　陆景深轻咳一声，抬起头移开视线，呼吸几次，才垂下眸继续帮她卸妆。

　　卸完妆，他把用过的卸妆棉扔进垃圾桶：“可以去洗澡了。”

　　回答他的只有匀长的呼吸声。苏梨微张嘴，已经睡着了。

　　陆景深戳戳她，她一动不动保持仰头的姿势。确认她不会再打人，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抱起来才知道，小姑娘比他想象中还要轻。

　　***

　　苏梨醒来的时候，卧室里一片昏暗，有光从窗帘缝里挤出来，形成一条明晃晃的线。

　　她睡觉向来没有拉窗帘的习惯，晚上房间太过昏暗她没有安全感不敢睡，晨光照进来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喊她起床。

　　苏梨撑起身子，头还有些隐隐作痛，她用手遮住眼睛，拉开窗帘。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手，依然觉得很刺眼。

　　晨光熹微，窗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苏梨低头找鞋，在床的另一边找到摆放整齐的拖鞋，又是一愣。

　　而且这鞋子很陌生，不是她买的。

　　视线落在梳妆台上，手机和钥匙并排放在上面，包则挂在旁边的晾衣架上。

　　总觉得家里好像......有别人在？

　　会帮她拉窗帘，帮她摆拖鞋，还帮她挂包的人——

　　苏梨打开房门兴奋地跳出去：“爸！”

　　非常嘹亮。

　　回应她的是从阳台吹来的风。

　　一片沉寂。

　　她在屋内转了一圈，没有别人，也没有多出鞋子，倒是有双拖鞋在鞋架上换了个地方。

　　她坐在沙发上给苏爸发微信，随手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面包和牛奶当早餐。

　　陆景深从楼下买早餐回来，经过苏梨家门口的时候，听到她在喊“爸”，还喊了好几声。

　　正要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后才敲了敲门。

　　苏梨放下拆下来的吸管，兴奋地踩上拖鞋跑到门口，边打开门边喊了一句：“爸，你怎么来——”

　　“了。”苏梨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和陆景深对视足足十几秒。

　　陆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

　　苏梨回过神，脚趾扣着拖鞋底，尴尬得头皮屑都往下掉，干笑道：“我，我以为我爸来了，对，对不起。”

　　等等，她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

　　陆景深指了指隔壁紧闭的门：“我家。”

　　苏梨探头出去看，门牌号802。

　　是昨天刚租出去的房子。

　　她记得：“租客不是十几岁的小年轻吗？”

　　“来租房的是我助理。”

　　苏梨惊愕：“那昨天我在门口看到站在搬家车旁边的人是？”

　　“那个人是我。”

　　“你不是在首都工作吗？”

　　“想换个工作环境，过来这里试试。”

　　苏梨眨眨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门，不敢想象陆景深居然搬到她家隔壁了。

　　陆景深把手里两份早餐都递给她：“顺便给你买的。”

　　苏梨没接，不解道：“为什么给我两份？”

　　“叔叔不是来了吗？”

　　叔叔？

　　对了，刚刚开门的时候她喊他爸来着。

　　“他没来，”苏梨不好意思地挠头，解释道，“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我的东西摆放很整齐，房间的窗帘还被拉上，以为我爸来了。”

　　陆景深举起的手一点一点放下，抿紧双唇，递给她一份早餐。

　　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出来：“是我。”

　　“什么？”

　　“不是你爸爸，是我。”他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来，声音很平静，“昨晚是我送你进屋的。鞋子我摆的，包我放的，窗帘是我拉的。”

　　我不想当你爸爸，真的。

　　陆景深垂下视线，看着她脚上白色的拖鞋：“这双拖鞋是我家的。”

　　“......”苏梨震惊地张开嘴，身子往后倾。

　　她刚刚说是谁来着？

　　爸爸？

　　这么说的话，她把陆景深当--爸--爸--？

　　苏梨不知道她是以什么表情接过那份早餐的。

　　***

　　“哈哈哈哈哈，你太可以了，居然叫陆景深爸爸。”

　　傅夏听苏梨讲完，笑到从椅子上摔下去，她爬起来拉回滚远的电脑椅，“敢问你妈妈是谁？”

　　“我可以自己生自己吗？”傅夏那里的动静苏梨听得一清二楚，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桌上的早餐，简直无地自容，“行行好别笑，太囧了，我的脸都丢光了。”

　　傅夏笑到打嗝：“不过，嗝，陆景深，嗝，为什么，嗝，在你家？”

　　“他没在我家，他搬到我家隔壁了，现在是我的邻居。”

　　“邻居啊——”傅夏拖长调，“那你不是有大把的机会。”

　　“什么机会？”

　　“负荆请罪的机会，你不是一直想见他一面吗。而且，古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高中坐在旁边都没得到。”苏梨小声嘀咕，本来因为羞愧而变红的脸更红了。

　　她捏着沙发垫子，扯开话题：“对了下周春夏时装周在上棱举办，你会去吗？”

　　“我刚接到邀请，这次你也要去？”

　　“嗯，主编让我和另一个编辑一起去。”

　　刚说完，她就收到主编发来的新消息。

　　她倒在沙发上叹了一声：“主编突然换人，让我和颜秋映一起去。”

　　傅夏颇同情她：“你俩这缘分，没谁了。”

　　挂断电话，苏梨打开塑料袋。

　　陆景深给她买了杯豆浆，还有一个大包子和鸡蛋。

　　把吸管插进豆浆里，她咬着吸管边喝边走进房间，拉开抽屉想拿出准备好的礼物。

　　怕礼物盒被磕碰坏，抽屉里的其他东西都被整理出来放到别处。抽屉一拉开，光泄进抽屉里，里面也只有光了。

　　礼物呢？

　　苏梨放下豆浆，趴下去看，被桌子挡住的地方也没见到礼盒的影子。

　　打开另一个抽屉，也没有。

　　她记得明明就是放在抽屉里的。

　　心跳如擂鼓，苏梨从椅子上跳起来，着急忙慌到处找，连厨房上壁柜都没放过。

　　“到底去哪了？”

　　在家里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她回到房间坐回梳妆台前，不死心地又拉开抽屉。

　　依旧没有。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开始回忆最后一次接触礼盒的时候。

　　昨天下午出门前她放回了抽屉里，晚上是陆景深送她回来，今天就找不到了。

　　该不会......

　　苏梨眨了眨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有道惊雷在她头上炸开。

　　不会已经送给陆景深了吧？！

　　五雷轰顶，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

　　书房里，陆景深打量着面前的礼物盒。

　　不过巴掌大的正方体，用黑色碎金的包装纸仔细包好，边角齐整，看得出送礼人很用心。

　　他拿起盒子，小心翼翼拆开旁边的封口，从另一边推出礼盒。

　　礼盒也是黑色的，盖子上印有烫金英文，是有名的珠宝品牌。

　　打开盖子，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是两粒袖扣。

　　长方形的袖口，被一条线分割成两块形状不同的矩形，银黑撞色，很简约，不过价格可不低。

　　陆景深记得是这个品牌最近刚出的新款。

　　他拿起一枚袖扣，手指上传来奇异的凹凸触感。这才发现袖扣的侧边刻有两个英文：LU。

　　是特意定制的？

　　陆景深拿起另一枚，侧边也刻有他姓氏的缩写。

　　他摩挲片刻，扣上一枚，银黑色的袖扣在灯下泛着冷光。

　　别说，虽然穿的是睡衣，搭配起来还挺好看的。

　　他忽然想到上次苏梨去首都的那晚，苏衍说她给别的男人买礼物。

　　所以其实没有别的男人，是给他买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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