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仙流]流年记

　　二十九

　　不过，你为什么会想跟我比赛呢？
　　全国大赛还有比你更厉害的选手吗？
　　应该有吧，国中的时候碰到过一个小子，我没能赢他。
　　叫什么名字？
　　忘记了……好像是叫北泽吧。

　　夏日的枝头有蝉鸣不停在叫，就像广岛热烈的浪潮不绝于耳。

　　我也会去美国。
　　咦？真的吗？什么时候？
　　把你打倒了之后。

　　流川不明白自己为何无端端梦到些少年之事，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困意不仅没有再度来袭，反而因为脑海里活动起来的片段彻底消淡，这令他很是不解。
　　睡梦里仙道翻了个身，胡乱里摸到了他的胸膛，蹭着床挨过来，脑袋往上一搁，流川突然有些难受，仙道这脑袋枕的不是地方，压得他心跳都停了两拍。
　　……白痴。
　　流川揪揪他的头发，换了个位置，仙道仍然没醒，平稳的呼吸听在流川耳朵里下意识跟着打了个哈欠。
　　白痴。
　　流川低低又叫了一声，摸着仙道睡死的脸蓦地想和他说说话。
　　嗯……
　　仙道还真出了个模糊的鼻音，流川顿时有些得趣，拉起他瘫软的手掌玩了会，仙道的手指很长，紧实有力，不同于他指头的平坦，仙道清秀的指尖更像是个靠笔杆子为生的家伙，曾经打过球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就连当初在他小指根部盘踞不去的那个茧，如今也了无踪迹。

　　这是流川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仙道真的已经不再打球了。

　　我觉得其实你可以来我们球队，这样你的目标实现起来会更快吧。
　　泽北在正式进入北卡球盟的第三个年头时对流川这么说，越洋电话打进来时日本天才微亮，流川原想挂断，他的起床气实在难以容忍有任何事物比闹钟先响，然后他听泽北说，我们今年是总冠军噢。
　　流川默不作声拿着电话想了许久，最后说，恭喜。
　　泽北气得够呛，你没有别的话想说吗？！
　　干嘛。
　　不要回避我刚才的话题啊！
　　不要。
　　为什么啊？

　　流川没多言，只说他若想去，三年前便不会回到日本，泽北此刻也不会打着这通游说电话。
　　泽北完全搞不懂流川在想些什么，在他看来北卡这块基石远比日本国内牢固得多，起步的高度也非日本所能比及，流川当初既能不远万里到此磨练，为何又要中途折返，甘于平凡。

　　泽北的不明白，一直到今日也不明白。

　　我回来之前看了你们球队的比赛记录，这次你受伤之后他们打了两场就输了，你的执着是不是也该适可而止了啊？
　　泽北叼着面包片找了瓶奶，热开了倒进玻璃杯端上桌，运动员的职业寿命也是有限的，你打算继续这么浪费下去吗。
　　啰嗦。
　　我可是为你好！
　　我也是为你好。
　　什么？
　　流川一本正经道，少操心，能长寿。
　　泽北一愣，随即骂道，我看你是做梦做糊涂了！

　　一大早你们都这么精神呀？仙道打着领带从屋里出来，哈欠打得眼泪横流，你们干脆替我上班好了。
　　是你老婆太过分了！
　　流川翻个白眼，一脚踹开泽北正要落座的椅子，让仙道伸手又给推了回来，你们两个小鬼，能不能让我吃早饭。
　　泽北一听就忍不住开始抱怨，我觉得你也应该劝劝他，如果不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我才懒得管他。
　　他也不是小孩子啦，不会不明白自己在做什的，仙道在他身旁坐下，接过流川递过来的三明治，嗯？怎么没有肉？
　　吃完了。
　　好像最近都没去过商场，晚上去买点东西好了。

　　仙道扭过头，对正要发作的泽北说，你跟我一起去吧？
　　泽北顿时噎住了那些准备脱口的话语，啊了一声。
　　仙道说流川腰伤未愈，尽量少走动，也不可提重物，还是泽北更适合帮忙。
　　我想你作为流川的好友，不会拒绝吧？

　　泽北终于从仙道突如其来的邀请里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商场的零食区，推着购物车和仙道并肩同行，他才想起来自己这一天脑子里都在疑惑些什么，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你什么时候这么敏感啦？
　　这是我难得出现的直觉！一定不会错。
　　仙道还在水果糖与巧克力中犹豫不决，一双手提提放放，笑笑说道，我觉得你跟枫还是蛮相像的，在一些不必要的问题上特别执着。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弃为他当说客啊？
　　我只是希望你能坦诚一点哩。
　　泽北有些不明，什么啊？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流川这点就做得比你好得多啦。
　　事情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哦。

　　泽北想起从前在北卡打拼的那段时光，直言他们曾在北卡得到的一切并非只是机遇那样轻巧，在当时种族之间的鸿沟无论用尽什么办法都难以跨越，无人传球也好坐冷板凳也罢，他们之所以能够咽下那样多的轻视坚持到底，所依靠的又岂是镜花水月一样的未来憧憬。
　　坦白说他回日本的第一年我也过得不太顺利，新的球队只有我一个日本人，选秀也没拿到冠军，比赛我十之八九连球都摸不到。
　　泽北这样说的时候脸色出离的平静，仙道对此十分意外，当年还会打着长途电话哭诉境遇的小和尚，此刻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可是现在不一样啦，总冠军我们也拿过了，得分榜也会有我的名字出现了，流川现在如果能来我们的球队，完全不用走我当年的路，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会给他传球的啊，固执的人明明是他。

　　仙道乍听泽北心中的想法，几番不可思议，轻声一笑，原来你已经长大了嘛。
　　别说容易挨揍的话！
　　我是说真的，他搞不好也没想到呢。
　　泽北叹口大气，算啦，我已经放弃了，也可能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大学的时候我就经常搞不懂他，现在感觉也没差。
　　嘛嘛，只是看待事情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仙道说流川从以前就是个简单明了的人，凡事没有中间值，只有是与否，还没去美国的时候流川便同他提起过泽北，言谈之中的肯定一度令他十分惊奇，想必是当年广岛那场大赛的确令流川大开眼界，才会在临场有了突破自我的蜕变。
　　我那时看过你们的比赛录像，现在都还记得呢。
　　泽北一听，有些诧异，真的假的？
　　啊哈哈没办法当时学弟一定要我抓紧时间多看几遍，他要拿回去好好珍藏了，所以有些地方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仙道扭过头，看着泽北的眼睛，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就很明白了，他与你之间的不同在于哪里。
　　泽北一怔。

　　而且他也很明白，一个选手最优秀的时候我想并不是身负荣耀的瞬间，而是在绝境重生的那一刻，正因如此他才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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