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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毓与敏毓
少说有四五十万的活死人蜂拥而至。
寻常的活死人形同僵尸,这批人看上去却与常人无异——除却双目无神。
诡异的是,他们流出的血液,既非红色,也非黑色,而是白色——犹如植物汁液。
歧流脸色一变。“几千年前的神魔大战,北境军中大批战马灵兽忽然发疯,造成巨大混乱,也大大削弱了北境神族以骑兵为长的优势……那时,也是这个症状。”
“这意味着什么?”我紧张地问。
她不直接回答,而是深吸了几口气,仿佛要从外界获得回顾悲惨往事的力量。
“姐姐在被树妖突袭致死之前,面对的几只恶龙,也是这个症状。”
我明白了。白色的血,白色的血……树妖的血……被同化的其他种族……
“你是怀疑……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树妖在背后谋划着什么?”
她点点头。
“让我尤其不安的是那种可怕的隐藏能力……按理说,成为傀儡者多少都会有点下意识的怨气戾气,更何况是一大批……但是这几次的流白血者,每一次都是毫无征兆,忽然爆发……难道说……”
她脸色发白,拼命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你没事吧?”我担忧地问道。
“没事。”她定了定神。“继续观战吧。”
再好的结界也挡不住浓重的怨气。
被虐待成活死人的人,被强行禁锢在充满苦痛的躯体中不得解脱,怀着强烈的怨恨和不甘,被胁迫去残害其他生者,新的受害者又制造新的怨念,不断累积……想来也是可怕。
不过,制造这些活死人的幕后元凶,才是最可怕的。
更何况,这些活死人中,还有不少是自己的亲人。
毫无疑问,即使是在魔怪之中,敏毓也算狠得彻底的那种。
我怎么都无法想象,一个有感情的生物,要狠到什么程度,才能无差别地把别的生物当成自己的工具和垫脚石。
我看得气血翻腾。“说起来,歧流你的风车花不是能净化怨念?要不……”
她摇摇头。“它每天的净化能力是有限的……这种程度……会让它坏掉。”
我闻言,心里一凉。看着镜中的活死人以疯狂的速度增长,心里越来越凉。
我终于抑制不住地想冲出去做点什么,却被歧流一把拽住。
“相信我……他很快就会出现了。”
“可是……”
“再忍忍,会好的,但你要是一出去,就不好说了。”
“可是,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像是回应她这句话般,镜中,朵朵蓝莲从地脉中升起。
“红莲天火肃邪秽,蓝莲地火渡怨恶,青莲悠悠高山绽,来去天地净世尘。”
要使出这三种大神通之火,天赋的灵感,慈悲的大愿,精进的修炼,缺一不可。
很久以前,先生在通识教育课上讲的内容,唱的歌谣,似乎又浮现在耳边。
那遥远的鲛人的歌声,和眼前绽开的朵朵蓝紫色的火莲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眼前的蓝莲燃烧着,垒起五重宝塔,放射琉璃般清幽的光辉,将整个北境笼罩其中。
赫然是五重地火蓝莲阵。
峥荣把整个北境变作了法场?
记忆中先生的话,和现实中歧流的话,也奇妙地交织在一起。
只见那些含恨的怨灵,无论是死去的还是半死不活的,都逐渐被那蓝紫色的火焰温柔地缠绕。
参差四起的哀鸣,随风声刮过的幽幽呜咽,一时极盛。那如泣如诉之声,仿佛要在刹那间道尽今世未尽的所有眷恋,乃使天地风云为之变色。
许久,那巨大的悲鸣声逐渐安静了下去,如长期被苦痛折磨的人终于陷入香甜的沉眠。
灰飞烟灭之中,被囚禁的怨念终于得以释然解脱,消散的消散,轮回的轮回。
蓝莲地火也随之逐渐消散,只有一朵最大的,还执着地追随着四处躲闪的敏毓。
那个场面有点滑稽。
一向狂妄自大装腔作势的敏毓全然不顾什么形象,边跑边气急败坏地东张西望,大吼大叫:“峥荣!你什么意思!有种就出来啊,这算什么!还想净化我?老子就是怨念深重怎么样,我乐意怎么了!谁要你假慈悲充好人!”
歧流见状翻了个白眼。
“我可不觉得峥荣用这个对付敏毓是因为慈悲……他大概是察觉到敏毓身上的念有什么不对劲。”
峥荣不久后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出现了。
“秋水盈盈!”伴随着这一声呼喝,刀光一闪,敏毓身后袭来的水球,稳稳把他裹在中央。
峥荣嘴中飞快地念着什么,我完全听不清,但歧流却听得无比津津有味。
“这‘浮生清明咒’,我还以为早就失传了呢。”
“听起来很普通啊……”
“这就是你不懂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净化咒,而是强迫净化咒,借助言灵,将自身强大念力转化为不可抗的吸力,强制把一个人所有恶念吸出来……你想想看,一个失去了恶念的恶人,他会变成什么?”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峥荣还真是多才多艺。”
说回那水球。在峥荣的清明咒之下,一股股似雾似烟的黑气从敏毓身体中不断冒出,把原本盈洁的水染得越来越浑浊。
峥荣又唤来那朵执着的蓝莲地火,包裹住那变黑的水球。
水与火互相消耗,两者皆散尽之时,黑色亦无存。
一身水淋淋的敏毓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显得前所未有的狼狈。
直觉告诉我,这净化并不完全。
只见蜕了一层皮的地上,敏毓已经用蜂蜡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嘲讽地看着峥荣。
“对我恨之入骨的你,果然燃不起足够的慈悲心来净化我啊……”
这么说……敏毓从决战开始一直说废话的目的是……拉仇恨?!
敏毓笑着笑着,忽然口吐黑血,神色惊慌。
“你……”
峥荣冷哼一声。“你真以为刚才那水球是用来给你洗澡的?”
敏毓浑身颤抖,冷汗直流,七窍流血,十分可怖。
无数冰锥从他体内穿刺而出,他顿时倒地不起。
他的黑血不断溢出,流成一条条血河。被他的血液染过的地方,焦烟四起,寸草不生。
峥荣点燃红莲天火,焚烧他的肢体。
歧流叹息着。“可惜依然只有五重。”
什么叫只有……多少人几百万年能修到五重就不错了……
我好奇地问道。“敢问你姐姐修到了第几重?”
“八重。”
……那还真的是快赶上荒古奇迹般的九天玄女了。
敏毓并没有如我们所希望的那样就此结束。
那僵死的躯体烧尽之后,一幅全新的躯体竟闪亮登场。
我感到一阵恶心。
到底有什么方法能火速搞死这变态?
更恶心的事还在后面。
他在额心画了个印记,然后顺着那印记,把自己从中间切开,一分为二。
那倒地的两半迅速站起来,变成两个他。
不对,确切地说,是雄的‘他’和雌的‘他’。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雌雄同体?!
直接面对这景象的峥荣显然比我们还震惊。
看着两个敏毓向自己走来,他握着刀严阵以待,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劈下去又出来些诡异的东西。
忽然间,雄敏毓闪到他身后攥住他的手,雌敏毓则趁他一愣的空档,攀住他的脖子,对准他的唇,吻了下去。
我瞪大了眼睛。
我、没、看、错。
而且还是深吻。
我太过震惊,一下子撞上了镜子,然后捂着眼。
“瞎了我的死鱼眼……”
歧流拍拍我的背。“冷静,冷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敏毓终于放开了峥荣。
峥荣看起来脸色发黑,非常难受,嘴角处,奇怪的回形纹路蔓延开来。
雌敏毓笑得十分甜蜜。“中了我的‘甜蜜蜜’,你猜你会恶心多久?”
……原来刚才是在灌蜜糖吗……这么久到底灌了多少……
歧流忍不住捂住了嘴。“居然用这种方法让人知觉紊乱……”
我想这就是口蜜腹剑的现身说法吧……
然而这居然还不是最恶心的。
那两个敏毓,趁着峥荣调理恶心感暂时无暇他顾的时候,设了个结界,走了进去,开始……白日宣淫。
幸好是变回原身不然真的没眼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谜一般的爆裂声忽然传来,雄峰随之倒下。
雌蜂随之吃掉他的尸体。
然后产出的蜂卵以谜一般的速度生长,在几秒内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成熟的蜜蜂。
而雌敏毓摇身一变,又变成了雄性。
我看得头皮发麻。
歧流皱着眉。“我想我知道原理了……”
“怎么?”
“具备化形能力之后,经过一些复杂因素影响,有些种族确实会改变原本的自然法则,比如从母系为尊变为父系为尊。我本以为敏毓家是这样。但现在看来,敏毓的本质,依然是个蜂后啊……他之前一次次以奇迹的速度复原,根本就不是因为复生速度快,只是不断牺牲用雄峰尸体做的假身体罢了。”
“那当场分裂当场产子又是怎么回事?”
“看来,寒毒巨蜂的‘寒’不只是指放寒毒的能力,也包括让半死的躯体永久保持寒冷状态下某种活性的能力,必要时就拿出来用。那之前的金蝉脱壳,活死人和刚才的分裂产子,就说得通了。至于那可怕的幼体生长速度,恐怕是通过紧急营养补充进行了某种催化……”
“……这还真是踩着尸体往上爬啊。那爆炸声……?”
“蜂后只要吸取一个雄峰的储精囊,一生便可产下一百万颗卵……现在还不知道她身体里到底有多少只雄峰……”
我听得全身发麻,乖乖,那简直跟自带无穷战斗力没差啊。
“难道就没有破解的方法?”
“……废掉XXX。那是他所有备用能量的来源和结合点。虽然有点那啥……但那是唯一的办法。”
我感到胃里一阵翻腾,哪儿哪儿都恶心。
从一开始敏毓和峥荣的对战就不是单挑,从一开始他就打算用别人的命不断分散峥荣的力量,用别人的身体不断抵挡峥荣的攻击,一边钝化他的知觉一边不断采用扫射攻势……把他拖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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