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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来
七叶脚刚落地,一抹红光朝她横切过来,她脚尖轻点,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抽出皓月刀一砍,黑色月牙形的光芒朝方才那男子飞去。男子两手一拍桌子,腾空而起,避过七叶的攻击,在空中旋转两周,持刀向七叶砍下去。
“等等!”七叶急忙喊,“这里人太多,我们到外面打。”
男子堪堪停在半空,手里的红色弯刀差一点就要劈到她头上。
七叶嘻嘻一笑,男子收刀入鞘落到地上。
“宝儿!”墨涛正要从楼上跳下来。
七叶抬头说:“你别下来,我们要出去比试比试。”她话音刚落,二人化作一黑一红两抹光点冲出屋顶,消失在清澈的夜空里。
墨涛骑在栏杆上,抬头看着楼顶的窟窿,轻叹一声:“光是一个方壶就够头疼了,又来了一个。”
玲珑镇的夜空流光溢彩,没人会注意到有一黑一红两抹光影在不停的闪现,碰撞,对峙。
只是有铁匠正在打铁,发现自己的棚顶突然被人掀开。或是一阵风过,个子高挑的树精摸摸头,发现自己头顶树杈少了几枝。正在屋里洗澡的美人,见一抹红影从窗外冲进来撞到墙上,美人惊叫一声定睛一看,竟然是个俊俏的人儿,还没等反应过来,他又化作一道红光冲出窗外。
他们从镇中心打到郊外的小河,从深夜打到黎明,直到七叶的皓月刀先被砍出一道口子,她惨叫一声抱着刀仰躺到河边,一脸绝望。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可能会输!”她真在哭,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男子坐在她身边,看她抹眼泪,嘴角挂着微笑,“谁都有遇到瓶颈的时候。”他的声音和他冷漠妖异的外表不同,很憨厚,很温暖。
七叶大叫:“可是我已经连输你两次了!”
男子沉吟一会儿说:“你的确已经很久没做出过像样的武器。比如你这把皓月刀看似完美无缺,可真正用起来就少了一股灵气。就像人少了一魄一样。”
七叶猛地坐起来,抽噎着说:“不用你说,我知道!”
男子细长的眸子看她一眼,“时间不早我该走了。”他两手大半都掩在袖子里,只露出苍白的手指和黑色的指甲。
“等等,你今年这把武器很不错,不准备参加比赛吗?”
男子背对着他,侧目说:“你希望我参加吗?”
“什么叫我希不希望,你想参加就参加嘛。”
男子沉默一瞬,说:“我再想想。”然后身影一闪,隐入浓浓的夜色里。
七叶有些疲惫,大字型的躺在草地上。听说喝了会让人怀孕的子母河哗哗流淌,暗黑色的河水里,零星有莹绿色像是萤火虫一样的光点摇晃飘过。
七叶闭着眼睛,听到徐徐的脚步声以为那男子又回来了,“怎么又回来啦?是不是舍不得我?”
脚步声顿住,她睁开眼睛惊的张大嘴巴。方壶站在不远处,白色锦衣在夜色下格外显眼。她蹭的站起来行礼,“上神怎么过来了?”
方壶没回答,嘴角带笑的走过来,被他踩到的小草发出吱哇烂叫的响声,明明什么都没有,七叶还是感到有好多阴冷的气息张扬舞爪的从他身后冒出来。
他停在她面前淡淡的说:“玲珑镇的夜景,我也是很多年没有好好看过了。恰巧在这儿遇见了你。”
七叶看看天边的鱼肚白扯扯嘴角,“上神好兴致。那您再慢慢逛,我先告退了。”她刚要走,被方壶伸手拦住,“其实我还有事想请你帮忙。”
七叶很惊讶,不知道这个无所不能的上古战神能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事,便带着一份好奇跟他走了。
他们落在方壶的铁匠铺前,主人几日不在店里店外显得有些寂寥,门口竖着的小旗子被风扯的摇摇摆摆。
七叶跟着他走进铺子,看他站在铁砧前手一挥,淡蓝色的火球飞到壁炉里呼呼燃烧起来,然后他一声不吭的就开始脱衣裳。
七叶脸一红,“等等,您这是干嘛?”
方壶停下手里动作,看她一眼,“习惯了,我灵力燃起的火比三昧真火还要热。你那么紧张作什么,又不是没看过。”他说完不紧不慢的将上衣扒开退到腰部,将长袖系在腰间。
七叶脸更红了些,急忙脑补了一下他这话有没有一些更深层次的含义,然后随意笑道:“您这是要炼兵器,那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方壶展开双手一握,一个战戟的头部幻化出来,像还没成型的月牙斧,“请你帮我把这两个尖端作成倒刺的形状。”
七叶接过战戟看看,对这么细小的地方进行改动的确有些难度,但是以他的水平应该不难做到,“上神做不了这个?”
方壶从墙边一个木匣子里拿出檀木盒子,走到她面前打开说:“我希望你能把它加进去。”
“火龙珠!”七叶拿起一颗放在掌心,鸡蛋大小的珠子发出和太阳一般璀璨的光芒,珠子里面好像有无数的火龙在飞翔,发出嗡嗡的响声。
方壶看她的脸被橙红色的珠光照亮,惊喜雀跃的笑脸显得格外深邃动人,“然后让火龙灵附在武器的表面作第一道结界。”
以方壶至纯至阳的灵力的确很难做到,但是以七叶至阴至柔的灵力就会容易很多,七叶欣然应了,拿着战戟走到铁砧前叮叮当当敲打起来。
方壶站在她身边打下手,不时和她探讨几句。太阳不知不觉爬上来,店里越来越亮堂,街上开始有行人来来往往。
七叶问:“您是从哪里弄到这火龙珠的,很多铸造师想花重金买都买不到。”
方壶摆弄手里的珠子,声音低沉缥缈,“我在人间流浪了几百年,去过很多人迹罕至的地方,自然也就得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七叶敲打的手没有停,随意应了句:“是吗?有空我也得下界走走。”
“我曾在人间遇到一个和你一样擅长铸造术的女子。”
“哦,是吗?”
“可惜她很傻,都不知道自己擅长这个。”
七叶额头渗出汗珠,回头对他伸手说:“珠子。”
方壶将珠子放到她掌心,见她脸有些苍白,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水雾。
时间在安静流淌,可他们恍若不觉,直到太阳散步归去,霞光满天。铁匠铺里传出欢笑声,“成功啦,终于成功啦!”
战戟金光灿灿,金色龙纹栩栩如生,暴涨的灵光将铁匠铺笼罩在金色的光晕里,吸引好多人过来围观。
方壶将战戟隐回袖中,拱手道:“多谢。”
七叶没想到他那么郑重,急忙拱手回礼,“上神客气。”
店外响起热烈的掌声,七叶内心自豪感爆棚,嘴角难掩得意。
方壶说:“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嗯?”七叶一愣,才反应过来他是说答谢的事,“不用,就当是谢您帮我去异界救人的回礼了。”
“好。”方壶灭了炉火,将东西收好,店外不时有男子和七叶搭话,他们有的想买兵器,有的询问铸造技巧,也有的腆脸问七叶生辰八字,会铸造术的女子很稀少,像七叶这样又厉害又美貌的就更稀有了。
七叶正在享受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想去店外跟他们好好聊却被方壶叫住:“第戎说有急事找你。”
“哦,那得赶紧回去了。”七叶觉得可能与异界的事情有关,不敢耽搁。
“嗯,我们一起走。”方壶快步走到她跟前牵起她的手,两人一同消失在店里。
七叶和方壶现身在西海行宫的一处长廊里,第戎手里拿着卷宗走进长廊,恰好看到他俩手牵手面对面站着,七叶嘴角带着得意开朗的笑,方壶眼中尽是温柔。
第戎掩嘴轻咳一声,刚想质问她这一天跑哪儿野去了,却见七叶跑过来神情严肃的问:“伯伯,你找我有什么事?”
第戎愣住,他能有什么事?
七叶大眼睛眨巴眨巴,疑惑的看着他。第戎看向方壶,见他嘴角轻扬拱手行礼然后飘然离开。
第戎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拍拍七叶的肩膀说:“伯伯的确有一件十分严肃的事要跟你说。女孩子不但要脑子聪明,更要懂得人情世故,不能被男子骗了......”
七叶:“......”
... ...
灵珑镇的铸造大赛每百年举行一次,每次都会吸引成千上万的铸造师前来参加。
铸造师大赛原来叫兵器战,由五方上神在天界举行的小范围比赛。天魔大战,五方上神去世之后,为了维护三界和平稳定,让各界的铸造师能彼此学习,得到更多历练,兵器战变成三界铸造师都能参加的比赛,来参赛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场百年一次的比赛也就成了大荒最受欢迎,收推崇的盛事。
比赛场地设在灵珑仙君曾居住过的青烟山上,宽几十丈的白玉石台上浓墨重彩,行云流水的写了个大大的灵字。
场地的四面设有高台,供参赛者和评判者使用,场地的西面还有一座与华丽的比赛场地格格不入的茅草屋,据说是灵珑仙君的故居。
七叶和第戎一出场就引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因为他们都曾在比赛上夺魁,都是场上这些参赛者或是观战者心目中的偶像。
七叶面上带着平和的笑,礼貌的挥挥手,立即引来一片口哨声尖叫声。第戎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上台阶,向最高处象征着荣耀地位的座位走去。
七叶与第戎对视一眼刚要坐下,却见主管赛事的虹茂仙君提着褂子快步跑上来,边跑边喊:“等等,等等!”
七叶问:“怎么了?”
虹茂两手交叠在身前,搓着手赔笑道:“那个,今年因为有个大人物突然来参加比赛,您说他来了吧,小仙也不能让他在下首坐着。这评判席又只有三个位置,还得留下一个给魔君,您看...七叶上神已经参加过两次了,这次能不能让其他人也坐下这评判席?”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赶下评判席换了谁都会受不了,七叶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是肺管子已经被戳成马蜂窝了,她深吸口气笑道:“好啊,在下面坐着也挺好,还能和各位参赛者亲近亲近。”
第戎抓住她手说:“你留下,我到下面去。”
七叶说:“没事,在哪里坐都一样。”
见七叶从台上走下去,在场人都开始低声交头接耳起来,可再小的声音成千上万的汇聚起来也是嗡嗡响,吵的七叶心烦意乱头昏脑涨。
虹茂为了赔罪给她准备了酒和糕点。七叶给自己倒了杯酒,自言自语破罐破摔,“在这儿也不错还有酒喝。”
她一杯接着一杯喝的情绪高涨,那边参赛者已经基本到齐,悬浮在空中的八仙鼓,咚咚,咚咚发出洪亮低沉的鼓声。场地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上古神兽白泽拉着一乘战车踏着七彩云飞驰而来,
一些低等的妖,魔族受不了白泽的灵压开始四处奔逃,剩下的人都瞪大眼睛屏气凝神的看着那顶战车缓缓停在高台前。
七叶正喝的起劲,让伺候她的丫鬟再去拿些酒来,丫鬟不肯说比赛还没开始她就喝多了不好。
淡蓝色的战车九凤翱翔,金碧辉煌,方壶掀开珠帘徐徐走出车外,虹茂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将他引到台上,方壶见到第戎点头问好,“七叶呢?怎么没见到她?”
第戎笑笑指向台下,“她在那儿呢。”
方壶和第戎在高台上看七叶两腮通红,眼神迷离,正与一个小丫鬟在拉拉扯扯。
方壶脸色一沉,转头看向虹茂,“她为什么会坐那里?”
第戎笑道:“为了给你让座。”
虹茂抬头看到方壶的眼神,吓得两腿发抖脸色煞白像要被押赴刑场的死刑犯,“上神饶命,上神莫怪,小仙这也是没办法的啊!”
方壶没再为难他直接向台下走去,“我无品无阶没有参赛经历,没有资格坐在这儿,还是坐下面吧。”
“啊?”虹茂茫然害怕的看着方壶的背影,又无助的看向第戎,第戎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七叶好不容易又讨来一壶酒,美滋滋的给自己满上,见方壶走下来直接坐到她左边,“上神,您怎么下来了?”
方壶看看她手里的酒壶,再看她红彤彤的脸蛋,笑说:“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上面。”
七叶搓下鼻子然后给方壶倒了杯酒。
方壶看她坐的直挺好像有些拘谨,夹了一块黄榕饼给她。七叶看他一眼,大方的拿起饼吃起来。
这时,八仙鼓又响了起来。空气中弥漫起黑色雾气,蓝天裂开一道大口子,两只褐黄色的利爪托着身穿玄袍的人慢慢伸出来。
围观者里有低阶的仙人受不了浓烈的瘴气纷纷跑走了。
魔族人仰天嚎叫,欢迎他们的魔君巍真。
巍真从爪子上走下来,虹茂急忙迎上去更为小心翼翼的将他领到上座。
巍真与第戎彼此见礼,漆黑的嘴唇轻动,“第戎上神好久不见,不知七叶在哪里?”
第戎轻咳一声,背着手看向台下。
巍真看到七叶正和方壶有说有笑,转头看向虹茂,“她为什么坐在那里?”
第戎笑道:“她是为了让座。”
虹茂两腿颤抖,泪光盈盈,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巍真没有说话向台下飘去。
七叶给自己嘴里塞了块很大的凤梨酥,看到黑色衣摆在眼前晃悠,抬头看到巍真那张惨白妖娆的脸,“嗯?唔唔唔唔唔?”
巍真的目光与方壶相遇,顿时电光火星四射。
七叶茫然的看着他,巍真微微一笑在她另一侧坐下,“上面不好,你这里还有酒喝。”边说边给自己倒了杯酒。
七叶嚼着凤梨酥抬头看去,第戎一人端坐在三把石椅中央,神情严肃,头上乌云一片。
还有一人——墨涛正在七叶身后不远处抱着大树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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