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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疑
“……对不起哦,我不知道它这么重要。”证物的丢失也有我的一份责任,心里愧疚顿生,只得仔仔细细地把当时的情况一一讲给丁鲲听。
丁鲲听罢冷笑一声,小声同我分析道:“唔……按照山崎苍当时的反应来看,他该是非常清楚这片碎玻璃所含的价值。然而他却随手扔到了海里,怕不是心里有鬼。”
我面上点头,心里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你怀疑小苍是狼人?但我看那块玻璃片上的血,对应的伤口应该不会太浅。我亲眼看过他裸过上身,上面并没有伤痕;而且他腿部的活动也非常流畅灵活,背着你走路也不显吃力,不像是藏着一条这么长的伤口。”
“就算玻璃上血迹并非源于他,那他也可能是在掩护受伤的同伴嘛,是不是?”丁鲲眼睛眯了眯,似笑非笑道,“不过,你还挺机敏的,不经意间连他的裸身都验过了,嗯?”
“……”我半羞半愤地瞪他。
几秒后他败下阵来,求饶道:“哦,别生气女士,我向你道歉,我不该贸然开这种的玩笑。”
“这不好笑。”我板起脸,以表示我对他这种调侃的拒绝。
“对不起,我是真诚地向你道歉的,”他的语气竟比我想象地还要诚恳,“我明白,是你敏锐的直觉和观察力促使你看到如此重要的线索。我应该感谢你愿意分享出来,而不是对你本人提出质疑。抱歉,请您原谅我这个愚蠢病人的一时失态。”
我此前还从来没见这样长的一段道歉。这个人总是能给我新奇的体验,让我忍不住想要微笑。
“那么,你还打算继续分享吗?”他仰头望着我,“说说你还看到或是想到了什么,嗯?”
我被他“嗯”得脸热。明知道他是在骗我的线索套我的话,我的大脑却也十分乖巧地呼呼运转着,绞尽脑汁地为他搜刮信息。但半晌过去,我几乎仍是一无所获此刻。对,就是那个最要命的线索,它一直在我脑子里飘忽着,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我沮丧地看向丁鲲,一低头,正迎上他玻璃珠儿似的一对眸。
他的眼神太真诚太迷惑人了,似乎非要听我说点什么不可。我一晕乎,张口就对他胡说八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所看到的“证据”确实也不够洗清小苍的嫌疑。但我觉得,这个‘被玻璃弄伤的伤口’的确是个很好的突破点。也就是说,谁身上有着类似的外伤,谁就最值得怀疑!嗯……比如像是在火场中受伤的阿玲,至今未醒的马里奥,还有摔折了肋骨的菲利普,以及……”
以及,我一时忍不住去偷瞄丁鲲裸露在空气中的漂亮肌肉。我同他的目光再度交汇在半空中。他深邃的眼睛灼灼地看着我。我的心蓦然一动,剩下的半句话就这么被我咽了回去。
他反手隔着绷带轻抚着腰间的伤处,似笑非笑地看我:“怎么突然不说了?怕不是‘怀疑丁鲲是狼人’这件事叫你实在难以启齿吧?”
“……确实挺难的。”
反倒是他没料到我会这么爽快地接下他的打趣,轻轻扬起了眉毛……唔,样子还怪可爱的……
我无奈地笑:“不过呢,你不可能是狼人的。否则凭你这么强的胜负心,怎么会冒险进入火场去救一个非你族类的人呢?倒不如让我直接成为下一个白天的牺牲品了事。”
“我这么强的胜负心……”丁鲲微微一哂,“你倒是挺了解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心里只想再扇自己两嘴巴:“没、没!怪我人傻,话都不会说。我不是说你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而是夸你有着非常高尚的责任心和团队精神,绝对不会做出损坏团队利益的事情的……”
正当我满头大汗地圆自己的傻话时,又有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我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撇下了难缠的王子,起身去应门。
门还没完全打开,一股诱人的饭香就钻了进来。
“小韦女士,你饿吗?我准备了些料理,要不要吃一点?”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小巧苍白的汗夫人,她那双杏仁似的圆眼睛也在打量着我。她手里托着个托盘,上面一个颜色乌黑的小砂锅,里面热腾腾的蒸汽混着食物的香味顶掀了锅盖,幽幽地飘进我的鼻子里——好香哎!
“夫人……”
还不等开口应答,我的胃就十分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天哪,我这两天怎么总是出糗啊!
夫人必然是听见了,她微低下头,浅浅一笑。
我见她笑,不觉一愣。夫人不是那种第一眼美女,脸型不是瓜子甚至也不是标准的鹅蛋,她颧骨略高,两腮还有没褪净的婴儿肥,一笑起来,苹果肌更是饱满似孩童,再加上天生的不笑而笑的弯弯眉眼,以及她纯真懵懂中夹杂着一丝娇媚和缥缈的神情,这些都模糊了她实际的年龄,叫人忘记她的女儿都已为人妇这一事实。夫人真是绝顶高级的美人啊!
“……谢谢夫人。您身体没事了吗?”我拼命忍住自己为美食和美人双重诱惑而流出的口水,不好意思地接过她手中的餐盘。
“托南希医生的福,我现在好多啦。而且家中难得有客人,叫我怎能坐得住?”
趴在床上的丁鲲也不甘寂寞地扬声道:“是汗夫人么?恕我有伤在身,就不下去迎接您了。”
“警长先生也在啊,那太好了。”夫人冲身后点点头,小五月便端着另一个砂锅进了房间。
为了方便伤员,我们三个女人合力将茶几拖到了床边,摆好后夫人就直接坐在桌边,自己也不吃,只是直直地看着我俩,等着我们的反应……
这……
……算了,看这夫人懵懵懂懂的,也不好同她计较叫她别看……我与丁鲲对视了一眼,决定还是入乡随俗吧……
饿了这好半天了,终于能吃上热饭了,虽然一旁还有人在盯着,但口里心里仍禁不住油然产生了一股浓浓幸福感。
当我揭开盖子,看见里面花花绿绿一堆胡萝卜豆芽青菜牛肉辣椒酱、以及一枚吹弹可破的溏心蛋黄时,心里的幸福简直要溢出来:
“石锅拌饭?!夫人您原来是韩国人啊。”
“嗯?”
哦哦,“它”的游戏设定在异大陆,没有“韩国”这一说。于是我便换了一种说法:“安宁哈塞呦?”
夫人愣了一愣,随既笑着的回了我一句标准的“你好”。
“真怀念啊,我得有两年……”她顿了顿,扳起指头来数数,“不,自从我出嫁,得有十八年没有听到过乡音了。”
我用勺子搅动着石锅里的调料和蛋液,让它们同米饭和蔬菜均匀地混合:“可惜我只会说这一句,否则还能多跟您聊一会儿呢。”
“不对吧,夫人,不是十八年。是十三年。”小五月在一旁笑着插嘴道,“您忘了,就是少爷出生前后的那两年,您有个病秧子朋友常来您。我记得有一次,他就同您说几听不懂的话,为这个,老爷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夫人神色微变,过了一会才道,“你那时候才多大,倒是记得比我还清楚。”
“我那时候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对老爷吃醋的事一直记忆犹新,毕竟那是老爷第一次生这么大的火气,要不是我爸爸眼疾手快,老爷非得把小少爷失手掉到地上……不过好像从那以后,您的那个朋友就再也没来过。”
这话语中的八卦气息太浓,我手里搅拌的动作都不禁慢了下来,偷偷抬眼,正好看见丁鲲也朝我咧嘴,对视一眼后我们同时垂下头装淡定,耳朵却高高竖着,等着夫人的回答。
夫人的声音有点抖:“小五月,你怎么又乱讲?什么吃醋,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老爷怎么会吃我兄长的醋?而且他再没来过,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在那不久,就过世了。”
似乎是我手下停顿的动作太明显,夫人的注意力重新转了过来:“怎么,你也不喜欢这个味道吗?除了我女儿娴之外,公馆里的其它人好像对这种料理都没什么感兴趣。我看你的面相,似乎跟我来自差不多的地方,才想做给你尝尝。你若不喜欢,我就叫库克做些什么给你送上来?”
“不用不用,我觉得挺好吃的呀!”我嘴上说着客套话,手里终于舀起第一口饭塞到嘴里。
软中有硬,辣中带甜。不同的食材的香味,通过我听八卦时一刻不闲地搅拌,全然融在了一起,种种不同,又样样分明。虽然比起满汉全席,韩料总给人一种贫穷感,但此刻,我却惊讶于这拌饭的美味,好吃得令人心生暖意。
“真的非常非常棒,夫人,谢谢您的款待!”
丁鲲似乎真的饿了,连话都顾不上说,一个劲儿地往嘴里扒饭,然后拼命竖拇指。
小五月适时插嘴:“幸亏你们喜欢。自从上次我们拒绝了夫人的石锅饭后,夫人已经两个月不曾下厨了。从老爷到我们这些下人,没有一个不想念夫人的小点心的!这回,总算是解禁了吧,夫人?”
“嗯,解禁了。”夫人得了褒奖,微低着头,抿着嘴甜甜地笑。
我看着她笑出来的高颧骨怔住了。脑子里忽然浮现了那个我十分不想回想起来的人。某个在美帝鬼混的家伙。我是有多久没有想起他了?……
嗯,等等!
我下意识学夫人抿起嘴唇,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几张脸来,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我望向丁鲲,他仍在狼吞虎咽,对我感到惊异的事毫无察觉。
我又抬头看了夫人一眼。夫人黑曜石般黑漆漆圆溜溜眼睛恰好也看过来。我连忙低下头往嘴里送着米饭,但也因为心里压了事而失了细细品尝的胃口。
好容易等到丁鲲把石锅吃了个干净,我趁着小五月收拾餐具挡住夫人视线的时候,朝他使了个眼色。谁知他却看着我挤了挤眼睛。就在我为他无意识的放电而呆若木鸡的时候,他却又微不可见地朝我摇了一下头。
“对了夫人,我有个不情之请,”丁鲲话是对着夫人讲的,可他那双漂亮眸子却紧紧盯着小五月,满含着恳请和感激的意味,“可以麻烦您的小五月替我去南希医生那里跑一趟么?我的伤口又开始疼了,可能需要换些药来了。”
正在搀扶女主人起身的小五月眼睛亮了一下。果不其然,她立即对夫人说:“要不,您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扶您回房间。”
趁着夫人犹豫的当口,丁鲲的视线突然向我投射了过来,尽管只有不到半秒钟的时间,但就在这半秒里,我第一次体会到“福至心灵”这个词里蕴含的无限韵味。
“让我来吧,”我微笑着站起身,轻轻地从小五月手上接过夫人纤细的胳膊,“我保证把人平平安安地送回房间去。可以么,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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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的份!
我存稿箱快空了,可我后面的内容还在卡着……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