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gl）

　　“我是喜欢她啊，不过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喜欢啦。”潘雪趴在桌子上，双手托腮，一脸憧憬的看着陆栀言，“我之前都没有深入了解过她，对她的认识也很浅薄，或许有些说不通，我啊……对她的向往和崇拜远大于那种细微的感情呢。”
　　“你可能不知道，”潘雪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儿继续说，“我当时傻了吧唧的跑去告白之后，她私下找过我呢。说了很多的话，有的我能听懂，有的我听不懂，不过许相顾那个人吧，还真是超级温柔的。”
　　超级温柔？陆栀言对于潘雪对许相顾的评价表示不置可否，她性格里确实有柔软的成分，但是在陆栀言心里，还是足够恶劣的。或许她真的是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面目吧，潘雪同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都要冒出红心来了。
　　“……不要犯花痴了好吗？”陆栀言扶着桌子站起了身，“下节课是体育吧？我要去图书室，你要不要一起？”潘雪昂着头冲她眨了几下眼睛，乖乖的点头。
　　上课时间图书室依然的静谧，现在已经是九月下旬，天气慢慢有转凉的迹象，图书室的冷气已经停了。陆栀言抽了几本书就要往上爬，潘雪伸手拉住她，指了指旁边的桌椅板凳，“为什么，要去三楼啊？”
　　陆栀言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之前来图书室总是有许相顾陪着，那家伙习惯往三楼去，她也就，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陆栀言抽了二楼的椅子坐下，轻描淡写的说，“本来想去三楼找一本人物传记的，不过还是把这些看完再说吧。”
　　潘雪不明所以，也拿了本书坐在她身边，随手翻了翻。她们坐的离窗子很近，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陆栀言有些嫌弃的皱起了眉毛。许相顾啊，好像最喜欢找有阳光的地方看书，然后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陆栀言忽然盖下书站了起来，二楼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也只惊动了潘雪。潘雪抬着头看她，“你怎么了？”陆栀言摇摇头，伸手把书合上，低着眉眼叹了口气，“总是想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好烦。”
　　“看不下书？”潘雪也把书合上，兴致勃勃的望着她，“我们来聊天吧，交流一下感情。”她眼睛里闪闪发亮，陆栀言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谁要和一个神经大条的人交流感情啊！
　　她不说话，潘雪就当她同意了，拉着她坐好，然后笑眯眯的问，“偷偷告诉我，你喜欢许相顾吗？”陆栀言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果断的摇头。
　　“真的不喜欢吗？”潘雪揉揉鼻子，声音变得悄悄的，“可是我觉得你喜欢她诶。”陆栀言深深地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她自己都没搞懂的事情，眼前这个粗神经是怎么确定的？
　　潘雪好像看懂了她的眼神，嘟了一下嘴巴，信誓旦旦的分析给她听，“其实就这几天而已，我都已经发现了太多你对她不同于别人的地方。陆栀言，我很严肃的问你，任何人和你撒两下娇你都会同意陪人家吃饭吗？除了许相顾之外，你还会对谁使性子伸手掐人家？谁又能随随便便的去拉你的手？还有，别人如果亲你，你也就，瞪一眼就算了吗？”
　　“潘雪你是不是请了私家侦探跟踪我？”陆栀言表情严肃的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潘雪耸着肩膀摇摇头，“没有啊，是你本来表现的就够明显了。”
　　陆栀言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抿着嘴唇没有再说话。潘雪歪着头看她，轻声问，“所以，你其实是喜欢她的吧？”陆栀言看了她一眼，依然没有说话，潘雪托着腮叹了口气，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
　　再后无言，一直到了下课铃打响，陆栀言才和潘雪一起出了图书室。陆栀言低着头往前走，被潘雪一把拉住，她还没来得及问话，潘雪一根指头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要说话。
　　许相顾在她们前面不远处，和一个女孩儿说着话，眉飞色舞的好像挺高兴。陆栀言对那个女生有些印象，就是刚开学跑操时和许相顾搭讪的那个，叫什么杨馨，只要是许相顾在，总是会三不五时的出现在她视线里。
　　“你也不管管她呀，我觉得那妹子对她有所企图。”潘雪神情鬼祟，暗戳戳的和陆栀言说了一句。陆栀言斜眼看她，抬着下巴端起她的高冷范儿，“关我什么事？”
　　潘雪张开嘴想说什么，许相顾回头看到了她们，咧着嘴几个大步走了过来。潘雪和她打招呼，她笑着回应了，嘴里唠叨着，“齐原陌说你们来图书室了，我来找她吃饭。”
　　她嘴里的那个她自然是指陆栀言，潘雪家离学校很近，中午都是回家吃饭。她习惯性的伸了手去抓陆栀言，却被躲了过去，陆栀言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冷幽幽的。
　　“怎么了？”许相顾看看陆栀言，又看看潘雪，潘雪表情有些古怪，不过面对许相顾探寻的目光，只是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许相顾双手插进口袋里，以为陆栀言又闹别扭，并没有多放在心上。潘雪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许相顾歪着头看着陆栀言，脸上挂着笑意，“吃饭去？”
　　“我回家。”陆栀言冷冷的丢下一句，错过她往前走。许相顾有些发懵，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急走几步追上了她，“你慢一下，这又是闹什么别扭？”她伸手抓住陆栀言的手，认真的看着她，“我惹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陆栀言用力甩开她的手，眼睛里有升腾的隐忍，“许一，我们保持些距离好吗？”她说着特意往后退了一步，倒是与刚才那个女孩儿站在了一条水平线上。
　　叫杨馨的女孩儿好奇的看着她，陆栀言毫不退怯的看回去，倒是让人家有些不好意思了。许相顾伸手把陆栀言拉到自己身边，不管她的抵触和反抗，把她两只手都握得紧紧的。
　　“学姐……”杨馨想问什么，许相顾却没有时间搭理她，强制性的拉着陆栀言走了。杨馨看着她们的背影，自己在原地嘀嘀咕咕的，“那个是陆栀言？和学姐传绯闻的那个……好漂亮，和学姐好配……”
　　高中部操场后面一墙之隔有片杨树林，晚间是野鸳鸯的聚集地，白天因为教导主任办公室窗口正对着那儿，来的人倒是寥寥无几。许相顾拽着陆栀言，一路上不管她挣扎反抗，直接把人拉去了树林里。
　　她冷着脸，唇角僵硬，向来柔和的眉眼攒着戾气，陆栀言差点儿以为她要把自己五马分尸了。说实在的陆栀言并不知道她突然发什么神经，这几日她有意要疏远许相顾，即便是同她在一处，态度也不如以往。
　　陆栀言觉得许相顾应当是明白她的意思的，也确实懂得配合她，成天乐呵呵的，好像什么都没变一样。今天却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表情凶巴巴的也就算了，手上力度也不知轻重，把人往树上狠狠一推，疼的陆栀言皱起了眉。
　　“陆栀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许相顾按着陆栀言的肩膀，有些咬牙切齿的盯着她。陆栀言抬眼看着她，眼睛里闪着复杂的光，慢吞吞的问，“什么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和我保持距离？”许相顾吸了口气平复情绪，和陆栀言四目相对，本来想大发脾气的人意外的慢慢平静下来。她伸手把帮陆栀言撩过耳畔的碎发，连眼神都变得柔软起来。
　　陆栀言蓦地鼻子一酸，微微侧过头去，“许一，别这样了。”她吸了一下鼻子，声音闷闷的继续说，“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学校里那些传言你听说了吗？我……不喜欢。”
　　许相顾安静的听她说完话，伸手把她的脸扳过来，看着她微红的眼睛，轻声问，“你说做朋友的，我同意了，老实说我有逾矩吗？你为什么连一点念想也不愿意给我？还是说，陆栀言，我对你的喜欢对你来说真的只是一场笑话吗？”
　　陆栀言沉默着摇头，许相顾勾着唇角笑了起来，她放开陆栀言往后微微退了一步，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你很在意那些传言，不愿意和我有那些传言，你不喜欢我，不想和我在一起，不想和我沾上半点关系，连朋友都没得做，是不是？”
　　“随便你怎么想，”陆栀言伸手揉揉酸涩的眼睛，“我的确不会，也不适合玩一些暧昧游戏。所以，到此为止吧，许相顾。”她还是不懂，许相顾做出这番表情，说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明明就可以轻轻松松转身离去的人，为什么非要装的情深似海呢？
　　阳光透过树的枝叶撒下来，许相顾白着一张脸，额头上有细薄的汗水。她头上依然倒扣着一顶棒球帽，伸手想把帽子转正遮住自己的眼神，陆栀言突然又开了口，“虽然我不能奉陪，但如果你还想玩儿的话，总是能找到人的吧？”
　　陆栀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上这么一句带有莫名其妙讽刺意味的话，许相顾更不知道。她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中，而后来势汹汹的按在了陆栀言的肩膀上，后者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惊愕，她已经把脸贴了过去。
　　吻至唇边，终究还是只落在了脸颊上。陆栀言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许相顾把帽子转过来，拉低帽檐挡住眼睛，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电话拨出去没多久就被接了，那边是江阿夏略带兴奋的声音，“许一啊~怎么良心发现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江夏，我们在一起吧。”许相顾的语气很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江阿夏突然笑了，“你又在哪儿喝大了？要我去接你吗？”
　　“我在学校，清醒的很。江夏，我说我们在一起吧，你不愿意吗？”许相顾垂着头，没拿手机的那只手垂在身侧捏着衣角，声音仍旧冷静的不得了。她的确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阿夏又沉默了下去，过了一小会儿，才轻快的说，“愿意啊，我求之不得呢。”她不清楚许相顾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她也知道许相顾才不会突然的开窍喜欢上自己，只是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江阿夏实在找不出理由来拒绝。
　　好歹也算有个交代，对江阿夏喜欢许相顾这些年的交代。
　　“许一，我什么也不问，你也什么都不用解释，就这样，我在吃饭呢，挂了。”江阿夏也没多说什么就直接挂了电话，许相顾把手机收回到口袋里，抬眼看着陆栀言，“满意了吗？”
　　“我说过，但凡你说一句不喜欢，我许相顾也不会再纠缠。”
　　“就这样了，对于这些日子的打扰我向你说声抱歉。”
　　“既然你不要，那我喜欢你，也到此为止好了。”
　　“陆栀言，再见。”
　　白衣黑裤，像一道凌厉的光，生生的划开陆栀言的视线。许相顾没有回头，瘦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渐渐消失不见，陆栀言扶着树蹲在地上，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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