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往事

　　忽然春兰从里间跑了出来，“少爷，太太醒了，太太醒了！”
　　许振宁快步走到杜若晴的身边，杜若晴脸色惨白，气息微弱。许振宁握住杜若晴的手，杜若晴恹恹地说：“少爷，我们的孩子还……还……还好吗……”
　　许振宁脸色一低，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房间里一片沉寂，杜若晴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是许振宁却按住杜若晴怜惜地说：“晴儿，你好好休息，等你身子好了……”
　　“春兰？冬梅？你们俩在……哪儿……”杜若晴使劲浑身力气叫着，可是却忽然觉得小腹一阵抽痛，她本能地按住自己的小腹，却看见春兰和冬梅跪在地上哭着。杜若晴皱着眉头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房间里又是一阵寂静，忽然娇杏悲戚地说道：“姐姐，你就好好养着身子，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的那个孩子已经没了，没了啊！”
　　杜若晴睁大了眼睛：“什么？没了？”
　　许振宁怒气冲天，怒吼一声：“大胆！”
　　娇杏吓得退到一边，只见杜若晴紧紧地拉住许振宁的手说：“少爷，你告诉我，告诉我，那孩子呢，是不是三姨太骗我的……”
　　杜若晴一阵抽搐整个人就晕了过去，李大夫赶紧上来检查，半晌才说：“太太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刚刚小月所以身子虚弱又兼受了刺激所以晕过去了，一会就能醒来了。”
　　许振宁对春兰说：“你好好照顾太太。”许振宁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阴郁，走到堂屋里左下说：“那玄参究竟是谁给太太送来的！”
　　冬梅斜着眼瞪着汪淑贞说：“太太房里的丽水人身一直都是老太太和少爷给的，单是那一次差了一点，因着三姨太说二姨太并不常吃人身，所以我才让春兰去要了点。要说之后吃着，也都是混着吃，第一次二姨太送着的那些人身已经吃完了，再就是第二次二姨太着人送来的，那里还剩了半盒，实在是不知道哪里面掺了玄参，害得太太失了孩子啊！”
　　娇杏走到许振宁身边小声说：“少爷，依我看不如就把那剩下的半盒拿出来给李大夫查看查看，到底是不是二姨太做的这事也就分明了。”
　　汪淑贞朗声说道：“既然是要查看，那么太太吃过的所有人参都应该查看一下，这样才公平也是查事实的道理。”
　　许振宁看了看汪淑贞对身边的小丁说道：“你跟下人去取，免得有人做了手脚，仔细着点。”
　　不一会小丁拿着几盒子人参就出来了，李大夫把每盒人身都仔细查看了一下，然后指着其中的两盒说：“这两盒里其中一盒已经吃完了，但是从细小的碎末子里能看的出来是玄参。而另外这一盒里肯定是有玄参不假，只是还没吃完。这玄参和丽水人参本来就很相似，不易发觉其中的差异。”
　　李大夫的话音落了之后汪淑贞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慌张地看着许振宁说：“少爷，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不等许振宁说话，娇杏就冷笑道：“姐姐好会演戏，平时太太对姐姐也是不薄了。不说别的，就说谁家娶妻正室能那么有容人之量。只是姐姐怎么还不满足，就因为太太怀了身孕，怕是以后生下个儿子就夺了少爷的宠爱，只是少爷对姐姐也是疼爱有加，何必这样争着呢，甚至还害了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他是无辜的啊！”
　　汪淑贞颤抖着嘴唇，碧竹着急地质问娇杏说：“娇杏，说话要有良心，你自己扪心自问之前在盘水阁伺候的时候二姨太可有什么亏待过你的？你今天怎么能这样污蔑二姨太？”
　　“够了！”许振宁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看着汪淑贞说：“到底是不是你的？”
　　许振宁忽然想到一个场景，他站在门外，母亲站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面前，母亲疯狂地笑着，脸上的笑容接近杀手的快意。许振宁感觉眼前一黑，他闭了眼睛，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景桓忽然跪在了地上，然后说：“少爷，那人参的事，二姨太什么都不知道。那人参一直都是奴婢收着的，如果有人是要陷害二姨太也是因为奴婢没有照看好盘水阁，所以请少爷处罚奴婢，但是不要迁怒于二姨太。”
　　汪淑贞拉住景桓说：“景桓你这是做什么？”
　　娇杏笑了几声然后斜眼睨着汪淑贞说：“姐姐真是会调教人，你这陪嫁丫鬟说了几句话倒是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了。”
　　汪淑贞瞪着娇杏说：“三姨太为什么句句都针对我，莫不是三姨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一定要针对我吧？”汪淑贞转而对许振宁说：“少爷，如果我要害太太，那我也应该有理由才对。虽然我是妾室，可是你待我不薄，我又何必靠伤害别人的孩子来争宠？”
　　娇杏说道：“欲壑难填，谁知道二姨太心里想的是什么？二姨太有没有害太太的理由问过你房里的下人就知道了。”
　　碧竹刚要说话，娇杏就柔柔地说道：“碧竹和景桓都是二姨太的近身奴婢，如果要是问她们恐怕问不出什么来，还得找点其他的奴婢来问问呢。”
　　许振宁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不一会就带来了一个盘水阁的小丫鬟，汪淑贞看了一眼这小丫鬟知道她是平时打扫房间卫生的，并没有经常到近身来伺候，这小丫鬟名叫珍珠。娇杏笑着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低头回答说：“奴婢名字叫珍珠，是在盘水阁伺候打扫的丫鬟。”
　　娇杏继续问道：“今天叫你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你不用感到害怕，只是一会问你什么你有什么便说什么，不要隐瞒就好了。”
　　珍珠怯怯地点头答应了。娇杏问道：“你们二姨太平时在盘水阁里可有什么时候提到过太太？”
　　珍珠摇摇头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偶然的闲话家常，奴婢本来不做近身伺候所以听的也不多。只是那次好像少爷有个同学成婚，带着二姨太去了，二姨太回来之后和景桓姐姐聊天说什么太太身体本来就不好，病怏怏的，当然得带着二姨太去，这话是景桓姐姐说的。二姨太也没说什么，只是挺高兴地笑了一阵。”
　　娇杏得意地又问：“那太太怀孕之后你可曾听说过什么？”
　　珍珠有嗲紧张地看着许振宁说：“奴婢……奴婢不敢说……”
　　许振宁闭了闭眼说：“让你说你就说，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只不罚你就是了。”
　　珍珠看看汪淑贞，只是这一眼汪淑贞忽然觉得好像有一个深渊就在她的面前，珍珠开口说道：“那天奴婢收拾东西，都是少爷平日里赏的东西。却听见碧竹姐姐说那么好的人参竟然给了太太了，二姨太却笑着说什么给她就给她了，有福气吃未必有福气享，何况吃了之后还不一定是补养身体的呢。碧竹姐姐就问为什么，二姨太一脸神秘的说以后就知道了。碧竹姐姐就说什么以后太太生了儿子，少爷可能就不喜欢二姨太了，二姨太却有点愠怒地说什么生下来生不下来的话……”
　　“大胆！”汪淑贞怒目圆睁地看着珍珠，“是谁指示你说这些不尽不实的话来的？”
　　珍珠连连跪地磕头说:“二姨太饶命二姨太饶命，是少爷非要让奴婢说的，奴婢不敢胡说，如果奴婢说的话让二姨太不高兴了，也请二姨太不要怪罪奴婢，二姨太，奴婢知错了，知错了……”
　　“够了！”许振宁看着汪淑贞说：“从今天开始二姨太汪淑贞禁足盘水阁，不许任何人探视。你给我好好的思过，对一个孩子你竟然也下得了手，你明明知道我是真心疼爱的，哪怕你不是正室，何必为了争夺这所谓的宠爱做出这样的事呢？！”
　　“小丁！把二姨太和两个丫鬟都遣送回盘水阁，没有我的命令永远不能再踏出盘水阁一步！”许振宁的话音一落汪淑贞就浑身瘫软地一向后一仰，碧竹立刻扶住了汪淑贞。汪淑贞凄惨地看着许振宁落寞地说道：“没想到，我们之间的信任也不过如此。也对，这么多证据指向我我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汪淑贞转身跟着小丁走了出去，娇杏的嘴角不禁勾出一丝微笑。看着汪淑贞远远地离去，娇杏忽然有种快意，这偌大的后宅里终于就剩下她了。
　　汪淑贞回到盘水阁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坐在偏厅里看那墙上的《冬女图》，好像这一切发展的那么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的就发生了。这幅画好像是昨天许振宁才送给她，可是今天这盘水阁就被封存了起来，而原因竟然是因为杜若晴的孩子没了。
　　景桓给汪淑贞端了一杯茶说：“二姨太，你别太伤心了……”
　　汪淑贞依旧是失魂落魄的杨子，忽然，盘水阁的门打开了，碧竹和景桓齐齐地看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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