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懦弱的温柔

　　晴空万里，在巨大的游泳池周围呐喊助威声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后援会拉着巨大的横幅，发出不时的赞叹声。

　　艳阳高照之下，泳池像是一块发着凉气的寒玉。清水汐只瞥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她看着那个少女远去的方向，明明这么热的天气，却好像没那么热了。

　　人都是矛盾的，很多事情不能怎么想就怎么做。这个道理，清水汐一早就懂。所以此刻她只能坐在合适的位置上，保持合适的表情，做好她该做的事情。

　　五分钟前。

　　清水汐还是低估了大家对于游泳大赛的热情程度。按照班级划分，迹部君在第一轮。迹部后援会爆发出了强大的凝聚力，整个赛场上都回荡着迹部的名字。

　　忍足侑士在第二轮。清水汐看了看表，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身旁的矢野馨一直保持着“啊啊啊怎么办我收到了对面的会心一击”的状态，她身旁的小池幽面无表情地看着泳池，不时冒出一句“好想下去玩”。

　　她这样离开好吗？看了看身旁的两个人，清水汐有些无奈。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而已，但是后援会的作用也就体现在那几分钟。

　　离开一小会儿应该没事吧？清水汐这样想着，起身的时候刚好石原麻里从后面下来，“怎么啦清水桑，有什么问题吗？”

　　清水汐回过头，阳光下石原麻里的脸色有些微红，额边还有细密的汗珠。体质偏凉的清水汐看到这样的石原，莫名生出一股敬意，“没有，我和忍足君约好等会在比赛场地见面，要离开几分钟。”

　　“嗯……是去加油吗？”石原麻里忽然这样问道。

　　比赛前的见面都是为了加油吧。“嗯。”

　　“我没有别的意思啦，就是觉得不太合适。”石原麻里皱眉看向清水汐，“会长是后援会的核心人物吧，如果在比赛开始前离开，大家可能会误会些什么哦。”

　　清水汐明确捕捉到了她话里委婉表示不赞同的含义。直觉告诉她再对话下去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于是她只是说道：“我明白了。”

　　她的回答明显让石原麻里有些发愣，顿了顿，石原再次开口：“不过清水桑就这样爽了忍足桑的约，不太好吧。”

　　清水汐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她抬起眼，黑色的眼瞳认真地注视着对面的少女，“嗯。我很抱歉，但也没有别的办法。”这一刻她的心情是真真切切有些不快，但她只是淡淡看着对面的女孩，没有别的动作。

　　被清水汐的目光凝视地有些不自在一般，石原麻里笑了笑，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不如我替清水桑去跟忍足桑说声抱歉吧？如果是加油的话，我相信我可以做到的。”

　　“如果石原桑坚持的话，那就拜托了。”沉默片刻，清水汐还是这样说道。

　　“嗯，我会代表后援会好好完成这个任务的。”石原麻里笑着鞠躬，转身离开。

　　“一年组第二轮比赛即将开始，请选手前往比赛场地，一年组第二轮比赛即将开始……”广播已经开始播放了，清水汐坐在看台上，目光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神情浅淡。

　　“会长等等要加油哦！”矢野馨回过头来，被清水汐的表情惊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清水汐她见过，不过此刻的沉默看起来却有些异样，“那个，会长？”

　　“嗯？”清水汐回过头看她，黑色的眼底写满疑惑。是她的错觉吧，刚才那种无法接近的感觉。

　　“我说等等大家要加油啊！说起来，小麻里去哪里了。”矢野馨四下望望，“刚刚还在这里的啊。”

　　“啊。去给忍足君加油了。”清水汐回答道。

　　“这样啊。不过会长你不去吗？你不是和忍足他关系还不错吗？放心啦大家这里没什么问题的。”清水汐有时也搞不懂矢野馨，明明对后援会的工作那么热情，却对忍足本人谈不上看好的样子。

　　清水汐摇摇头，刚刚翻涌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嗯。陪大家加油好啦。”

　　“会长加油。”盯着清水汐看了许久的小池幽忽然这样说道。对上她琉璃色的眼瞳，清水汐觉得开心了许多，“嗯，谢谢小池。”

　　“一年组的比赛即将开始，重复一遍……”广播又一次响起，清水汐坐在人群中，遥遥看到选手站在准备席，仔细辨认着。在看到忍足侑士的一瞬间，刚刚焦躁的心情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忍足没有带泳帽，深蓝的发色扫在肩膀上，微蜜色的皮肤处打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已经让身后响起了不少高高低低的尖叫和赞叹。清水汐只是扫了一眼，便小小勾起了一个弧度。她回过头去，“大家加油。”

　　“忍足君——”

　　“忍足桑——！”

　　“啊啊看这里看这里!!”

　　清水汐下方的女孩子们奋力举起横幅，一边挥舞着一边大声叫着忍足的名字。

　　听到了这边的响动，忍足侑士回过头来。

　　“啊啊，看这边了看这边了——！”

　　该怎样形容少年的目光呢。像是春天里蝴蝶轻挑的尾翼那样柔软的不可思议，又像是夕阳下水波粼粼那样的耀眼夺目。没有了眼镜的遮盖，忍足的目光向来富有侵略性。

　　在一片喧嚣声中，清水汐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站起身，跟着周围的女孩子一起，大声喊出那个人的名字：

　　“忍足君加油——！”

　　并不知道混杂在这样多的声音中，少年是否有听到。但是他却真真切切地看着这个方向笑了起来。他唇畔上挑的弧度那样明显，目光错落处，清水汐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就这样站在人群中，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自己，但清水汐第一次这样完全地开心着，也许是被周围人所感染。

　　“预备——”

　　周围又爆发出一阵呐喊。微笑起来的清水汐四下环顾，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唇边，声音却不大，“加油，忍足君。”

　　很喜欢这种感觉。无论是替友人加油呐喊，还是站在这里，周围是如浪潮一般热烈的声音。这一刻清水汐终于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她从来不是一个人站在这里。于是她笑起来，黑色的眼瞳弯成了月牙。

　　能加入后援会，真是太好了。

　　……

　　“大家辛苦了。”比赛结束，清水汐下来轮流给大家递水。即使是交替性短短几分钟的呐喊助威，大家也十分卖力。

　　“谢谢会长！”

　　“谢谢会长，不过忍足桑没赢还是有点可惜。”

　　“不会哦。”清水汐笑着将水递到那个女孩手里，目光柔和宁静，“忍足君知道大家这么用心地在为他加油，一定很开心。忍足君本人说过，不在乎结果，只希望大家开心就好。”虽然忍足君原话不是这么说的，适当改动一下也没什么吧？

　　“真的吗！谢谢会长！”那个女孩很开心地接过清水汐手中的水，回应她一个甜美的笑容。

　　其实大家都是怀着一样的心情在看待忍足君吧。发完水的清水汐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无论是谁，都将忍足君当做重要的人一般在对待，这样的心情，她能够理解，也深深高兴着。

　　“机会难得，会长可以让大家合影一次吗。”一个女孩这样提议道。

　　“嗯，可以哦。”清水汐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过副会长暂时不在这里，不介意的话我去叫她回来吧？”

　　“嗯嗯。”女孩点点头答应了。

　　“让幽和你一起去吧，不要看幽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其实她是个颜控啊。”矢野馨叹气道。她也想去收集素材啊，但是去的人太多的样子反而不好。算啦就为好友牺牲一下吧。

　　小池幽是颜控吗。清水汐看着一直没有表情但格外认真的女孩，她琉璃色的眼瞳正注视着自己，仔细看有些紧张？清水汐有些忍俊不禁，“嗯，可以哦。”

　　“谢谢会长。”小池幽认真地鞠躬，然后拉着清水汐就朝休息场地跑去。

　　“快点回来哦。”身后是矢野馨拉长的声音。

　　快到的时候两人停了下来，一边喘气一边往前走，“小池同学体能很好啊。”看不出来这么能跑，还好休息室不是很远。

　　小池幽一边四下张望着，一只手还拉着清水汐。

　　“我记得是这边。”清水汐不由得笑笑，“跟我走就好了。”

　　也许是刚刚跑的太快，清水汐还能听见耳边咚咚的心跳声。她平稳了一下呼吸，呼气的时候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忍足君实在很棒。给，再喝点水吧。”

　　清水汐抬头望去，石原麻里一手举着水瓶一手拿着毛巾，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别的原因，脸颊上有一抹嫣红。

　　“不用了，谢谢石原你了。”忍足这样说着，从石原麻里手中接过毛巾。从水里出来的他头发还滴滴答答滴着水，他将自己整张脸埋在毛巾下面，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发闷。

　　石原麻里在一旁怔怔看着，眸光微动。

　　清水汐和小池幽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对视一眼，清水汐从小池幽的眼底读到了一丝疑惑。她笑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她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奇怪，但对小池幽这样的人有种莫名的信任。而且，心里有个声音，促使她这样听下去。

　　她想听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对了，清水没和你一起来吗。”忍足沉默片刻后开口。

　　“啊，清水桑在忙后援会的事情，没有时间，就拜托我来了。还让我跟忍足君说声抱歉，是我疏忽了。”石原麻里有些抱歉地躬了躬身。

　　“这样吗。”忍足无意识地回复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小池幽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一会儿回过头来认真地看向清水汐。

　　清水汐没有回应她的目光。她只是默默注视着那个方向，准确地说，她的目光落在石原麻里的身上。仔细看的话，她的眼底收敛了笑意，一片淡漠的色彩。

　　果然，我还是有点不喜欢她的吧。她在心里默默说着，却自己也没注意神色冷漠的过分。

　　小池幽收回自己的目光，也看向石原麻里的方向。

　　“抱歉，我失礼了。”片刻后清水汐回神，眼底再次弥漫开一层浅浅的柔和，声线平静，“我们过去吧。”

　　“忍足君，石原同学。”清水汐扬声。

　　“啊，清水桑你来啦。”石原麻里看见清水汐，笑着向她打招呼。“咦？小幽也过来啦，是因为颜控属性吧？”她调侃着，却见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的少女注视着自己，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抱歉，我来晚了。”清水汐向忍足侑士鞠躬。无论怎样她的确没有按时到是事实，就算有些出入，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啊，有些小小的失望啊。”忍足开玩笑地说着，“开玩笑啦。对清水你来说是好事，我并不介意。”他的尾音带着些运动后的沙哑，声控属性开启的清水汐点点头，“嗯，谢谢忍足君。”

　　“石原同学，后援会那边要拍照，所以我们快些回去吧。”她转过身去对石原麻里说道。

　　“清水桑还是那么见外，叫石原就好啦，干嘛在后面加同学两个字。”石原摆摆手，“既然这样，忍足君不如一起去吧？大家肯定会很开心的。”

　　忍足君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场合吧。这个要求，是不是有些突兀了。清水汐几不可查地皱眉。

　　“啊，可以吗，会长大人？”忍足看向清水汐，挑起的尾音和温柔的目光，让清水汐垂下眼睫避开了直面他，“可以哦。不过忍足君的发型有些奇怪就是了。”

　　“啊……还真是伤脑筋。”忍足说着随意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看着清水汐未曾移开目光，嘴角的弧度又出现了，“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形象啊。还是算了吧。”

　　“不会的。忍足君很帅哦，无论怎样。”石原麻里果断道。

　　“既然石原都这么说了，那走吧。”忍足佯作轻叹。

　　回到后援会的看台处，等了很久的大家有些心急，但看到了忍足侑士本人，刚才有些抱怨的心情也抛到了九霄云外。清水汐也收到了“会长好厉害啊”之类的赞美。

　　“不如我来拍吧，我不怎么上相。”矢野馨自告奋勇。“清水桑和小麻里一左一右大家没意见吧？快站好啦站好啦。”

　　“一，二，三——”咔嚓一声，矢野馨拍完了照片，“嗯嗯，有历史意义的一刻。”

　　大家凑过去看照片，忍足侑士摇摇头，“喂喂，果然我还是和平时不太一样吧。有点苦恼。”

　　“小汐好看。”小池幽指着照片上忍足旁边的清水汐忽然说道，顿了顿，她又指向忍足侑士，“忍足君也。”

　　“哈哈哈果然是颜控的世界啊。没和你们站在一起拍照我真是太幸运了。”矢野馨这样说着，仔细看照片，“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石原麻里脸上的笑意有一瞬的僵硬，她笑着看向小池幽，“是啊，小幽果然是不折不扣的颜控。”

　　“那我回去洗照片，赶周末前交给大家。”矢野馨收起了相机。

　　“嗯，今天辛苦大家了。”和大家一一道别后，最后还是剩下了忍足侑士和清水汐两个人。

　　“说要补偿我，不过还是迟到了哦？”忍足推推眼镜，语气无奈，“清水你也有不守信的时候啊。如果我说要你用一顿饭来弥补，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清水汐很想答应，但是她今晚有别的安排，“忍足君实在抱歉，今晚我有别的安排了。”

　　“这样吗。”忍足的音调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深蓝色的眼底深深凝视清水汐半晌，收回了目光，“那下次有时间再见吧。今天有些遗憾啊。”

　　“嗯，那下次见。”清水汐回答道。

　　一起出校门的两个人并肩走着，清水汐目光微垂想着些什么，忍足侑士和她拉开一小段距离，看着少女微垂的脖颈，镜片后的眼底竟是有些叹息。

　　是刻意躲着他吗。清水汐的样子，不像是不经意的样子。从期末考试前他就察觉到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是上次交流会事件带来的阴影，还是别的原因？

　　清水汐不说，他也不会刻意去问。

　　不过既然这样，那他便顺她心意好了。他也不是喜欢强求别人的人，即使他对清水汐，真的有那么一点不一样。趁现在可以脱身趁早脱身吧，这个道理他很明白。

　　不远处的身后，黑发少年看着少年少女的背影，“还真是意想不到啊。”

　　“所以你有结论了？”他身旁粉红色妹妹头的少年看着他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忍不住发问，“你到底看出些什么来了？我今天陪你在冰帝逛了一圈耶，你是姐控吗？干嘛非要把她身边的人都看一遍啊还这么偷偷摸摸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那两人的背影。

　　“……你不会真的是个姐控吧？”他旁边的妹妹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清水炽你就不能有些正常的喜好吗。”

　　“你想多了。你的脑洞大小和你的废话程度成正比。”黑发少年果断打断了他，“作为补偿，请你去吃饭好了。”

　　“切我才不要和你去吃饭……”

　　“哦，那再见。”

　　“喂你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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