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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每一次跟名义上的爷爷说上几句话，都要比练上一千次剑还要累。
苏妍有气无力地往床上一摊，在床边，冷面心腹陆宁一字一句的念账本，念得苏妍脑子嗡嗡响，虽然新式账本已经开始普遍，但是毕竟是家大业大，每一项收支都需要过目，人生也是艰难。
不同于冰激凌店的小打小闹，而是太子殿下用为女儿攒嫁妆的借口，通通将铺子统统记到女儿名下。
秦可卿虽然聪慧，但是年纪还小，太子更是不会将这些铺子统统给她，这些铺子都是由专门的人来打理，只是寄了一个名。
那些整天用放大镜找皇族毛病的御史自然对此无可奈何，也不敢说什么与民争利……毕竟太子都说是为了女儿攒嫁妆，你能说什么？
还正想着，秦可卿就已经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连身后时常跟着的宫女都无影无踪，一进来，就挥退了所有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饮尽。
苏妍懒洋洋的撩起茜纱床帐，探出一个小脑袋，叫道：“姐姐，谁惹你了？竟然这么生气。”
秦可卿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呼吸，被这一声又险些气出了个好歹，重重一下将茶碗放在桌上。
“还能有谁！妍妍，谁让你毛遂自荐去灾区，你知道那里有多么危险吗？”
苏妍赔了一个笑脸，也没有穿鞋，光着脚踩在织锦地毯上，跑到了香炉上，倒上香片，点燃，方才乖巧的走到了桌旁，拉着她的衣服摇了摇：“谁瞎乱说的胡言乱语，才不到几个时辰，就已经变回了味，我就是傻，也不可能会毛遂自荐啊，还不就是皇爷爷的命令，我怎么能抗得过他啊。”
秦可卿呼吸一停，对于君临天下的这个爷爷，哪怕她胆大包天，还是非常惧得慌，一听这句话，马上就萎了。
哪怕是这样，心里的怨气还是没有平复，她鼓起嘴，愤愤的骂道：“皇家那么多宗室，那一个不比你大，偏偏要你一个小姑娘上，这么一大把年纪全都活在狗身上了，真是平时白养了那么多人！”
苏妍无奈道：“虽然宗室多，但是能用的也就那么几个，皇爷爷要我来收买人心，也就这场灾难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谁会错过这一次机会？”
她看看身上价值连城的衣物，再看看金碧辉煌的皇宫，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还能不听从人家安排吗？
想到这里，她只能叹了一口气自我安慰自己：“更何况这一回有三皇叔陪我一起去，有他在前面顶大头，我只要安安静静的划水就好。”
太子是嫡长皇子，二皇子是江南甄家贵妃所出，三皇子是京城淑妃所出，剩余几位皇子皆是妃子所出，不同于时时刻刻看都想夺嫡的二皇子，三皇子曾经被故去的皇后所抚养一阵，自己也是隐形的太子党，出了名的公正严明，政治手段也是高超，皇帝曾经多次说这是贤王的料，她倒是不用担心三皇子会对她暗暗下黑手。
“何止是三皇叔！”秦可卿咬紧嘴唇，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除了他，还有人，要不我怎么会这么慌慌张张的过来找你。”
“谁？陆晨？还是张旸？总不可能是其他人？”
秦可卿一脑袋磕到坚硬的桌子上，对着苏妍比了一个大拇指，满脸佩服：“还真被你猜对了，就是张旸，传说中可止小儿夜啼的张大人，用你说的，就是无恶不作的大魔王。”
苏妍义正辞严的一拍桌子：“别这么说，被别人听到了我可就难做人了，更何况我什么时候说他是无恶不作的大魔王？酷吏里面也有好人！张大人分明就是好单纯的妖艳贱货，和外面那些造作的白莲花截然不同！”
秦可卿被她这脑残粉的样子惊了一下，半晌，才喃喃道：“虽然不知道妖艳贱货是什么，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还是不要问你为好。”
“而且酷吏不都是不是好人吗……宫里面的娘娘都说起来还觉得脏了耳朵，张大人当年可是将南阳杀的人头滚滚，现在南阳人提起他，都会吓得一哆嗦，那些曾经待在那里的官吏，简直看到张大人，都要条件反射的大哆嗦。”
苏妍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手托着腮，一双桃花眼妩媚迷离的望着她：“谁告诉你的，酷吏都不是什么好人的？我只看见到自从他从南阳出来以后，百姓路不拾遗，人人安居乐业，那些豪门望族，再也不敢欺凌百姓了？”
“难道这个结果，不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好官吏？”
“我的好妹妹……”秦可卿无奈极了：“他先是去辉县，然后将辉县杀的人头滚滚，当时听说刑场的血一月没有干，然后去南阳，南阳光抄家的都有十来家，打入贱籍的都有几百人，杨家三百人，男丁除了几个没成年的，一百多人一瞬间就下了大狱，手段如此狠厉，就连老人都看不下去了，如果不是皇爷爷护着他，恐怕这朝堂里早就没有张大人着一号人物了！”
空气中飘着柠檬的气息，清新自然，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放松了警惕，也难怪秦可卿喜欢这个屋子，里面的环境实在是好。
这么放松之下，她不知不觉的讲话全部都说了出来，也幸好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赶走了，屋里除了姐妹两，就连一个昆虫都没有。
苏妍眨了眨眼，面对自己的姐姐，她毫不避讳的将其中关节统统点明：“可是姐姐，为什么皇爷爷会保下张大人……酷吏有时候作用还是很大的，杀伤力可比那些清官好得多。”
秦可卿不明所以，她虽然聪明，但是还是一个小女孩，不是那些从小浸泡在在写朝廷纷争勾心斗角的人所能比的，对于酷吏，她的表现就像那些深养在深宫中的娇小姐一样，带着五分恐惧，三分厌恶，和两份好奇。
史书上的来俊杰和张汤，可是发明出了请君入瓮的这个词语，敢把人活蒸了，如此酷烈手段，也难怪她们条件反射的厌恶身上打了酷吏这一标签的男人。
苏妍确实知道酷吏这种事物对于皇帝的重要性，皇权衰微的时候会有大臣敢把皇帝当成狗养，皇权兴盛的时候，也是要忌惮天下人的重要性，自然不可能亲自下场做那些恶事。
但是如果没有可以忌惮的疯狗，皇帝自然会被当成软包子，任人收拾。
温言在口，大棒在手。
一个成功的皇帝，定然要做到以上两种。
而酷吏，就是最好的疯狗，皇权的忠实保卫者。
一些皇帝干不了的脏事，自然就要这群人来干了。
武则天自己没办法搞死那群朝堂上的王八蛋，就养了几条疯狗，等咬的朝堂诺诺不敢语的时候，这位女皇就可以成功的出来装圣母，将酷吏一收拾，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要不你以为那些酷吏搞死的那群人，单纯的就是酷吏看不顺眼吗？
在朝堂上，酷吏的存在几乎是不可缺少的。
而那些被废的酷吏，你还真以为是因为杀人如麻干的错事太多了？
无疑原因就是几种，一，靠山倒了二。靠山不要他们了。三激起得民愤太大，还不如换一个新的刀子顺手……
南阳曾经被豪门一手遮天，连曾经派到哪里的官吏也只敢诺诺连声，遇到这种情况下，不需要下重手才能有一线希望，更何况这个张大人做得这么正确，时机，人物都是无懈可击，就连后果也是无比的完美，根本没有给百姓带来任何困扰，所谓酷吏，也只是那群人畏惧他的狠厉手段罢了。
一夜之间抄了最顶尖的杨家，同时拉拢稍微弱势的李家，随后过河拆桥直接在此收拾了那些豪门，连消带打让所有人都不敢说一句话，哪怕杀得人头滚滚，当地丝毫没有乱，这难道不是才情的最好体现？
更可况苏妍丝毫不认为张旸是酷吏，但从行动上来讲，他根本没有从中占便宜的打算，将他说成请君入瓮的那种恶毒酷吏，还真是委屈他了。
秦可卿被这么一解释只觉得世界观都倒塌了，近乎痴呆一样望着苏妍。
苏妍却是最后用范仲淹的名言来结束了这场对于人性的拷问：“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耶！”
……
世界观都毁了……
妈妈，城里好可怕，我要回乡下……
秦可卿拍了拍脸，方才心有余悸的感叹道：“真可怕……”
夜幕逐渐降临，一颗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点亮了她们的视野。
苏妍眉心微颦，下定了决心，道：“姐姐，我现在还有多少钱，你都把他们取出来……不不，不要取出来，直接换成物资，如果物资没有，就从店里面去拿，从我账号扣，我原价还清。”
秦可卿道：“这些年倒还赚了不少钱，但是你要拿它们干什么？”
她想了想，眼神逐渐变得警惕起来：“国库里应该还有钱吧……妍妍，你不用如此……”
“国库里哪里还有钱啊？”苏妍揉了揉额头：“那些侯府和皇亲国戚几乎快要把国库给搬空了，光出来石妃的侯府，就往国库里借了叁拾万两银子，国库里本来有的纹银有一大半都被借走了，借了还偏偏不还，户部几乎快疯了，我看了一下账本，别说购买物资了，估计给百姓的安家费都玩不成。”
“皇爷爷都不管管吗？”
作为皇族人的秦可卿，面对着这种挖墙脚的行为，就跟挖她心头上的肉一样，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管？拿什么管？皇爷爷当年去江南，接驾的数不胜数，有一些钱就是花在他的身上，你让他拿什么管？”苏妍恨恨道：“皇爷爷这件事做的也太不地道了！闲着没事去什么江南！一次江南花了几十万两，但凡少去两次，也就有钱来安济百姓了！”
好大喜功这个毛病简直就是操蛋！尤其是位高权重之人，有这种毛病，坑的几乎全是百姓！
秦可卿吓了一跳，直接想堵住苏妍的樱唇，被她避了过去，道：“你放心，这里没别人。”
修真者的耳目通灵，只要她有心，方圆百里的动静，都无法避开苏妍的感知。
秦可卿也是关心则乱，想到刷刷刷溜走的银两，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真的要这样吗？”
虽然这些铺子只是挂在秦可卿名下，但是在秦可卿看来，这些都是她的。
落到手心里还想拿回来？不怕被人连皮带骨的吞了？苏妍可不觉得秦可卿是什么无私伟大的好人，谁不知道钱好？没有谁会这么无私伟大的奉献。
“一般国库里没钱，皇爷爷就会找皇商，紫薇舍人薛公之后就是钱袋子，但是最近几年薛家家主有碍，估计皇爷爷会洒出一点好处来换取这些银两和物资，偏偏时光紧急，只能算杯水车薪，我们主动献上来，还能落得一声好，等到时候撕破脸皮让皇爷爷主动要的话，那时候就是真的吃了亏也是白吃……”
苏妍捂住心口，这钱有一大半是她的，这么捐献出来，也是心疼得慌，只能自我安慰：“到时候时局稳定下来，估计也是张旸大开杀戒的时候了，到那些时候抄家完毕，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可是还是觉得好亏啊……”秦可卿欲哭无泪。
“不，姐姐你想想，钱用来干什么，不就是用来吃喝玩乐，难道还是躺在金子上睡觉吗？但是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衣服是别人直接送来的，想要添点花样都要跟那些嬷嬷商量，住只能住在这里，又不能跟那些商人一样一时兴起就建造院子！关键就是吃的……我们这么有钱能怎么样！一天只能跟太子太子妃吃那十二道菜，要上一碗汤都要被御史说奢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眼前干什么？什么都做不了还光占地方！”
“这也就算了！关键就是我，说是公主，我一年中有半年不能吃肉！有有钱人过上这种日子吗！我连一口肉都不能吃！”
秦可卿懵逼的看着自己妹妹痛心疾首的拍桌子，一时间竟然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
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还不是连一口肉都不能吃！难道还留着钱占地方吗？
说到最后，苏妍眼睛一亮，恶狠狠地一拍桌子：“但是这个好也不能白卖，姐姐，你还记我们店铺的名称吗？”
秦可卿记忆力良好，那些店铺名称记得清清楚楚，当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可惜这些店铺根本没有商标啊，早知道就弄一个总名称了……算了……”她想了道：“那些衣服在不起眼的地方用我上次制作的墨水写上我们店铺的名称，还有铺盖那种厚重的，在被子上绣上我们店铺的名称，还有吃的……”
她磨了磨牙：“在包装上，也写上！周济必须要用皇爷爷的名号，我认了！但是等东西拿回家，要争取让所有人一看就知道，东西是从我们这里送出去的！”
也算是广告！虽然就是救急型的，但是有用就行，谁管你那么多！
“等到时开分店以后也是用得着，就当花钱提高知名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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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年龄的问题，我要向大家解释一下，古人本来就早熟，而且我说的年龄都是实岁，在古人眼里，基本用的都是虚岁，也就是在别人眼里，妍妍已经有了五六岁了。
而且这并不是交际，只能说相熟人家的游玩，带着小孩来凑热闹，也是就上父亲朋友家里去玩，还有丫鬟带着，所以不算早熟。
谢谢筱予姑娘的意见，我给改成四岁的啦。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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