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星》（花羊）

　　二十九

　　“厉辰光……”应无歌苦笑，把遮眼的绸带解下，似乎看得又清晰了些但是那些记忆却依旧混沌无边，“关于厉师兄我只记得小时候的情形，后面便忘记了。”

　　叶星衣垂头丧气：“总之，你肯定不会是叛徒，他们没有理由抓你。”

　　应无歌想了想，笑道：“一直跑也不是办法，不如回昆仑去把事情说个清楚，人生于世哪有不遭人谴谤的？”

　　白希叹了口气：“确实是要回去说个清楚。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快到天策，不如尽早赶路进去看一眼，万一你把一切都想了起来不是更好。”

　　三人合计之后简单地用了晚饭连夜便策马进了天策地界。尽管有浩气捉拿的禁令，应无歌在昆仑时惩恶扬善之名却也不小，自是有人相信于他。曾在昆仑一同作战的天策将士悄悄地把他们放了进去，带到后山千叮万嘱才离去。

　　“此处是天策阵亡将士埋枪之地，李校尉入了自家的祖坟，他的枪带回天策后由他的师父亲手立碑埋在此处。”叶星衣在一排排墓碑间穿梭而过，语气凝重气氛压抑。

　　“此处所埋，皆是忠骨。”白希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了应无歌徘徊昆仑终年不去的意义。

　　“那儿。咦，有人。”叶星衣远远一指，三人眺望过去，只见远处月光下隐约有个模糊的身影站住那新立的墓碑前，手里还提着什么。

　　“厉师兄！”

　　甫一见到那身影，应无歌只觉周身发冷好似身体浸入了冰潭，心中清晰又冻结成了有巨大菱角的冰凌。那些年幼时嬉笑玩闹的陈年记忆，以及这许许多多丢失了的片段倏忽而至，他只大叫了一声便头疼欲裂摇摇欲坠。

　　白希忙一把将人抱住，银针扎在清神的穴位上，手指按压着他真气缭乱的要处。

　　叶星衣一听应无歌的话便立刻拔剑怒目。

　　厉辰光听见响声侧头看过来，手里握着的那柄枪便落在地上，枪头碰在墓碑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除却恶人红袍，他一身装束一丝不苟和应无歌如同照镜，只是那目光玩味地在应无歌和白希之间探寻地触了一下，让人生恶。

　　“原来是无歌。我听说你病了，怎么，还没有好吗？”他轻巧地说着，若无视他按在剑柄上的手倒好似在拉家常。

　　“你……”应无歌挣扎着抬起手来，“你……”

　　“哦，可见还未好。”他缓步走了上前，剑已出鞘。

　　“别过来！”叶星衣大喝道，“你这恶人！”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叶家的小公子么。藏剑弟子我会过许多，不知道叶小公子的武功如何。”月亮渐渐从云朵中露出，厉辰光的面容清晰起来，星目薄唇，一头白发。

　　“师兄……”应无歌勉力挣扎而起，“那样东西，你留着无用只能惹来祸端，还是还给浩气吧！”

　　此言一出，厉辰光讽刺地笑了笑：“祸端于我一如美酒于你，都是好东西啊。”说着挥剑一击，与叶星衣缠斗在了一处。

　　应无歌尚未看得大清却依旧提剑去帮忙，叶星衣忙中一脚把他踹翻，大吼：“无歌一边去！”厉辰光也无为难他的意思，仿佛忘记了应无歌和白希两人。

　　白希看得真切，护着应无歌向一边去，应无歌急道：“你快去帮忙！”白希道：“他似乎没有杀意，招式敷衍得很。”

　　话音刚落，厉辰光突然暴起，一剑挥退叶星衣，大笑后会有期，转身纯阳上好轻功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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