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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兔儿神进了忘情河,泡过了忘情河水以后,腕部的姻缘红线断裂破碎的刹那,白歆月陡然感觉到腕部莫名生疼,将他半夜疼醒。
他抬起上半身,坐起来,摸了摸生疼的右腕,只是觉得那里疼,却找不到任何一丝引起它阵阵疼痛的原因。他想忍着睡下,可被那阵阵的疼折磨得怎么也睡不着,只好下床,点灯穿衣,径直出屋寻府邸医。
他敲开了郎中的寝屋门,郎中探出头,奇怪问他:“少爷,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他回答,“大夫,我的手腕莫名其妙生疼,你帮我看看是什么毛病。”
郎中二话不说,请他入屋入座,一坐下就替他一诊右腕脉象,片刻,又是询问:“除了腕上疼痛,还有没有其他不适的症状?”白歆月摇头,郎中随即低头沉吟,片刻后答,“少爷,你没有病。”
白歆月惊奇,脱口道:“怎么会?!”指着自己的右腕,“我这个地方很疼!”郎中缓缓解答,“疼痛不代表就是有病。少爷,你除了这个地方疼,其他地方都是正常的,这说明是这个地方的筋脉受了点小伤,止疼就好。”
郎中说完话,起身,从药柜上取来一个瓷药瓶,递给白歆月,“这是止痛散,回房以后,倒一些在杯子里,用水冲服。”白歆月接过,转身出屋,回到自己的寝屋,拔塞子,取一只茶杯,往里倒了一些霜白药粉,再冲半杯水,用手指搅匀了服下。
他脱去外袍,爬回到床榻上,过不了多久,止痛散奏效了,他的腕部瞬间不疼了,他也就安然顺心地闭目睡下,梦里头,依旧像前一晚那样梦着日日思念的面孔。
这三个月以来,他放弃去书院读书,跟着父亲白敛刀学船运营生,从早忙到晚,闲下来的时候,只有金叶公主陪在他身边,他面对金叶公主,始终是不敢提起婚事,倒是他的父亲偶尔唤他到书房去一问此事,翌日的一早也照旧难逃此劫。
他刚用过早饭,出了饭厅,慢悠悠地穿过小院石板径道,正巧船王在回廊里走,他一见他便止步唤他一声。他白歆月准备要迈上石阶,一听,忙回头,应答他一声‘爹’。
船王慢步走过去,开门见山道:“已经三个月了,再过那么十日就是四个月,你还没有回答爹,到底什么时候把这门喜事办了?”
白歆月低下头,沉默了须臾,愣是不答话。船王等不及,肃然道:“当初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会娶金叶,如今过了三个月了!是不是要金叶等你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以上,等到变成老太婆了?我们白家是要讲信用的,说到就要做到。”
“爹,我……”白歆月微微张口,轻轻握了握拳头,下决心道:“我想退掉这门婚事,我不想娶金叶了。”船王闻言,是惊,也是怒,“歆月!你这是出尔反尔!成亲是大事,由不得你胡来!你这样,会伤了金叶的名节!”
白歆月内心惭愧,此刻,也一心想要坦然,答道:“爹,我心里……已经喜欢上别人了,要是娶了金叶,反而会耽误她的一生……”
船王怒哼一声,“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要的是你为白家续后!你喜欢谁,爹不管,爹允许你三妻四妾,但是你必须先把金叶娶进门来,让太上皇安心!”
白歆月低着头,没有回答,迈步过了两个石阶,快步过了院门,快步往前走,不理睬他的父亲。船王一见,愈加生气,只苦于追不回他大骂一顿,只眼睁睁看他跑掉了。
白歆月出了宅邸,庆幸着船王没有追上来骂他,放慢脚步缓缓走,穿过长长大街。时候还早,街上的行人亦也不多,悉数几个来来往往,白歆月抬头往前看,很快就看到一个极似兔儿神的人影,就连那衣袍装束也是一模一样。
他一时惊喜,顾不上猜想,快步奔跑上去,伸手一拽那人的右臂,“天保!”那人缓缓回头看他,果然是兔儿神的面庞。
白歆月欣喜万分,脱口:“天保,真的是你?!”兔儿神抬起左手,抚了抚右边垂直长发,露出一抹笑,“是我啊……”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无情。”白歆月欣喜道,紧紧抓着他的右臂。兔儿神答,“我什么时候无情过?神明从不无情。”白歆月笑着,此刻与他重逢了,心下便安然了,松开手,问他:“你是要去哪里?”
“去庙里。”兔儿神直白答道。白歆月忽而心生余悸,怕这一放他走就又见不到他,随即找理由将他拖住,“时候还早,不会有人这么早去庙里烧香的,你跟我去码头。”
兔儿神不解,“去码头做什么?”白歆月笑答,“我已经不去书院读书了,最近是学我爹经营船运生意,我爹叫我多去码头看看。”兔儿神了然,轻轻点头,跟着他去了。
下午申时,白歆月带着兔儿神回到船王府,边与他说话边穿过院门,穿过回廊,穿过石板径道,进到自己日常居住的小院,一立在院里就大声唤书童。
那书童闻声,赶忙奔来,他又马上吩咐他,“你快点去把我寝屋对面的那间屋子好好打扫,再带人把床、圆桌、凳子还有柜子都搬进去。”
那书童纳闷,“可是,那间屋子本来是少爷你常常看书写字的地方啊!屋里的条案方桌都要搬出来不要了么?”白歆月干脆答,“不要了,你把它们搬到别处去。”想了一想,扭头问兔儿神,“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纱帐?”
兔儿神不经思考,脱口即答,“就像樱花那样的颜色。”白歆月了然,又吩咐书童,“记得纱帐换成粉红。”书童点点头,提了扫帚就登上对面的小楼,他如今已然由书童变成了在日常侍候端茶扫地干杂活的侍童了。
白歆月迈步,带着兔儿神登上小楼,进到自己的寝屋。过了一会儿,金叶公主来寻白歆月,登上小楼,走进楼廊,大方拍了拍门面,“歆月,你在不在?”
屋门片刻就开了,探出白歆月的脸,金叶公主笑着对他说,“你有没有空,陪我出去逛一逛吧?”白歆月愣了一下,抱歉:“金叶,你看,我现在没法陪你出去。”金叶公主微微疑惑,“你现在不是看起来不忙么?”
白歆月回头望了一眼屋内,为难道:“天保回来了,我正在跟他聊聊,没有空陪你呢,你改天好不?”金叶公主一听,微惊,一脱口,不由纳闷,“他回来了?上次明明是他自己离开的,过了三个月以后怎么又跑回来了?”
“金叶,你误会了,是我带他回来的。今早一出门就在街上遇到他了,你说我运气是不是很好?”白歆月说着,露出得意一笑。金叶公主不太高兴,微微张口欲言,却听得一个声音自屋内传来,“公主想去逛逛,我可以陪你。”
兔儿神微微含笑,从屋里走了出来,金叶公主看着他,断然拒绝了,对他道:“我跟你不熟,逛也逛不出兴致。”兔儿神立在白歆月身后,侧身,负着右手,“是么?我还想与公主熟悉熟悉呢。”
金叶公主漠然瞥他一眼,不再理睬他,眼里只有白歆月,说道:“歆月,既然你不愿意陪我,那我改日再叫你陪我吧!”转身,要走。
“……金叶。”白歆月叫住她,看着她回头,犹豫了片刻,决定道:“我们的婚事……我想……”金叶公主露出笑容,不等他说完话便答,“我可以等你,不过,只能是一年哦!要是过了一年你还迎娶我的话,我就把你绑起来拜堂哦!”
话到口中,白歆月愣是吞吞吐吐没有说出来,只愣愣看着金叶公主离去,抬起右手轻轻拍打了两下自己的头,心中暗暗责怪自己。
“既然东海六公主对你如此痴qing2非你不嫁,你就娶了她罢。”兔儿神抱臂出言。白歆月闻言,回头疑惑道:“谁是东海六公主?”兔儿神瞥向他,“东海六公主是东海龙女,也就是刚才跟你说话的金叶公主。”
白歆月愣了一下,答道:“天保,你是不是弄错了?金叶怎么可能是东海龙女,她明明是太上皇之女啊!”兔儿神含笑着轻哼一声,详说:“阎王的生死簿,我查过,你们的前世我都知道。你是月老的转世,金叶是东海六公主的转世,太上皇是渤海黑龙王的转世,你爹是由一个打鱼人转世而来,这一切都是缘分。”
“什么缘分?”白歆月好奇,见他走进屋里,顺手把们关上,跟着进去。兔儿神坐在圆凳上,缓缓陈述:“东海六公主当年招渤海黑龙王入赘,黑龙王爱着救过他性命的打鱼人所以没有答应,后来经我指点,去寻王母娘娘转世为人,东海六公主因此记恨我,就向月老提亲,以此报复我,后来,他们都转世为凡人了。”
白歆月听罢,心里了然,恍悟后大惊,“你这样说,意思就是因为前世的缘分,太上皇他对我爹……”兔儿神平静道:“没错,太上皇爱着你爹,为了跟你爹在一起,才特意将金叶许配给你。那个时候,他还特意跑到我庙里,求我保佑他。”
“难怪金叶是太上皇的掌上明珠,原来前世,他们有姻缘……”白歆月喃喃着,细细一想,脱口:“对了!上回,太上皇突然改口说要取消婚事,莫非是你在捣鬼?”
兔儿神面无表情,答:“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想提起。”白歆月如他意,不再提起此事,在他的身旁坐下,痴痴地看着他的面庞。
兔儿神垂眸,说:“你如果希望你爹和太上皇有圆满结果的话,就应该像初衷那样,早点娶了金叶,不该再犹犹豫豫。”
白歆月纳闷起来,“当初我要娶她的时候,你不高兴,现在……怎么反而叫我娶她?天保,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兔儿神抬眼,认真道:“我是专司同性姻缘的,自然是要帮他们,促成他们的前世姻缘,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白歆月闷闷,“可你……也不能就随便把我往外推啊!”兔儿神微微一笑,“你喜欢金叶,正好是两全其美。”
白歆月低下头,放在膝上的手暗暗握紧成拳,心里一直有一句话在回荡着——‘我现在喜欢的是你啊’,但迟迟不敢鼓起勇气当面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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