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过天晴

作者:柯又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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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女人一台戏


      因为小食街的巷子太窄,车子只能停在马路对面,下车之前,向亦双将自己的头发梳成马尾束在脑后,脱掉西装外套,只余下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又从车后座拎出一双平底鞋来换上。等到做完这一切准备,向亦双照照镜子,应该是看起来不太死板了,抬起头才发现周楠一直满脸笑意的盯着自己,有些红了脸,向亦双低低的笑了,“下车吧。”

      “嘀,嘀,嘀。”身后,不时的传来摩托车和电动车按喇叭的声音,周楠一把拉着向亦双退后,三三两两的车子呼啸而过,夜风随即吹动,拂动着向亦双颈边的发丝,恍惚间就好似带着一缕清甜的香气,若有若无地在空气中飘散。就在周楠伸出一根手指抚触贴在她脸上的长发时,站在身旁的她嫣然一笑,剎那间让周楠的心跳失序。

      向亦双自动反应的握住她的手,勾上她的胳膊,“发什么愣?”

      “没,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触到的向亦双,那手心里是微凉的温度,却瞬间让人觉得温暖。周楠微微抬头,对她笑得灿烂。巷子里回荡着熙熙攘攘的嬉闹声,当两人走到最后一个摊位的时候,周楠的眼睛里溢满无尽的问号。这家店的位置很偏,地点是这座城市唯一的大学隔壁,也就是城市的郊区,周边是一些电子厂,所以这里的顾客多半是学生和一些普通的工人,当然也有慕名而来的人,可周楠怎么都无法想象向亦双会到这来。这里的环境可想而知,烟头酒瓶纸巾丢了一地,地上是一片片的油渍,空气里还有臭豆腐的味道在飘散。周楠指了指那家烧烤店,“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苏安尔说你很喜欢这里。”向亦双眯起眼睛看着露天桌椅的方向,像是在寻找什么。

      轻轻咳了一声,周楠站在摊位前捂着嘴小声提醒,“这里东西不太卫生,我也不常来的。”

      向亦双轻轻一笑,一双眼睛转过来直直盯着周楠,坚定强势不可转移,“我没那么矜贵,再说,让我了解你的生活不好吗?”

      “好,当然好。”周楠的心跳漏了一拍,撇着嘴唇笑着,“可是。我......我真的觉得是在做梦。”

      向亦双手肘轻轻杵了一下周楠,在她满脸疑惑的时候狠下心掐了她的手背一下,随后就听到她“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嘴唇一抿,向亦双露出一抹笑容来,“是梦吗?”

      周楠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是。”两人还在那冒着白烟的摊位前站着,周楠委屈的抓起向亦双的手揉着自己被虐待的手背,“你还真下得去手,疼。”

      向亦双嘴角的笑容是怎么也掩藏不住。

      她每一个笑容都都挠在周楠心尖,似绕指柔的蜜意,可是,就在这时,周楠的眼角瞥了一下,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跟前,周楠急忙松开向亦双,缩了手,憨憨的笑了两声,“你们,怎么也来了。”

      向亦双浅浅的朝着两人笑,并没有觉得意外,反倒是偏头看向周楠,“把信用卡还给小苏吧。”

      周楠看着那得意洋洋的苏安尔,忽然瞪大了眼睛,“创可贴!”

      苏安尔咬牙,立马钻到周楠身边捂着她,“闭嘴!”

      陈欣涵抿抿嘴,走过去挽起向亦双,“你们俩,别跟我们走太近,谢谢。”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苏安尔拍掉周楠的爪子,整理了自己像稻草一样的头发。

      陈欣涵和向亦双径直走在前面,周楠拉着苏安尔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在后头,低声的喝骂,“你妹!卡借我用用怎么了!小气!”

      “我小气!我小气我让你一下子刷了四千!”

      “小声点会死吗!”

      “嘿嘿嘿,我不小声点你会死。”

      周楠看了眼陈欣涵,低声的问,“你们怎么来了?”

      苏安尔冷哼一声,“你是不是露出什么马脚了?向仙女下午打电话给我,兜兜转转的想套我的话,不过我很聪明,就把你用我卡刷礼物的事给说了。”

      两人还在低声的接头,突然间一个黑影将她们镇住,抬头一看,是陈欣涵,一脸鄙夷的盯着她们,“你们去点菜,我要吃鱼。”

      “好,好。”苏安尔乖乖的领了命,不再和周楠啰嗦。

      那头苏安尔还在挑东西,这边的周楠端了热水来,仔细的烫洗着那些碗筷,时不时的偷偷看看热烈交谈的陈欣涵和向亦双。摆好了碗筷,周楠挺直了腰板端坐在向亦双身旁,故意的挪开了些位置。毕竟自己跟向亦双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时不时的看着她们,周楠显得有些无所事事。这个桌子上的两个女人,是因为自己才认识的,现在周楠反倒沉默了。

      陈欣涵和向亦双低声的交谈着,喝了口热茶,瞥了眼周楠,然后摇头。

      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摇头又是什么意思?周楠的手心有些汗,脸颊微微有些红晕,“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一顿,陈欣涵笑着回道,“你猜?”

      向亦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周楠,事不关已一般的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身后突然又出现一把不和谐的声音,苏安尔拍拍周楠的肩膀,然后在陈欣涵的旁边坐了下去,“我来告诉你,你就是个重点研究课题。”

      意识到周楠的表情僵了一下,陈欣涵客气的笑着,桌子底下轻轻的踢了苏安尔一脚。

      周楠低着头,表情有些不自然,没有说话。气氛顿时有些沉了,周楠起身,给向亦双添了茶,又为陈欣涵和苏安尔倒了啤酒,看着自己杯子里的酒,轻轻的笑了,“谢谢你们。”

      “不客气不客气,以后别跟我借钱,你有向姐姐。”刚说到向姐姐,苏安尔的声音突然扬高,露出痛苦之色,紧接着她条件反射的缩起腿痛苦的呼出声来,“嗷!”

      周楠抬起头看向亦双,向亦双也正看向这边,微风吹乱她的发丝,她的表情依旧安静坦然。这是她在传递一种安心的信息,波澜不惊。周楠轻吸了一口气,微笑着点头。

      上了菜,桌子上乐乐呵呵的动起了筷子,那苏安尔一点都不安分的给陈欣涵献殷勤,陈欣涵倒是看得出来一直躲着。这两人的状态可就一目了然了,好在那苏安尔是厚脸皮更是打不死的小强,周楠笑了笑也不去管她。从盘子里夹了些肉,挑了青嫩的菜叶,用筷子艰难的包了一份,偷偷看了眼陈欣涵和苏安尔,装作自然的放进向亦双抬起来迎着的碗里。

      苏安尔看到了,一把抓住周楠的手,两人的手就这么僵在空中,那两条链子在夜晚依然晃人,嘴欠的苏安尔笑,笑的满脸奸诈,啧啧的称赞着,“这链子真漂亮。”

      陈欣涵愣了一下,端起酒杯笑着举起,“是不是,应该祝福你们?”

      “说什么呢。”与陈欣涵的眼神交汇,周楠突然慌了神。暗自懊恼自己不加思考的行为,就连陈欣涵都看出来了,那这段关系岂不是很危险?周楠此刻只觉得太阳穴涨涨地疼,终于坚持不住别开眼,落荒而逃,拍掉苏安尔的手,连忙缩到桌底下。

      向亦双脸色微红,却是端起茶与陈欣涵轻轻碰了一下,“我要开车,就只能以茶代酒了。”嘴唇一抿,向亦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欣涵,谢谢。”

      周楠愣住了,正在胡思乱想之时,感觉桌子下的手被人轻轻握在手里。抬头再去看,向亦双夹了一块烤肉就着方才周楠夹到碗里的菜,包成了满满一团送到跟前来。周楠左手被按住,抬起右手执了筷子去夹,可是向亦双就是不依不饶的不躲开不松手。尴尬,怎一个尴尬。看看笑得一脸玩味的苏安尔,周楠只好张开嘴。

      那满满一团被塞进嘴里,吃得她两边脸颊都股了起来,向亦双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这一笑不要紧,可是差点要了周楠的命,突然一呛,周楠憋得脸红,捂着喉咙费力的吞了下去,涨红着脸急急忙忙的讨水喝。

      向亦双放下筷子,轻轻的顺着她的背安抚着,一会了,才发现周楠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被盯得害羞,向亦双又往周楠碗里夹了菜,“慢点吃。”

      奸笑不已的苏安尔,静默不语的陈欣涵,镇定自若的向亦双,周楠坐在这熙熙攘攘的小桌上,看着几个人的身影在渐渐的模糊。最后,眼里只剩下那个一直握着自己手的女人,她黝黑的瞳孔里只有一种颜色,那就叫做坚定。这个女人的勇气让人敬佩,她强大的气场让周楠整个人脑袋发昏,无视了周遭的一切,只想把她看化了看穿了,恨不得能把她深深的烙刻在心里。

      “我去,这家伙太傻了。”周楠滑稽的样子看得苏安尔笑个不停,转过头来,才看到陈欣涵脸色不算好看,突然敛了笑,低声的问,“怎么了?”

      这顿饭,吃的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陈欣涵只觉得胸口发闷,端起啤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灌下,“胃疼。”

      顺着陈欣涵的视线看过去,苏安尔笑了,有些苦涩,微微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包了满满一团的烤肉,递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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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四个女人一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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