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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惜弱的故事（二）
看见高海燕的脸上完全没有惊骇痛恨的神色，完颜洪烈很高兴。知道汉人中普遍存在着对女真人的鄙视和仇恨，他担心包惜弱会对他的身份有所抵触，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高海燕也很高兴，既然不能回到本来的世界，在这里选个合适的丈夫平静地生活，是最现实的选择。完颜洪烈无疑是个完美的人选，有钱有势有能力，相貌英俊又痴情不改。他的确不是个善良的人，性格中有狠辣的一面，身上背着许多人命债，但高海燕不是包惜弱，她宁可选一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恶人，也不愿意选一个关键时刻为了兄弟手足之情弃自己而去的义士。
挑明身份之后，完颜洪烈并没有搬到馆驿里去，仍旧是陪着高海燕缓缓乘马北行，一路上游山观水，像一对恩爱的平民夫妻一般。亲兵们骑着马，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前后左右，保护高海燕和完颜洪烈的安全。这一路上并没有遇见知名武林人士的挑战，江南七怪与丘处机正在嘉兴为了郭杨两家的惨案争斗不休，未来的归云庄主人陆乘风还在桃花岛勤习武功，偶尔有几个背着一两只小小麻布口袋的乞丐拦在马前，向完颜洪烈的士兵们讨去几两散碎的银子。两人平平安安地走到镇江，在渡口登船前往对岸的瓜洲渡。
高海燕想了这几日，既然决定跟完颜洪烈回燕京，就得设法摆脱丘处机的追踪。依稀记得丘处机查访包惜弱的踪迹，苦于没有线索，又回到了牛家村，正巧遇见搬取杨家旧物的女真人，才顺藤摸瓜找到了包惜弱。高海燕不知道丘处机究竟找了多久，但必须尽快杜绝这个可能。“按理说完颜洪烈不会主动把杨家旧物搬到赵王府，大约是包惜弱日夜思念前夫，他为了讨王妃的欢心，才这么做的。”想到这一点，高海燕有些为难，一个新寡的女人，没有几分伤心的表现，未免显得太无情无义，若是伤心得太过，保不齐完颜洪烈就会体贴地把杨家东西尽数搬到燕京。翻来覆去想了一回，终于有了主意。
船行在长江上，镇江城越来越远，高海燕站在船头，神色茫然地看着滚滚东流的江水，掏出那把刻着“郭靖”二字的匕首。完颜洪烈很体贴地劝她回舱里休息，高海燕摇摇头，向着江心伸出颤抖的手，似有意又似无意，匕首落入水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之后，沉入江底。“要不要我叫人把它捞上来？”完颜洪烈轻声问道。
高海燕摇摇头，向他讲述了这把匕首的来历，和那天官兵包围牛家村之后的故事。“我嫁给杨大哥之后，一向以他为天，把他当成终身的依靠。眼看着官兵追上来，他却把我扔下，一个人走了。他明明知道，我会落到官兵手里，可能会被他们打骂，可能会被他们污辱，可能会被他们卖作奴隶。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说要去救郭大嫂。郭大嫂是个好人，肚子里怀着孩子，那是郭大哥唯一的血脉。我怎么能说不许去救郭大嫂呢？只能让他去了。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我的丈夫把我和孩子一起抛弃了。我把他看得比什么都要紧，可是在他眼里，我并不重要。”高海燕越说越伤心，止不住泪如雨下。
完颜洪烈完全不能理解，居然会有人为了邻居的妻子抛弃自己的妻子。他倒是有些理解高海燕的举动，在他看来，这样的丈夫不要也罢。温柔地安慰了高海燕一番，完颜洪烈又问她日后的打算。高海燕说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过了长江之后，世上再没有临安包惜弱，我便改了姓氏，带着孩子找个僻静的地方过活。天下之大，哪里容不得一对寻常母子？至于杨大哥，虽然他无情，到底是夫妻一场，总要将他葬了才是。”
听见包惜弱与杨铁心的夫妻情分已经淡了，完颜洪烈心下有几分欢喜。想到包惜弱被丈夫抛弃了一回，也许息了再嫁之心，又有些不安。当下极力称赞燕京的繁华富庶，是安身立命的好去处。高海燕当然一口应承，这让完颜洪烈略略安了心。到了扬州之后，高海燕恢复了自己的本名，至于腹中的孩子，高海燕也不打算让他用丘处机选定的名字，无论是郭杨两家的往事，还是丘处机与江南七怪的赌局，都与她和孩子无关。
完颜洪烈很体谅高海燕怀孕赶路的辛苦，带着一群随从向北缓缓而行，走了将近两个月，才到了德州。高海燕在这里生下了一个儿子，由完颜洪烈为他取名为承瑞。完颜洪烈告诉随从们，这是他的儿子，随从们纷纷向他贺喜。高海燕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完颜洪烈还没有向她求婚，她只能装作不知道。
直到出了月子，完颜洪烈觉得高海燕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恢复，才提出了结婚的请求。面对钻石王老五的求婚，拒绝才是需要理由的。高海燕很想一口答应，但还是面露犹豫之色，半晌才迟疑道：“我是汉人，又是个寡妇，还带着孩子……”
完颜洪烈赶紧表明诚意：“燕京城本来就有汉人，跟女真人通婚的大有人在。女真人也不讲究什么守节，王妃、公主再嫁的比比皆是。至于承瑞，我会跟父皇和母妃说他是我亲生的。只要你愿意嫁给我，父皇母妃那里自有我去说，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算算完颜洪烈到达临安的日期，说承瑞是他的儿子倒也能让人相信。可是王妃必须皇帝亲自下旨册封，完颜洪烈究竟用什么办法，能让金国皇帝承认一个异族平民出身的王妃呢？高海燕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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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包惜弱的故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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