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

　　与七哥讲完电话，不经意地一转头，客厅入天台的推拉门前面耸立着一个臃肿的黑影，惊赫得我一跃而起，下意识地就要伸腿去踢旁边的花盆。
　　“是我。”
　　长吁一口气，是裴的声音。
　　原来裴澈霖整个人都裹在一床宽大的毯子里面，难怪看上去那么庞大。心里暗骂自己一句混蛋，一个大活人站那儿居然没有看见，也不知他在那儿站了多久听了多少我和七哥的电话。或许真是太疲劳了，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裴澈霖走到长椅前站定，扭头看着还在一旁发怔的我：“有人想陪你一起看星星，不乐意？”
　　我走到他旁边，他拉开毯子想要把我也裹进去，我这才看见他毯子里面只穿了一件绵质睡衣，轻声骂了一句“shit\\\"，我先他一步把身上的大衣脱下给他披上，裴澈霖趁势紧紧抱了我一下，笑着揶揄我：“不错，经过我上次教训，开始学会心痛人了。”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腰身，这才缩进毯子里，与他相拥坐到长椅上。
　　身子一下子暖和了起来......

　　今夜无月，但星光很好，时间已是下半夜，空气中飘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满天星光在雾气中有些迷蒙，却也因此染上了几缕淡淡的诗意。

　　“睡不着？”
　　“睡着了，又突然醒了，我想你可能又到天台喝冷风来了，果然。。。”裴轻轻摩擦着我早已冰凉的双手，“真服了你，你是什么材料做的？体力一流，睡眠远少于常人，连冷也感觉不到吗？”
　　我低低地笑了起来：“我不是感觉不到冷，而是对冷空气免疫。”
　　“你就吹吧！等到发起高烧打吊针的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你以为都象你，大少爷一个，瓷娃娃似的！”
　　“嗨，瓷娃娃？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你去走走秀看，一天好几个小时走台，还拍照演出采访不断，忙的时候，每天能睡上5、6个小时就不错了。模特也是件体力活，席少爷！”
　　我仍然笑语吟吟，裴似乎连好心情也一同给我带来了：“是，是，你不是瓷娃娃，说真的，1米88的瓷娃娃也不怎么可爱。”
　　裴澈霖被我说笑了，转了话题：“刚才有人惹你生气了？”
　　我疑惑地转头看他，裴澈霖自嘲地笑笑：“不用担心，我就听见了两句。”
　　“裴，不要问我的事，好吗？”虽然是问句，但是我说得很慢很认真，裴澈霖如果不是傻子，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裴沉默了几秒，然后说：“Kevin，我不傻，我猜得到你是谁。”
　　我口中没有出声，心里却在说：恐怕完全猜跑题了吧？！
　　他从毯子下伸出手，抚上我的面颊，又说：“象你这样的孩子，平常人家又怎么养得出来？”
　　“......”
　　“我还没有那么张狂，敢来过问你的事。”裴澈霖的语气很平淡，不象在生气，更象是为了显得慎重。他边说边把手缩回毯子下，“记得吗，你曾经叫我离你远点，因为你不想伤害我。”
　　我依旧没有说话。
　　裴澈霖凝视着我的眼睛，星光下，他的双眸漆黑正发着点点亮光：“Leon 是你的前任男友吧？你是怕我落得和他一个下场？”
　　“怕吗？”
　　“怕，当然怕，看着那一身伤，谁会不怕！”霖澈霖在毯子里拥紧了我，“我也是血肉之躯，从来没有争当英雄的壮志。。。可是Kevin，我没有办法，我舍不得你，如果现在让我在挨上一顿和永远失去你之间选择，我宁可挨上一顿。”
　　我准备继续吓吓他：“可是Leon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不是挨上一顿那么简单，那是刚从地狱里出来！”
　　“我知道，真要那样，也就认了，车到山前自然直，是不是？”
　　我把头搁在裴的肩头，笑了，心里的感动不只一点两点：裴，爱撒娇的裴，原来也会这么勇敢。。。唉！
　　“放心吧！Leon 的事并不完全由我而起，我不会让你落到那步田地的！”我在毯子下用力抱紧了裴。

　　“神龙”莫天，骄傲如天神一般的莫天，怎屑做出这种下作事？！
　　当年七哥英吉还是凤越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呢！七哥跟了他三年翅膀硬了，莫天大大方方地放他高飞。不但从未纠缠，见识了七哥的才华之后，还曾数次破格提携，要不然，七哥怎会有今天？这事道上知道的人不少，又怎样？谁也不敢因此看低了“妖狐”英吉！
　　不过，七哥和我的情形不同，他和莫天之问没有多少感情纠葛，而我和莫天...... 看情形，虽然莫天没有亲自出面，但他也没有阻止手下骚扰我的生活。
　　我清楚莫天虽然不会逼我，但他是想让我回去的。就连七哥都看出我的事不会这么容易过去，否则也不会把刚才那番话说得那样的小心翼翼没有把握。那么，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一切，是不是......是不是意味着我其实有资本去和他谈判？......
　　天呀，Kevin Xi，你在想些什么？想去和莫天谈判？！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事实上，也不能再想下去了 ---- 裴澈霖抓住了我的手，用力地握了握，把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了天台长椅星光薄雾。
　　“裴，你爱过人吗？”我脱口问出。
　　裴漂亮的漆黑眼眸看着我，扑闪扑闪的，在我看来，比美女的眼睛好看多了。然后他突然笑了：“怎么了你！想给我算老帐？”
　　“不是，就是好奇。”
　　算老帐，我哪来那种闲功夫！
　　“怎么说呢，”裴澈霖抬头去看星空，露出遐思的情神，“算是吧。我19岁那年喜欢上了一个学长，和我一样，算是香港的世家子弟，只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面。我那时候，疯得很，他大我2岁，也由着我，结果被我家里撞见了。”
　　“然后......”
　　“没有然后。我父亲一个电话打到他家里，他被家里转学到美国读书，我那个时候刚开始走秀，家里又断了生活费，忙得要死，隔了个大西洋，不到一个学期就淡了。他现在定居旧金山，听说过得不错。”
　　“就这样？这样就叫做爱？”我有点不敢置信。这种爱，在19岁的我听来简直匪夷所思。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反正是我第一次很投入地扎了进去。当时难过得要死，不过年龄还小，以为他马上就要毕业了，一年后我们又会在一起。”裴澈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淡淡的伤感，却没有痛楚。他把目光从星空收回投到我脸上，“所以，Kevin，这次我会这么害怕，我不想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何况这一次是你，天上地下唯有一个的Kevin 你！我想要留在你身边，不计代价，我相信我们会得到幸福的，Kevin！”
　　“裴，”
　　“不要，Kevin，这样的夜晚，不要说扫兴话，留给我一个美好的回忆也好。”停了停，“Kevin，我说了，我并不傻，我知道你心里有人，而且我知道我与那个人没有一点可比性。但是，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们一点时间，你又怎么知道你就不会爱上我？”
　　毯子下，他的双手抓紧了我的双臂：“Kevin，我爱你，我爱死你了，你知不知道！”
　　“裴，......”
　　裴澈霖的眼睛微微合上，唇慢慢地落下，我们在星空下紧紧相拥深深亲吻......

　　星光若梦、人朦胧、情迷、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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