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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香未散,余生共赴(回溯·冬至暖锅)
冬至的风刮得紧,把宿舍楼下的梧桐叶卷得簌簌响。谢辞缩在画室里,对着画板上的雪景发呆,指尖冻得发红,连画笔都握不稳。窗外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这是南方的冬天难得一见的雪,落在窗台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
“咚——咚——”画室的门被轻轻叩响,谢辞回头,就看见苏砚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保温桶站在门口,眉毛上沾着雪粒,鼻尖冻得通红,像只刚从雪地里跑回来的小松鼠。
“怎么来了?雪下这么大。”谢辞连忙起身让他进来,顺手递过自己的暖手宝。
苏砚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搓了搓手,眉眼弯起:“冬至不吃火锅,冻掉耳朵没人管。我跟宿管阿姨借了小电炉,咱们在画室煮火锅。”
他说着掀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漫了出来——里面是切得薄薄的肥牛卷、洗得干干净净的青菜,还有谢辞最爱吃的虾滑和鱼豆腐。另一个桶里是熬得奶白的骨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画室里没有桌子,两人就把画架拼在一起当餐桌,小电炉摆在中间,骨汤倒进锅里,很快就沸腾起来,暖融融的热气熏得玻璃窗蒙上了一层白雾。雪花还在窗外飘着,画室里却暖得像春天。
苏砚把肥牛卷下进锅里,看着肉片慢慢变色,又熟练地捞出来放进谢辞的碗里:“多吃点,补补身子,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谢辞咬着肥牛,鲜美的汤汁在嘴里化开,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看着苏砚忙前忙后的样子,忽然想起去年冬至,两人还是在食堂里分吃一碗汤圆,今年却能这样,在飘雪的画室里,守着一锅暖汤,说说笑笑。
“对了,给你带了个东西。”苏砚忽然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木盒。谢辞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小巧的木戒指,戒指内侧刻着彼此的名字,外侧则是一朵槐花和一支画笔的图案,打磨得光滑圆润。
“我做了好久,”苏砚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本来想圣诞节给你的,刚好冬至,就提前拿出来了。戴上试试?”
谢辞拿起刻着自己名字的那枚,套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他抬头看向苏砚,对方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谢辞拿起另一枚,伸手握住苏砚的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戴上。
两枚木戒指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好看吗?”苏砚轻声问。
“好看。”谢辞的声音有点哑,他看着苏砚的眼睛,忽然俯身,在他的嘴角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像雪花落在唇上,温柔而缱绻。
苏砚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伸手揽住谢辞的腰,加深了这个吻。锅里的骨汤还在咕嘟作响,窗外的雪花越下越大,画室里的热气混着淡淡的松木清香,成了这个冬天最温暖的味道。
吃完火锅,两人并肩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景。苏砚靠在谢辞的肩上,手里把玩着那枚木戒指,轻声说:“等毕业了,我就用真正的戒指,跟你求婚。”
谢辞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转头看着苏砚,对方的眼里映着窗外的雪光,认真得不像话。
“好。”谢辞轻轻应着,伸手回抱住他,“我等你。”
雪花落在玻璃窗上,又慢慢融化,像时光温柔的笔触,把这一刻的美好,永远定格在画纸上,定格在两人的心里。
后来,这对木戒指被谢辞小心地收藏在盒子里,和那些刻满心事的木牌放在一起。每次看到它们,谢辞都会想起那个飘雪的冬至,想起画室里的暖锅,想起苏砚眼里的光,和那句郑重的承诺。
那些藏在木戒指里的约定,那些融在暖汤里的温柔,都成了他们青春里,最温暖的冬至。
临近期末的日子,被厚厚的画稿和木工设计图填得满满当当。谢辞对着画板上的毕业创作初稿愁眉不展,美术系要求的主题创作他改了三版,总觉得缺了点能戳中人心的温度。
窗外的月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进来,落在画纸上,映得那些线条都透着股冷清。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刚想趴在桌上歇会儿,宿舍门就被轻轻推开,苏砚拎着一袋宵夜钻了进来,手里还攥着一卷牛皮纸。
“还没睡?”苏砚把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桌上,又把牛皮纸摊开在谢辞面前,“我帮你把老槐树的枝干结构画了个草图,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谢辞凑过去一看,牛皮纸上的线条流畅又精准,老槐树的根、干、枝、叶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连去年夏天他们刻在树干上的小槐花印记,都被细心地画了出来。纸的右下角,还画着两个小小的人影,一个拿着画板,一个握着刻刀。
“你怎么……”谢辞的声音有点发涩,他知道苏砚这段时间也在赶木工系的期末设计,每天泡在木工房熬到深夜,却还记挂着他的创作。
“看你这几天愁得饭都吃不下,”苏砚坐在他身边,拆开一次性筷子递给他,“老槐树是我们故事开始的地方,说不定把它放进画里,就有你想要的温度了。”
谢辞咬了一口馄饨,温热的汤汁熨帖了胃里的空落,也让心里的灵感忽然涌了上来。他抓起画笔,蘸着颜料在画纸上勾勒——老槐树的浓荫下,少年坐在石凳上刻木牌,另一个少年趴在旁边的画板上,偷偷描摹他的侧脸,槐花瓣簌簌落下,铺满了两人脚边的地面。
苏砚没有打扰他,只是坐在一旁,拿出未完成的木工作品慢慢打磨。宿舍里很安静,只有画笔划过画纸的沙沙声,和刻刀摩挲木头的细碎声响,月光落在两人身上,织成了一张温柔的网。
谢辞越画越投入,等他放下画笔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转头看向苏砚,对方不知何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块没打磨好的木头,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安静的睡颜上。
谢辞放轻脚步走过去,看见那块木头上,已经刻出了老槐树的轮廓,树下两个牵手的人影,正是他画里的模样。
他心里一暖,轻轻拿起毯子盖在苏砚身上,又坐在旁边,拿起苏砚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帮他打磨木头的边缘。
等苏砚醒过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宿舍。他看着身上的毯子,又看着谢辞手里的刻刀和打磨好的木头,嘴角忍不住弯起。
“醒了?”谢辞放下刻刀,把木头递给他,“我帮你把最后一点磨好了,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苏砚接过木头,指尖抚过光滑的纹路,眼底的笑意更浓。他低头在木头上刻下最后一笔——两个名字,被一圈槐花瓣紧紧包围。
“这样就完美了。”苏砚说着,抬头看向谢辞的画稿,眼神亮得惊人,“你的画也是,这才是最好的毕业创作。”
谢辞看着画纸上的老槐树,看着树下的两个少年,忽然觉得,所谓的温度,从来都不是刻意营造的,而是藏在那些一起熬过的深夜里,藏在那些互相惦记的细节里,藏在老槐树的浓荫里,藏在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里。
那天之后,谢辞的毕业创作定稿了,苏砚的木工作品也完成了。两人的作品都在期末展上得了奖,谢辞的画被挂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苏砚的木头摆件就放在画的下方,像是在守护着画里的时光。
来看展的人都说,这幅画和这个摆件,配得恰到好处,连空气里都透着温柔的味道。
只有他们知道,画里的每一笔,木头上的每一刀,都刻着他们的青春,刻着他们的心事,刻着老槐树下,那段永不褪色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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