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祺局

作者:墨如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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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烬与余烬


      爆炸的冲击波像一头无形巨兽,裹挟着碎石、烈焰和毁灭性的力量,席卷了整个废弃的3号仓库。灼热的气浪狠狠撞在脸上,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烧焦物的恶臭,呛得人无法呼吸。耳边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建筑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崩塌、碎裂、燃烧。

      “走!快走!!”盛然嘶吼着,额头上青筋暴起,和另外两名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将林骁向仓库外猛拉。他们必须赶在二次爆炸或者结构彻底坍塌之前,逃离这个已经变成人间炼狱的地方。

      但林骁的双腿仿佛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爆炸的中心——那个沈砚舟刚刚站立、此刻被熊熊烈焰和浓烟吞噬的地方。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扭曲、晃动,只有那片火海是如此清晰,如此灼人,仿佛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沈砚舟最后的那个笑容,那双亮得惊人、仿佛燃尽了所有星火、带着解脱与眷恋的眼睛,那无声的、如同叹息的“再见”口型……不断在他眼前回放,与冲天的火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残酷至极的画面。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捏得粉碎。剧痛不是来自爆炸的冲击,而是从灵魂深处炸开的、冰冷到极致的恐慌和……灭顶的绝望。

      不!不可能!沈砚舟……

      那个永远冷静、永远算计、永远一副天塌下来也无动于衷的疯子!他怎么会……他怎么敢?!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头顶一根巨大的、燃烧着的钢梁轰然坠落,砸在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激起漫天火星和尘土。热浪灼痛了裸露的皮肤,也瞬间唤醒了林骁被巨大冲击震得近乎麻木的神经。

      “快!”盛然的声音因为吸入浓烟而嘶哑破裂,他死死抓住林骁的胳膊,几乎是用蛮力将他向外拖去。另外两名队员殿后,掩护着他们撤离。

      爆炸还在继续,整个仓库区地动山摇。火焰像贪婪的巨兽,吞噬着一切。当林骁终于被拖出仓库,冲到相对安全的空旷地带时,他猛地回头。

      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空,浓烟滚滚升起,遮蔽了星光。那座巨大的、象征着阴谋、交易、牺牲和终结的仓库,正在烈焰中发出最后的咆哮,然后缓缓向内坍塌。巨响轰鸣,大地震颤,灼热的风夹杂着灰烬和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砚舟——!!!”

      林骁甩开盛然的手,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却被两名安保死死拦住。他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挣扎着想要冲回那片火海,但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刚才被抽干了,只剩下灵魂深处不断撕裂的痛楚。

      盛然冲上来,一拳狠狠砸在林骁的肩膀上,厉声喝道:“林骁!你清醒一点!他已经死了!死了!冲进去就是送死!!”

      死了……

      这两个字像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林骁的心脏。他停止了挣扎,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周围的喧嚣、爆炸的余响、救火车的警笛声、远处人群的呼喊声……一切声音都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遥远而模糊。只有眼前这片熊熊燃烧的地狱,和内心那个不断扩大的、冰冷死寂的黑洞,如此清晰。

      沈砚舟死了。

      那个算计他、利用他、却也救过他、在绝望中对他袒露过一丝脆弱的沈砚舟。

      那个有着深不见底的心机、却也背负着不为人知痛苦的沈砚舟。

      那个对他说“我们是共犯”,又最终选择将他推开、独自踏入毁灭的沈砚舟。

      死了。

      被他亲手按下的按钮,葬送在了他自己选择的火海和坟墓里。

      “为什么……”林骁嘶哑的声音几乎不成调,他死死地盯着那冲天的火光,仿佛想要从中找到那个清瘦决绝的身影,“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个充满谎言和算计、冰冷而残酷的世界里?

      没有人能回答他。只有烈焰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曲悲怆的挽歌。

      现场一片混乱。后续赶来的救援队伍正在全力扑救大火,防止火势蔓延。警戒线外,闻讯赶来的各方人员,有消防、警察、媒体,以及更多闻风而至、身份不明的势力,在夜色中探头探脑,试图窥探这场惊天爆炸背后的真相。

      盛然迅速接手了现场的指挥调度,他脸色铁青,一边用通讯器联系各方,封锁消息,控制现场,一边用凌厉的眼神扫视着那些试图靠近的可疑人员。林骁带来的人,包括那名远程狙击手,都已被盛然以最快的速度安排转移,抹去痕迹。但爆炸的动静太大,根本不可能完全掩盖。

      “林骁!这里不能久留!”盛然处理完紧急事务,快步回到林骁身边,压低声音急促道,“消息马上就会传出去,我们必须马上走!沈家,还有那些盯着‘钥匙’计划的人,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骁依旧死死地盯着火场,对盛然的话置若罔闻。他站在那里,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塑,任由灼热的风和冰冷的绝望将他反复冲刷。

      盛然看着林骁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心软。他一咬牙,挥手示意两个队员:“带他上车!立刻撤离!”

      两名队员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林骁。林骁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塞进停在不远处的防弹越野车后座。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仿佛要将他灵魂也一并烧成灰烬的热浪。

      车子发动,驶离这片混乱与死亡之地。后座上,林骁蜷缩在阴影里,一动不动。脸上沾满了灰尘和泪痕(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何时流了泪),西装凌乱,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那冲天的火光,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城市的轮廓线后,但那片刺目的红,却仿佛永远烙印在了他的瞳孔深处。

      一路沉默,只有引擎的嗡鸣。盛然坐在副驾驶,通过加密频道不断下达着指令,处理着爆炸引发的后续麻烦。他必须确保今天发生的一切,不会立刻、直接地烧到林骁和林家身上。

      车子最终驶入林家旗下最隐秘、安保级别最高的一处私人医疗中心地下停车场。这里是林家的核心据点之一,拥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防御系统。林骁被带下车,送入一间无菌隔离观察室。名义上是检查有无内伤,实际上是进行彻底的消毒、检查和隔离,防止任何可能携带的追踪器、窃听器,以及……生物信息残留。

      整个过程中,林骁像个提线木偶,任由医护人员摆布。冰冷的仪器在身上移动,消毒水的气味刺鼻,但他毫无感觉。他的灵魂仿佛还停留在那片火海,停留在沈砚舟被火焰吞噬前,望向他的那一眼。

      “林总身体没有大碍,只有一些擦伤和轻微的吸入性损伤,静养几天就好。只是……”负责检查的医生,也是林家最信任的私人医疗顾问之一,看着林骁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对盛然低声补充道,“精神状态……受冲击很大,需要密切关注,最好有心理介入。”

      盛然沉重地点点头,示意医生和护士都退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他和林骁两个人。

      “林骁……”盛然走到床边,想说什么,却在对上林骁那双死寂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骁,仿佛一夜之间,那个冷静、自持、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林骁,被那场爆炸彻底摧毁了。

      “他给我留了东西,对吗?”林骁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干涩,没有起伏。

      盛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林骁指的是沈砚舟。他沉默地点点头,从随身的加密箱里,取出一个用特殊材料密封的小型移动硬盘,以及一份纸质文件袋。

      “祁寒在爆炸前大约一小时,通过特殊渠道交给我的。说如果沈砚舟……出了事,就把这个交给你。他还说,密码是你生日倒序加上……”

      “我母亲去世的日期。”林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伸出手。

      盛然将东西递给他,看着他颤抖着手指,输入密码,连接上特制的、与外部网络物理隔绝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只有两个文件,一个是以日期命名的视频文件,另一个是名为“遗赠”的文本文档。

      林骁的手停在触摸板上,指尖冰凉。过了几秒,他才点开了那个视频文件。

      屏幕上出现了沈砚舟的脸。背景是他公寓的书房,光线有些暗,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家居服,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神情是难得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温和。他对着镜头,微微笑了笑,那个笑容很浅,很淡,却比林骁记忆中任何一次都真实,也……更遥远。

      “林骁哥,”屏幕里的沈砚舟开口,声音是他惯常的清冷,但语速很慢,像是每一个字都在斟酌,“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你身边了。”

      林骁的呼吸猛地一窒。

      “很抱歉,最终还是用这种方式告别。我是个骗子,从头到尾,都在骗你。接近你,利用你,把你拖进这场漩涡,让你承受本不该属于你的危险和痛苦……对不起。”沈砚舟垂下眼帘,长而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但他的声音,却几不可查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但有些事,我必须去做。‘钥匙’计划,不是阴谋,是罪恶。是建立在无数人鲜血和痛苦之上的,一个关于‘神’的,狂妄而残酷的妄想。我母亲,只是其中一个受害者。而我,是那个失败的‘钥匙’,也是……他们想要重启这个妄想的关键。”

      他抬起头,直视着镜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冰冷而决绝。

      “沈顾,我的姑姑,只是这个庞大计划中的一个执行者,一个被权力和欲望蒙蔽了双眼的可怜虫。真正的幕后黑手,隐藏在更深的地方,与沈家、与凯恩资本,甚至与更高层的某些势力,盘根错节。我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撼动他们,也无法彻底摧毁这个罪恶的源头。所以,我选择了最笨,也最直接的办法——带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我母亲留下的,不是打开计划的钥匙,而是毁灭它的引爆器。那些数据,那些证据,我藏起来了。一部分在我给你的硬盘里,另一部分,在祁寒那里。引爆器的启动指令,就是我的生命体征信号消失。当我死了,或者信号被强制中断超过预设时间,那些证据和数据,就会自动发送到预设的、包括国际刑警组织、最高检察院、以及几家最具影响力的媒体在内的数百个接收终端。谁也拦不住。”

      “我算好了时间,地点,以及……最可能出现的所有变量。我死了,沈顾和她的爪牙会死,那些证据会曝光,这个肮脏的计划,至少短期内会被重创,甚至彻底埋葬。这是我能想到的,为我母亲,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也为……可能被他们盯上的你,所能做的,最后的、也是最彻底的清算。”

      沈砚舟说到这里,停顿了很长时间。他微微侧过头,看向镜头外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积蓄最后的力量。

      “林骁哥,”他再次开口,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要听不见,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哀求的脆弱,“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我骗了你,利用了你,甚至在最后,还自私地把你牵扯进来,想利用你来牵制沈顾,逼她现身……我真是个……糟糕透顶的人。”

      “但是,”他深吸一口气,转回头,重新看向镜头,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无比复杂的情感,有愧疚,有痛苦,有挣扎,最后,化为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和……深不见底的温柔,“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从我第一次在订婚宴上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冷静,聪明,骄傲,即使面对困境,眼睛里也永远有光。你是我在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真实的色彩。我说你是我的‘共犯’,是真心话。不是因为林家,也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只是因为你。因为你是林骁。”

      “靠近你,最初或许有利用,有算计。但后来……不一样了。林骁哥,对不起,我真的……动心了。在车库那次,不是为了演戏。在烂尾楼那次,也不是为了算计。我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去靠近你,保护你,即使知道这会让我变得更软弱,会让我的计划出现更多变数。我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是危险的,是奢望。但我……控制不住。”

      “所以,我推开你,用最残忍的方式。我以为,恨会比爱更容易让你忘记,也更能……保护你。对不起,我又错了。我伤害了你,用我最不想用的方式。”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林骁眼中滑落。一颗,两颗,砸在键盘上,晕开深色的水渍。他死死地盯着屏幕,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发抖。他想起那些冰冷的算计,想起那些尖锐的试探,想起那句“到此为止”,也想起在危险来临时,沈砚舟总会挡在他身前的样子,想起他昏迷中苍白的脸,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转瞬即逝的脆弱和挣扎……原来,那些都是真的。那些他以为是算计的靠近,那些他以为是演戏的保护,那些被他反复质疑、反复推翻的、微不足道的真心……

      “林骁哥,”视频里的沈砚舟,眼眶似乎也微微泛红,但他努力扬起一个笑容,那笑容苍白,却温柔得令人心碎,“忘了我吧。就当我是一场噩梦,醒了,就忘了。好好活下去,带着林家,走得更远。不要再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你值得拥有干净、光明的一切。”

      “这个硬盘里的东西,是我能留给你的,最后一点……还算干净的东西。是关于林家可能存在的隐患,以及未来几年几个关键领域的投资方向预测。希望对你有用。还有,小心沈家,也小心……所有试图接近你的、打着‘钥匙’计划幌子的人。保护好你自己。”

      “最后……”沈砚舟的笑容渐渐淡去,眼中只剩下最深沉的眷恋和诀别,“林骁哥,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也最不幸的事。对不起,还有……谢谢。”

      “再见。”

      视频到此结束,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林骁泪流满面、却空洞得可怕的脸。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只有林骁压抑的、破碎的呼吸声。

      盛然站在一旁,拳头紧握,眼眶也红了。他虽然不完全清楚沈砚舟和林骁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通过这个视频,他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沈砚舟——一个被仇恨和痛苦扭曲,却又在黑暗深处固执地守护着一丝微光,最终选择与黑暗同归于尽的、令人痛惜的灵魂。

      林骁一动不动地坐着,过了很久,久到盛然以为他石化了。他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点开了那个名为“遗赠”的文本文档。

      文档里,没有任何煽情的话语,只有一行行冰冷的数据,一个个精确的坐标,一份份详尽的名单,以及……关于“钥匙”计划最核心、最触目惊心的实验记录和证据链。最后,是一行小字:

      「所有证据备份及引爆程序,已于X年X月X日XX时XX分启动。自毁倒计时:72小时。若我未能在倒计时结束前手动终止,或生命体征消失,证据将按预设路径发送。此为我一人所为,与林骁、与林家,无任何关联。沈砚舟,绝笔。」

      X年X月X日XX时XX分——正是爆炸发生前大约三小时。

      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用他自己的死,作为最终极的筹码,点燃埋葬罪恶的导火索。他甚至算好了时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将林骁和林家,干干净净地摘了出去。

      “呵呵……哈哈哈……”林骁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笑着笑着,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沈砚舟。你这个彻头彻尾的、自以为是的、混账!疯子!傻子!

      谁要你的牺牲!谁要你的保护!谁要你……用这种方式说再见!

      你凭什么!凭什么擅自决定一切!凭什么把我推开!又凭什么……用你的死,在我心里刻下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

      林骁猛地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狠狠扫落在地!屏幕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弯下腰,双手死死抱住头,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溢了出来。

      盛然上前一步,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林骁的哭声渐渐止息,只剩下细微的、压抑的抽噎。他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但那双眼睛,却不再空洞,而是燃烧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毁灭的火焰。

      他擦掉脸上的泪痕,坐直身体,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平静和决绝:

      “盛然,通知所有人,启动最高级别应急预案。林氏集团,进入全面战时状态。”

      “联系祁寒,我要见他。现在,立刻,马上。”

      “还有,”林骁的目光落在那个摔碎的电脑上,里面的视频已经随着硬盘的物理损坏而消失,但沈砚舟最后的面容,那声“再见”,却已深深烙入他的骨髓。

      “查。动用一切资源,查清楚‘钥匙’计划所有相关的参与者和幕后主使。一个都不要放过。”

      “沈砚舟用命换来的证据,不能白费。他没能亲手完成的清算……”

      林骁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黎明将至,但黑暗依旧浓重。

      “我来替他完成。”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

      灰烬尚未冷却,余烬中,新的风暴,正在悄然凝聚。而这一次,执棋的人,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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