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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药
晌午，木门被轻轻地推开。
叶初婉裹着一身洗得发旧的素色粗布衫，袖口磨出柔软的毛边，乌黑发亮的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整个人身姿曼妙，腰肢纤细而有线条感，丰满而不失婀娜。
她抬脚跨过门槛，鞋尖蹭过积着薄尘的门臼。
“该换药了。”
安艺闻声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等待着，眼含微笑，一双清纯的小鹿眼盯着对方。
阳光透过纸层，洒在屋内的木桌上，落下一片温暖的光斑。
叶初婉微低着头，走到床边坐下，手中的纱布带着阳光晾晒后的柔软触感，另一只手捧着一个药碗，碗里的叶片翠绿欲滴，还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
她小心翼翼地将安艺手中的纱布插开，扯开瓶口的红布塞子，慢慢地将瓶里的粉末撒上，还时不时的轻轻吹气。
“伤口不要沾水，配合这药两天就好了。”她的声音柔声细气，给人一种安稳感。
粉末撒在伤口上，加上一点凉风，安艺感觉有一丝痒意，不自觉地扭动着手臂，奈何对方狠狠地抓紧了自己，无法动弹，还有言语上的警告。
“别乱动。”声音冷了几个度，让人不寒而栗。
叶初婉拿过放在身旁的纱布，细心地为她缠好。
“嗯，好了，现在该脸上了。”
她将碗中草药拿起，用指尖轻柔地揉搓，动作缓慢而细致，翠绿的汁液慢慢浸润碗底，散发出淡淡的清甜药香。
“你这脸上的伤口可要小心呵护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留疤了多可惜。”
揉好后，她端起碗，抬起头来，准备擦掉安艺脸上留下的药。
她的手猛的被对方抓住，手中的碗险些掉落。
“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
安艺眉宇微显不悦之色，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眼中带着担忧，紧紧地盯着她的脸看。
叶初婉别过头去，声音冷淡带着疏离。
“哦，没什么，今天采药时不小心磕到了，过几天就好了。”
“先上药吧，我等会还有别的事，晚上才有饭吃哦，饿了，额，这也没有什么吃的，忍忍吧。”
她拿开安艺紧握的手，用净布擦去她脸上的药痕，细致地将碗中的药给人敷上。
安艺仰着头，看着头顶的木板，身体紧绷，不经意地吞咽口水。
“你既然不是桐丘人，那为什么会生活在这里？”
叶初婉低着头捣鼓草药，轻描淡写地开口，声音清冷。
“我们小鱼村的村民了都不是桐丘人，大家都是逃难聚集在一块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只知道从我有记忆起就在这儿了。”
安艺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我们村子了不大，在桐丘国的边境，只有50来个人，靠自己养一些鸡鸭和捕一些林中的野兔野猪为生，偶尔会受到那些桐丘人的骚扰。”
“那你今年多大了？”
“28，你呢？”
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安艺，眼角轻轻地弯着，波光潋滟，不加粉饰的一张脸带着单纯和一丝坚毅，让人心生怜悯。
安艺眼神闪烁着，耳根不知不觉地泛着一抹潮红。半天支吾道：“噢，25了。”
叶初婉低头收拾着东西，站起身。
“好了，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再躺着休息会儿，想出去走走也行，不过不能走出这个院子。”
“躺了大半天了，我还是出去走走吧。”安艺站起身，换上旁边为她准备的鞋子。
“行，随便你，我先去忙了，记住我给你说的话。”
“好。”
***
一行人在林中休整，太阳透过叶缝照落在她身前。
刘晓彤一拳重重地捶在树上，手微微颤抖，她低着头，发出哽咽的声音。
高余洁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你也别太怪自己，我相信安艺，她会没事的，我们应该信任她，不是吗？”
她双手捂着脸，身体微微发抖，声音低沉沙哑。
“我不应该留她一个人的，说什么都要一起走，都怪我，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失联。”
高余洁轻叹一口气，继续拍着她的肩。
“这也不能全怪你，当时那个情况要是都留下来，损失只会更大，安艺她也是为了大家好，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那天晚上安艺留下来殿后，在队友撤离后，她朝相反的方向跑，将敌人的火力吸引过去。
刘晓彤跟着队伍在林中穿梭，行进一段距离后她停了下来，想要回去支援安艺，也因此与曲晴发生一些矛盾。
“不行，你现在不能去，刚刚已经牺牲几个队友了，我们不能再有更多的损失了。”
“可是，晴姐，你怎么确定安艺已经遇害了？她一定还活着，我得去救她，她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敌人，我们得去支援她啊。”
刘晓彤声嘶力竭，已顾不上身上的伤口，手中紧握着枪，转身就要离开。
曲晴拉住她的手，怒喝道：“刘晓彤，你冷静一点，你现在过去就是白白送死，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难道你要将整个林子都翻遍吗？”
刘晓彤握紧拳头，指尖泛着白，脸上的汗滴一下下地滑落在枪托上，她用力地甩开曲晴的手，咬着牙。
“对，我就是要去。”
站在旁边的李瑜和高余洁也向刘晓彤身旁靠近，眼中带着坚毅，期盼地望着曲晴。
“晴姐，我们也想去。”高余洁铿锵有力道。
曲晴一手扶着额，一手插在腰间，眉头紧锁。
她何尝不想去救人，只是她身为队长，不能为了一个人而让整个队伍受连累。
最终刘晓彤被曲晴强制留下。
她站在队伍的边缘，靠着树，望着远方的深林，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几点月光撒下。
林中的枪声此起彼伏，一会激烈如炮，一会低沉寂静。
刘晓彤停在林中的枪声，内心心急如焚，就像在油锅上煎烤一样。
曲晴站在远处，内心也备受煎熬。她微微抬起脚跟，朝她走去，军靴踩在腐叶和碎枝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靠近那人，手搭在她的肩上，面色沉重。
“我理解你的心情，对于你刚刚的行为我不会怪你，我也很想去救安艺，但是如果我们去救她了那剩下的任务谁来完成，此刻我们应该相信安艺，她一定还活着。”
***
安艺跟着走出房门，眼前的此景她还未见过，正午的阳光刺眼，她不得微眯着眼。
十几户木头房子零散嵌在林间，一眼可以望到尽头，黑褐色的木墙被晒得发烫，屋顶的茅草泛着暖融融的浅黄，炊烟顺着微风斜斜飘起，在树梢间慢慢散开，混着草木的清香。
她脚步落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望着眼前的小院。
院子的一半种着一些蔬菜，地里的沟壑打理的很好，没有什么杂草，蔬菜旁边有几株草药，草药长得很整齐，上面的土层还是湿润的，应该刚种下不久，叶片上挂着未干的露珠，被阳光照得透亮。
另一半用竹篱笆圈着，几只土鸡低头啄着草籽，绒毛被晒得蓬松发亮，偶尔扑腾着翅膀咯咯叫两声，肥硕的鸭子缩着脖子蹲在阴凉处，脚掌偶尔拨弄一下地上的碎石，格外安逸。
一阵风穿过林间，带着树叶的沙沙声，裹着菜香与禽畜的温热气息，漫过整个小院，静谧又鲜活。
叶初婉从远处提着一个木桶回来，木桶里盛满了水。她的脚步微微蹒跚，桶内的水不时晃荡出来，裤头湿了小半截。
见人走进小院，安艺快步走上前，伸出手。
“我来帮你吧。”
叶初婉放下水桶，一手撑着腰，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微微喘着气。
“没事，你手不还伤着吗？”
安艺看着自己手上缠满的纱布，尴尬地收回手，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你这打水是要干嘛？”
叶初婉指着门前的竹筐，淡淡道：“栽草药。”
“噢，那我帮你栽吧。”
叶初婉眼角微微扬起，悠悠道：“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坐门口把那菜摘了吧，等会也好早点吃饭。”
“好。”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叶初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知不觉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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