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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肩
许放站在紧闭的店门前,同门口两个石狮子大眼瞪小眼。从外观来看整个酒馆古色古香,一共二层,二楼没有装围墙,是半人高的木围栏,有点像武侠小说里的客栈,各路好汉在这里快意泯恩仇。
刘玉溪抬手看了眼表,“ 差不多还有一个半小时开业。”
许放曲起胳膊肘搭在刘玉溪肩头,颇为豪爽地说:“有机会我…喊奚知过来喝酒,她酒量好。”
刘玉溪不经意地扫过许放的胳膊,浅笑地应了声:“好。”
“你是只有国庆上班吗?”
“不是,我通常周五周六周日上班,节假日的话看客流量。”
“那还挺自在的,我也想在这里上几天班。”许放若有所思,“你可以帮我问问那个姐姐她国庆还要人吗?我可以来当几天免费劳动力。”
他觉得这个活还挺有意思的,能听些天南地北的趣事。
“行,我帮你问问。”
刘玉溪笑了,趁许放不注意拨弄他耳畔的碎发。
奚知和余水听到院里的动静,齐齐地趴在窗户上朝外面看去。
刘玉溪和许放站在门口说着些什么,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夜风送来徐徐花香,然后刘玉溪就走了,许放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转身上楼。
余水拿上早就装好的小饼干和面包在门口等着许放,打算直接塞他怀里,奚知若有所思地跟在余水身后。
“这是什么?”
许放刚到二楼转台,骤不及防地被余水塞了四袋东西。
“我和奚知烤的饼干还有面包,”余水解释道,“不过你为什么不把刘玉溪带上来,我们做了很多。”
许放说:“他还有其他事儿,就先回去了。”
奚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许放注意到她的异样,“你们两个都没睡吗?”
余水说:“现在睡也太早了。”
“也是,还不到8点。”许放看了眼奚知,“那我就先上去了,谢谢你们两个的饼干。”
“我们两个明天要去爬山,你要去吗?”
奚知开口问道。
“我考虑考虑。”
许放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奚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那你快点考虑,我们今晚要订票。”
“好嘞。”
许放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余水扭头问奚知:“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先回去休息了。”
奚知说,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余水看着她的背影,提醒道:“你的书包还在我这儿呢。”
“先放你那里吧,反正我们还要一起写作业。”
奚知回头望她,脸上挂着一丝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余水点点头,没再追问。
奚知躺在床上,她脑子里一团糟。许放和刘玉溪之间微妙的摩擦让她心烦意乱,她明知道这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情,但她控制不住地提前替许放恐惧未来的结果。那件事情如附骨之蛆,当下的平息不过是所有人的回避换来的,没有一个人处理得当,也没有一个人妥协退让。她脑子里全是钟辰溪那双哀伤愧疚的眼睛,还有沉默不语的父亲。
她不敢深想。
许放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毫无困意,睡了一个下午脑子不是一般的清醒,今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自动回放,他问刘玉溪自己喝完酒是啥样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对方吞吞吐吐避而不答。他一定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刘玉溪的谎话真的很拙劣啊!
越是不想回忆脑子里的画面就越清晰,许放羞耻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手机铃声响了,说曹操到曹操到。
刘玉溪放假了,店长姐姐说国庆没啥人,她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
此时肖景明正站在柜台前看着人员凋零的桌椅,这群人放假都跑到别的地方嗨皮去了!不是说好要聊聊忧郁的往事吗?她酒都准备好了!现在全员放她鸽子???
可真真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肖景明郁闷地给自己调了一杯酒,无聊地搅弄着杯子里剔透的冰块。
余水穿着素净的奶蓝色冲锋衣,搭配了一条白色的裤子。她正低着头玩手机,深蓝色的帽檐堪堪遮住她的眉骨。
奚知一只手轻搭在行李箱上,单手给许放发消息。她站在余水旁边,墨绿色的冲锋衣搭配一条黑色的工装裤,两个人的衣服是同一个牌子,帅的一批!能直接当网图的程度。
早起晨练的老头老太们活动着身体朝公园走去,时不时侧目瞅她们一眼。
奚知已经受不了在马路牙子上站桩了,她恨不得现在上去把许放抽一顿!任何没时间观念的人在她这里都是死罪!
她不耐烦地掀起眼皮朝三楼望去,拉上的窗帘安安静静,屋里没任何起床的动静。
“你来了。”
听到余水的声音,奚知扭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刘玉溪拉着一个白棕色的行李箱徐徐走来。
他笑着朝她们两个打招呼,整条街的梧桐叶黯然失色变成虚景。
他打量周围问道:“许放没下来吗?”
奚知黑着一张脸:“应该是没醒,我发的消息一条没回。”
刘玉溪说:“他昨天喝了点酒,我上去看看吧。”
余水接过他手里的拉杆箱:“我们两个在下面等你。”
“谢谢。”
余水一左一右拉个行李箱,一言不发地看着街道对面的榕树,奚知好几次垂眸看她,这个人都一动不动的。
奚知转身看一眼刘玉溪的背影,回头对余水说:“你有没有觉得刘玉溪变了?”
人没回话,奚知不信邪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嗯?怎么了?”余水摘下耳机,懵懵地看着她。
“你刚刚在听歌吗?”
余水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奚知静了好一会儿没再说话,她仰头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她朝余水轻笑了一下,然后盯着余水刚刚看向的那棵榕树。
“我想知道。”
余水追问她。
“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觉得刘玉溪变得外向一点了。”
余水抬头想了一会儿:“我也这么觉得。”
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他们脚边,秋天的早晨裹着一层雾气般的凉意。
奚知眼含笑意:“你在听什么歌?”
余水直接摘下一个耳机给她戴上,微凉的指尖擦过耳垂,奚知瞳孔骤然放大。身旁的余水没有任何异样,依旧看着路对面发呆,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随性的疏离,这在她放空的时候尤为明显。
她们两个谁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分享同一首英文歌。
听了九首歌之后,身后传来的滑轮滚动的声音,拉着许放行李箱的刘玉溪还有一旁打哈欠的许放朝她们走来。
许放老远就看到了阴沉着脸的奚知,心虚的收了打了一半的哈欠默默闭上嘴。
“你迟到了34分钟。”
奚知指了指手腕处的表。
“我的错我的错,今天中午我请大家吃饭!”
许放连忙保证。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出发吧。”
余水说。
奚知也没打算揪着许放不放,毕竟这人昨天喝醉了来着。
刘玉溪从余水手里接过行李,但并没有把许放的行李箱丢给许放,他一个人默默地拉两个行李箱,落后许放半个身子的距离跟着他。
奚知一直带着余水给她戴上的耳机,直到耳机里的歌声戛然而止。余水摊开手心,奚知默契地把耳机摘下来轻搁在她手里,她看着余水把耳机放在耳机仓中,黑色的耳机和葱白的手指,奚知突然觉得自己像变态。她不自在地朝许放的方向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许放睡得和二傻子一样的脸,额头登时拉下一排黑线。这货昨天晚上一定是打游戏了。
余水闭着眼轻抵在车窗上,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落下一抹阴影,奚知拿不准她是困了还是在闭目养神,放轻了动作,生怕发出一点噪音。她坐在许放和余水中间,刘玉溪坐在副驾,挺胸抬头地看着路上的风景,有种他们去参加阅兵仪式的诡异感…
车里很安静,太阳渐渐高了,金辉洒在余水的侧脸上,落下一片片柔和的光斑。她扑闪着睫毛,迷迷糊糊地睁眼。奚知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异样,轻声说:“还是把帽子戴上吧。”
余水上车的时候把帽子摘了让奚知替她拿着,她看着奚知递过来的帽子没接,轻声询问:“我能在你肩膀上靠会儿吗?”
奚知脑子里有一瞬间空白,她定定地看了余水一会儿,余水也很坦然地与她四目相望。
“靠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奚知故作慷慨地给她递上肩头,没过一会儿她肠子都悔青了。
简!直!如!坐!针!毡!
余水的头发轻扫在她的脖颈耳垂甚至是侧脸上,酥酥痒痒的。她难耐地慢慢攥紧手心,背挺得比刘玉溪还直,硬生生捱着,等他们到酒店她半边身子已经麻了。
如果奚知心里不是那么乱的话,她是能感觉到余水并没有把全部的重量压在她身上的。
两个人谁都不好受,就这么捱了一路。
司机帮他们把行李箱拿下来,刘玉溪在旁边帮他递,等司机走后,他笑着调侃焉不拉几的三个人:“你们三个昨天晚上吃安眠药了?”
余水面无表情:“真吃安眠药的话我会鸽你们三个的。”
许放表示:“我不吃也能睡得跟死了一样安详的。”
奚知懒得理他们三个,拉着行李箱就走。她拉两个,刘玉溪拉两个,还有两个二大爷一样慢吞吞跟在屁股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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