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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看电影
江聿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已经将近他给自己定的入睡时间了,但他突然想抛开自己给自己的规定,就跟着这股莫名的冲动走一次。没等这个念头落稳,他心一横,对着听筒开口:“我们,现在就去看吧。”
“现在?” 听筒里立刻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谢沂琛像是猛地弹坐起来,声音里还带着点没缓过来的惊讶,可这惊讶只持续了一秒,他立刻改口:“好啊,那就去你家附近的电影院吧,我现在就出门,你等我。”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匆匆挂断,江聿半点反悔的机会都没有。江聿还没来得及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提示音就急促地响了,谢沂琛的消息跳了出来:【江老师,你家在哪?】
江聿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两下,把自己家的定位分享过去。没过两秒,谢沂琛的消息又追了过来:【距离你家六百米的那个电影院怎么样,过一会你再出门,待会见。】
江聿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桌子上的手机,他意识到,自己也变得莫名其妙,他抬手摘下防蓝光眼镜。转身走向衣柜,像是第一次认真打量满柜的衣服,最外层挂着两件挺括的大衣,一件深灰,一件藏青他把衣服拎出来,搭在手臂上比对了一下领口的剪裁,总觉得太拘谨。
他皱了皱眉,伸手往衣柜深处探,指尖划过叠得整齐的衬衫、薄毛衣,最后落在一件压在最底下的米白色连帽针织衫上。
抽出来时,针织衫带着点衣柜里的干爽气,他对着穿衣镜比了比,码数大了一号,肩线落得稍宽,连袖子都长了些垂下手时,袖口刚好能裹住手背,只露出半截指尖。
他把针织衫套在身上,拉了拉帽子的绳结,又低头拽了拽过长的袖口。
“睡了吗?”江秉小声敲着门询问,“要不要吃夜宵?”
江聿快步走过去开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整理着领口问:“这样穿可以吗?”
“你要出门啊?”她后退半步打量着,“可以是可以,但你怎么这个点出门。”
“和朋友出去一趟。”他尽量说地自然。
“哪个朋友值得你换好睡衣了之后还答应出门,谢沂琛吗?”江秉走近,抬起手把江聿的帽子拉起来,连帽罩住他半张脸,她演着痛心疾首道:“oh no——,他看起来像个正直的良家A,怎么这个点约你出门,不行不行,不同意!”
“你小声点。”江聿盖上她的手背如他松手,费劲把罩在脸上的帽子扯下来,“而且,是我约的他出门。”
江秉抿着嘴皱眉,一边缓慢地摇头一边把手捂上自己的嘴,过了好几秒她才开口“弟。”
“?”
“答应我,明天要一起共进早餐好吗?”
江聿算是听出来了这句听起来正常的话下藏着浓厚的打趣,“我不会夜不归宿,十二点前一定回来。”
“哇哦,真的吗?”江秉跟着两声啧啧,“要坐南瓜马车去吗?”
这话江聿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是把自己比作要赶在午夜前回家的灰姑娘,没等江秉再笑,他伸手攥住门把手,有点恼羞成怒地把门往回带,“我不是灰姑娘!”
说完没等江秉再搭话,江聿先轻轻带上房门拿起着手机点开地图,确认谢沂琛说的那家影院位置,离小区正门果然只有几百米,走路五分钟就能到。直到听见厨房传来了开火的声音他才又轻手轻脚推开门。
江秉正给锅盖上盖子,看到他出来后说:“要走了?”
“嗯哼。”他的心情不错,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查看可以购票的电影场次。
“一定要回来好吗?”她张开双臂朝江聿走过来,“要记住姐姐说的话,我等你。”
江聿往旁边跨了一大步躲开了那个拥抱,“我一定回。”
“长大了。”眼看自己的拥抱被躲开,江秉‘泪洒当场’,“都不让姐姐抱了。”
“我只是……”江聿想解释。
“那你会让他抱吗?”
江聿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又觉得多余,越解释反而越像掩饰。索性闭了嘴,转身往玄关走。
指尖碰到冰凉的钥匙时拉开门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还在饰演身心受挫的江秉,语气里带着点没底气的坚持:“我们就是朋友,别瞎想。”
“知道啦。” 江秉拖长了尾音,朝他挥挥手,“路上小心,和他见到面了也小心。”
“……知道了。”
江聿记不清多久没在这个点踏出门了,刚推开单元楼的铁门,凉意顺着针织衫的领口、袖口往骨子里渗。他打了个寒颤,才后知后觉自己穿少了,针织衫的帽子往头顶拽得更紧,又抬手抱起手臂,掌心贴着胳膊肘,想把仅有的暖意牢牢裹住,才朝着导航指引的方向慢慢走。
他走得很慢,一半是因为冷,一半是被红绿灯绊住了脚,这里的红灯格外长,但凡赶上刚跳红的,没两分钟根本过不去。他今天运气偏巧不好,三个路口赶上两个,他只能站在斑马线旁,看着车流慢悠悠驶过。
眼看又要等上一阵,江聿的目光落在脚边。最近正是银杏叶黄得最盛的时候,路边的绿化带走一圈都是金黄的落叶。他的鞋底轻轻碾过几片没扫干净的银杏叶,顺着落叶的方向抬头,想找找是哪棵树落下来的。
视线刚要聚焦在树梢那片晃悠的金黄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车铃,一辆共享单车正从非机动车道慢慢骑过来。这月份的晚上,骑单车的人本就少,江聿下意识多瞥了两眼,可这一看,就看到了车座上的人穿着件浅灰色大衣发梢被风吹得微微翘起,侧脸的轮廓在路灯下看得格外清楚。
是谢沂琛。
“谢沂琛!”他喊道。
正准备停车等红绿灯的男人闻声迅速转过头看过来,Omega戴着帽子,头发被压塌贴在眉眼上,似乎是感觉到冷所以鼻尖轻微泛着红,就这么站在斑马线旁,直直地望着谢沂琛。
夜风吹过,卷着两片金黄的银杏叶落在江聿脚边,谢沂琛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脚下轻轻蹬了下踏板,把共享单车往人行道边又挪近了些,
“你怎么骑车来。”江聿也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我的车今天限号,家附近打车要等,然后就骑了这个。”就连他今天下午送东西去场馆时开的车,也是向赵诚借的,“不想等太久。”
话毕,谢沂琛手腕轻轻一转,把共享单车拐进路边的自行车位,车胎蹭过铺着银杏叶的地面时,他俯身指尖按下车锁,一声脆响,锁扣牢牢扣紧车梁,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几步外的红绿灯就跳成了绿色。
他转头朝江聿扬了扬下巴,“一起走过去吧?刚好赶上绿灯。”
“噢,好。”江聿直愣愣的看着他又看看对面的绿灯,才抬起脚步走过去。身旁的谢沂琛正看着前方的斑马线,脚步放得不快,刚好能和他并肩走。
在电话里好像什么话都可以说得出,见了面江聿却多了几分犹豫,因为他每次侧过头想说什么时,谢沂琛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的脑子就一片空白。
直到他们走过这条马路,进入人行道,夜风又裹着点凉吹过来,吹开江聿针织衫的帽子,他下意识往里缩了缩,指尖还碰了碰泛着冷的耳垂。没等他再调整姿势,身旁的谢沂琛就开了口:“很冷吗?”
江聿动作一顿,赶紧把帽檐又往下拽了拽,遮住半张脸,轻轻摇了摇头:“还好。” 话刚说完,就感觉谢沂琛往他这边靠了靠,却刚好替他挡住了迎面来的风。
“好点了吗?”
江聿点点头。
“还冷吗?”
江聿快速地摇头。
做完这个动作,他察觉到似乎这一幕有些熟悉。当然,谢沂琛也察觉到了,他轻笑出声,然后又一阵晚风吹过,带着些清凉的薄荷味,谢沂琛的笑顿住,他看向有点愣着的江聿凑近了半步抬起手说:“头发,要碰到眼睛了。”
刚才摇头时被帽子压塌的碎发翘了起来,正晃晃悠悠往睫毛上蹭。他下意识闭上眼,想抬手自己拨,可动作慢了半拍眼睫刚颤了颤,那根碎发就顺着眼睑滑进了眼眶里,尖锐的痒意混着疼,生理性泪水立刻浸满了眼尾,连视线都模糊了点。
他还没来得及抬手揉,就感觉一片温热的触感扫过眼睫谢沂琛的指尖拂过他的额前,把那根碎发捻了下来,江聿睁开眼,刚好撞进谢沂琛近在咫尺的目光里,对方眼底映着路灯的光。
这瞬间的靠近,薄荷味在两个人之间本就不宽敞的距离中扩散。
谢沂琛屏住呼吸往后靠去,然后又抬起手把江聿刚才被风吹开的帽边重新拢好,连耳尖都悄悄盖住,做完这些,他才清了两声嗓子,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平静,却藏不住刚才的紧张:“江聿,你的信息素……有点散出来了。”
江聿这才后知后觉僵住,“啊…… 抱歉,我没注意。”
谢沂琛指尖悄悄松开帽檐,“没事,晚上风大,容易控不住。走吧,影院应该快到了。”
这个点的电影院客流量算是晚上的最后一个小高峰,入口处摆着正在热播的几部电影的易拉宝,江聿看到了前段时间上映的《藏》,他甚至没顾上身边的真人,而是走过去在那个易拉宝海报面前站定。
整体海报的色调偏蓝灰色这是一幅画,画里是扇老旧的木窗,窗框泛着浅褐的木纹,玻璃蒙着层薄雾,窗外是压得低低的阴云,唯独窗棂边缘的缝隙里,藏着一缕极淡的阳光,细得像丝线,却怎么也穿不透蒙雾的玻璃,只能在雾面上映出一点细碎的亮,像藏在暗处的星。
江聿的目光慢慢往下滑,易拉宝左下角印着几行主演名单,顺着排下来,直到落在第三行:应珂(谢沂琛饰)。
“想看这个?”谢沂琛也走过来,在进入影院前戴上了口罩,此刻的声音有点闷。
“这是什么类型的?”海报上看不出什么信息,于是他转头问。
“戏剧性的悲剧。” 谢沂琛的声音压得更轻了些,“介意剧透吗?”
“不介意。” 江聿反倒眼睛亮了点,他不喜欢看电影时被突然的转折攥着心,反倒偏爱提前知道剧情,心里有了底,看的时候才不会慌,反而能沉下心去品镜头里的细节。
谢沂琛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售票台,那里排着两三个人,“那我们去买票?等排队的时候,我给你大致讲讲剧情脉络。”
江聿正想点头,却突然改了想法,他想被未知的转折狠狠揪着了,此刻他之所以和谢沂琛站在这不也是想要有个出乎意料的节点吗,于是他拉着谢沂琛的手臂说:“还是先别说了。”
“确定?”
“……” 江聿被问得顿了顿,垂眼盯着两人相触的衣角心里又有点打鼓,完全未知好像也有点慌,可全知道了又没趣。他抿了抿唇思考了几秒,才抬头看向谢沂琛,“要不然就告诉我你演的应珂一个人的结局吧?其他的,还是留到电影里。”
“应珂啊…… 最后他辞了大城市的工作,也放下了没说出口的遗憾,回了小城镇,安安静静地过了下去。”
这个结局不算惊天动地,但是确认了谢沂琛口中的悲剧并不是简述他饰演的角色,也算是松了口气,“那我们去买票吧。”
出乎意料的是《藏》已经上映了好一阵子但是这个时间点的座位却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江聿看着选座屏幕,空位要么是前排需要微微仰头的,要么是边缘位,还有最后一排的情侣座。
“要不……就选靠边的吧?”谢沂琛看出他的犹豫,主动提道。
“噢,好。”
……
情侣座是一个小沙发,两边带着宽宽的扶手延伸出来,像个小小的隔断,刚好能挡住旁边的视线。江聿走到座位旁,手先轻轻撑了下沙发扶手,确认不会陷得太深,才慢慢坐下去,后背还刻意贴紧了靠背,连腿都往旁边收了收。
坐下时沙发轻微晃了晃,他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几分钟前,就在谢沂琛即将选座的那一秒,他突然反水了:“那个,后排不容易被发现,万一有人转过头看到你,不太好对不对?”
“是噢,是有些危险刚好沙发坐着也软,比普通座位舒服点。”谢沂琛取消了边缘的两个位置,重新勾选了后排,然后转过头看向江聿问:“那我选咯?”
“嗯嗯。”江聿点头如捣蒜,“我去买东西,你要喝什么?”
“橙汁,谢谢。”
听到回答后江聿拔腿就跑到一边的售卖处,谢沂琛拿着两张票背过身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而后发给了赵诚:【哥,北京有什么办婚宴的酒店不?】
【:冷静,你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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