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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拙
林月禾感觉自己像是飘在云端,走路都带着风,嘴角时刻保持着上扬的弧度,看什么都觉得无比顺眼,连宋知远那张欠揍的脸都觉得眉清目秀了几分。
这种持续性的亢奋状态,终于在憋了两天后达到了顶峰。
她实在按捺不住内心汹涌的分享欲和分析欲,趁着宋知远猫在书房里“用功”的间隙,像做贼一样溜了进去,反手就把门闩插上了。
正对着本医书打瞌睡的宋知远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盟友,你干嘛?大白天的搞偷袭啊?”
林月禾没理会他的抱怨,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双手撑在书桌上,身体前倾,眼睛亮得吓人。
她压低着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和严肃:
“盟友,紧急会议,重大发现!
我感觉,我感觉清霜她,她可能、大概、也许……对我有点意思了!”
宋知远刚捡起来的医书又差点掉地上,他掏了掏耳朵,一脸难以置信:
“你说啥?我大姐?对你有意思?哪种意思?
是觉得你种的菜特别有意思的那种意思吗?”
“不是那种意思!”林月禾急得跺脚,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是……是那种意思,男女之间的那种意思!”
她开始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地把暴雨送伞还特意把伞面向她倾斜、亲自送她回房、吩咐姜汤,以及后来默许她按摩、语气柔和等等细节,添油加醋、声情并茂地描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陈词,眼神灼灼:
“你说,这要不是特别的关心,是什么?!她以前会对别人这样吗?!”
宋知远摸着下巴,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他平时总怂恿林月禾,但真听到自家那座万年冰山大姐可能开始融化了,还是觉得有点玄幻。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林月禾描述的细节,尤其是“伞面倾斜”和“默许按摩”这两条,这确实……不太像他大姐一贯保持距离的风格。
“嗯……”宋知远摆出一副资深情感分析师的架势。
“根据你提供的情报分析,我大姐对你,确实……嗯,与众不同。
至少,警戒级别从‘红色高危’降到了‘黄色观察’级别。”
林月禾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对吧对吧,你也觉得是吧,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乘胜追击?”
“追,必须追!”宋知远一拍大腿,来了劲儿。
“但是不能蛮干,得像我们之前对付张文才和柳小姐那样,讲究策略。”
“什么策略?”林月禾虚心求教。
宋知远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试探,进一步的试探,看看她的底线在哪里,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怎么试探?”
“肢体接触啊,笨蛋。”宋知远用看朽木的眼神看着她,“看她抗不抗拒你的靠近!比如……”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现场教学:
“场景一:递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
“场景二:并肩走路的时候,‘无意间’手臂蹭到她的手臂。”
“场景三:看她头发上有东西,‘自然而然’地帮她拿掉。”
“场景四:假装脚下不稳,‘哎呀’一声往她那边倒一下。”
宋知远越说越兴奋,仿佛在策划一场伟大的战役:
“记住,核心要义就是——自然!
要做得像是意外,像是情不自禁,不能太刻意。
看她什么反应,如果她不躲,甚至……有点小纵容,那就有戏。
如果她立刻避开或者脸色一沉,那咱们就赶紧撤退,继续潜伏。”
林月禾听得目瞪口呆,脸颊绯红,心里像有无数只小鹿在撞:
“这……这能行吗?会不会太……太那个了?”
“哪个啊?”宋知远恨铁不成钢,“追求幸福,不磕碜。
你看我对苏大夫,要不是怕吓着他,我早就……咳咳!”
他及时刹住车,拍了拍林月禾的肩膀:
“盟友,勇敢点!
为了你的幸福,以及我未来的清净,这点试探算什么!
你就当是……嗯,‘碰瓷’,专门碰我大姐的瓷!”
“碰……碰瓷?”林月禾被这个比喻雷得外焦里嫩,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有点道理?
她被宋知远一番“鼓舞”,心里那点忐忑渐渐被跃跃欲试所取代。
对啊,不试探怎么知道清霜姐姐到底怎么想的?万一她真的……也对自己有感觉呢?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林月禾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勇气。
脑海中,已经开始主动播放梁静茹的《勇气》了。
“好!”林月禾握紧小拳头,眼神坚定,仿佛要上战场,“我听你的!就从……从递东西开始试起!”
两人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完善了各种“意外”发生的细节和“撤退”方案,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才赶紧装作讨论医书的样子。
**
这种事情就得一鼓作气,如果犹豫太久,就容易半路放弃。
于是……&
计划制定后的第二天,林月禾觉得时机成熟了。
她特意挑选了宋清霜通常在花厅小憩、翻阅闲书的午后时分。
她亲手泡了一壶安神的茉莉花茶,又在托盘上放了一碟小巧可爱的荷花酥。
一切准备就绪,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在心里把“自然、不经意、意外”这三个关键词默念了无数遍,这才端着托盘,朝着花厅走去。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手心也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她不断给自己打气:林月禾,你可以的,这只是个“意外”!
花厅里,宋清霜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卷游记。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眼眸,见是林月禾,目光在她手中的托盘上停顿了一下。
她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大姐,”林月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带着点温软的调子,“我泡了茉莉花茶,还做了点荷花酥,你尝尝?”
她一边说着,一边端着托盘走近。
“嗯,有心了。”宋清霜的语气依旧平淡,目光重新落回书卷上,一如往常。
就是现在!
林月禾看准时机,按照计划,她应该“不小心”将茶杯递过去的时候,让指尖“恰好”擦过宋清霜接茶杯的手。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那只白瓷茶杯,因为紧张,手指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她将茶杯递向宋清霜,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挤出一个自认为最自然的笑容:
“大姐,茶有点烫,你小心……”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由于太过紧张,她递出茶杯的动作比预想中快了一点,力道也稍微猛了一点。
杯沿在触碰到宋清霜指尖的瞬间,因为她的不稳,里面的茶水轻轻晃荡了一下,几滴微烫的茶水就这么溅了出来,恰好落在了宋清霜的手背上。
“哎呀!”林月禾惊呼一声。
剧本里可没这出啊!
她吓得魂飞魄散,什么“自然”、“不经意”全忘了。
她下意识地就伸出自己的手,一把抓住宋清霜那只被茶水溅到的手,用自己的袖子慌乱地去擦拭那根本不存在的“严重烫伤”,声音都带了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大姐,我不是故意的!
烫到了没有?疼不疼?”
她的手心因为刚才的紧张本就有些汗湿,此刻紧紧包裹住宋清霜微凉的手背,温热柔软甚至有些黏糊。
宋清霜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一出。
手背上那几滴茶水只是微烫,并无大碍,但林月禾这突如其来紧紧抓住她手的动作,以及满是惊慌和担忧的小脸,却让她彻底怔住了。
她的手被林月禾温热的手掌紧紧包裹着,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微微颤抖的指尖。
少女身上那股熟悉甜香的气息,因为她突然的靠近而变得格外清晰,萦绕在鼻尖。
宋清霜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她习惯于与人保持距离,尤其是这样亲密的接触。
按照她平日的性子,她应该立刻、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并淡淡地说一句“无妨”。
但是……
她抬起眼眸,看着林月禾近在咫尺的脸。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因为惊吓而瞪得圆圆的,里面盛满真切的懊悔和焦急,眼圈甚至都有些泛红,鼻尖也紧张得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那副样子,不像是在演戏,倒像是真的吓坏了,生怕伤到了她一分一毫。
斥责或者疏离的话语,在喉咙里滚了滚,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林月禾见宋清霜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刻抽回手,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以为自己真的把她烫坏了,急得语无伦次:
“是不是很疼?我……我去拿烫伤膏,不对,要先用凉水冲一下。”
她说着,就要拉着宋清霜的手往水盆那边去。
“……不必了。”宋清霜终于开口。
她微微动了下被林月禾紧紧握住的手。
林月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死死抓着人家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脸颊瞬间爆红,连耳根和脖颈都染上了绯色,结结巴巴地解释:
“对、对不起大姐!我……我太着急了……你、你的手没事吧?”
她低着头,不敢再看宋清霜,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完了,搞砸了!
不仅“意外”没制造好,还差点烫伤人。
清霜姐姐肯定觉得她毛手毛脚,讨厌她了。
宋清霜看着自己手背上那几乎已经看不见的水痕,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从头红到脚的小鸵鸟,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再次翻涌。
她没有回答林月禾的问题,反而将目光转向托盘里那碟造型别致的荷花酥,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这荷花酥……看着倒别致。”
林月禾愣了一下,猛地抬头,见宋清霜的注意力似乎放在了点心上,并没有生气或者厌恶的样子,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回去一点。
她连忙顺着台阶下,声音还带着点颤抖:“是……是我新学的,大姐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宋清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拈起一块荷花酥,小口品尝。
花厅里恢复安静,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窗外隐约的蝉鸣。
林月禾站在一旁,心有余悸地偷偷打量着宋清霜。
见她神色如常,举止优雅,仿佛刚才那场“意外”从未发生过。
林月禾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刚才……没有立刻推开自己。
虽然过程惊险刺激,远超计划,但结果……好像……还不错?
至少,清霜姐姐没有抗拒她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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