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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6:罪证-艾伦·弗雷托
【艾伦】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在哪里?
……好像在玩过山车?
视野天旋地转,画面动得飞快,让人有点反胃。
‘还有方向盘和手刹哇?’
他随意摆了两下面前最清楚的东西,周围的景色按他摆弄的方向变化。
‘这个好玩!’
方向盘被随意拧动,最终打到死。
……前面,是什么?
影影绰绰的人?
【艾伦】没来得及看清。
撞击。
安全带的拉扯分外强烈。
颠簸。
这过山车轨道有问题吗?
急停。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按到了什么,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艾伦】不知道。
唯一清晰的画面……
——是一张脸。
孩童瞪眼盯着他,额头是淋漓的红,似乎还混了其他颜色。
怎么感觉,怪怪的?
意识忽然清醒。
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看见的是什么。
——头颅。
与躯壳分离的,死不瞑目的头颅。
【艾伦】惊悸回神。
现在……
对,刚刚,【拉维妮娅】说要来不及备餐了,他们就散场了。
……他在【海伦娜】房门口站了多久?
好像,只剩他一个人在二楼了。
【艾伦】抬脚,走了两步。
‘今天浑浑噩噩的……’
昨晚又做噩梦了。
和刚刚走神时,唯一清晰的画面一样。
——儿童的,残破不堪的躯壳。
【艾伦】知道自己很走运。
投胎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头。
除了,一次绑架。
哭喊。
尖叫。
咒骂。
……
断臂残肢。
寒意自后背向上游走,仿佛毒蛇蜿蜒攀行。
他以为他早就忘干净了。
可从进入这个副本起,画面反反复复从记忆深处被扯出,牵拉黏连的情绪。
‘过去了,都过去了,想点别的……’
棒棒糖。
对,棒棒糖。
他记得的,穿制服的大姐姐递给他一根紫色包装的棒棒糖。
——“如果您喜欢,可以随时来拿。”
【拉维妮娅】的话恰到好处地回荡耳畔。
‘对,糖,在她房间。’
【艾伦】拖动双腿。
走廊……怎么这么长?
是不是,是不是某扇门会突然打开?
然后伸出一双手捂住他的口鼻,刺鼻的气味直冲天灵盖……
他几乎对外界一惊一乍,神经兮兮地左右查探,试图确认自己的安全。
终于,他看见写着“拉维妮娅·海默”的门牌。
不假思索拉下门把手,门如他所愿打开。
顺手拍开灯,摇摇晃晃向装着糖果的床头柜去,或许是幻象中的天旋地转在作祟 【艾伦】醉酒般倏地跪倒在地,双手撑住床头柜勉强保持平衡。
冷汗浸润了里衣,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腿已经彻底瘫软。
【艾伦】一把拉开抽屉。
翻翻找找,五彩缤纷的包装好像翻了个遍,他还是没找到紫色的糖果。
终于,他找到了。
‘紫色的!’
包装有点漏气。
一把扯开包装,紫色的糖果在灯下泛着梦幻的光,像是以前广告上那种荧光棒棒糖,星河流动般的色彩令人着迷。
塞进嘴里,鼓到一边,咬。
他将糖果咬下来,舌头搅了几下就用力嚼碎,工业调成的葡萄味一下子浸满整个口腔。
‘总算好起来了……’
他咽下碎糖,强迫自己扬起嘴角。
……不,一点也没有更好。
他又想起来那时候的事。
跟那些人待在一起的每一天,辱骂是恩赐,虐打是家常便饭。
他记得他们差点撕票,甚至还能幻觉被掐住脖子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等等。
……好像,不是幻觉?
他没注意到。
床头柜上,三张纸条一字排开。
——
餐厅。
【罗宾】点了一遍椅子,确定他没忘记撤掉属于【海伦娜】的。
缺了谁?
“有人看见弗雷托先生了么?”颜辞环视四周。
无人应答。
备餐时间,所有人都在忙各自的事,根本没人探究客厅为什么没传来游戏音效,更没人管小青年的去向。
笼罩餐桌的沉寂。
或许,“法官”正在欣赏他们的反应。
只余下长久的默哀。
“……他应该没下楼。”【汤姆森】皱眉,“我下楼前,他还站在【海伦娜】房间门口。”
“上楼看看吧,诸位。”颜辞一锤定音。
五位几乎不约而同地作出选择——
【约翰】、【汤姆森】抱团,步调一致。
【罗宾】犹豫片刻,终是将脚步调转向前两位先生。
颜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刻意放慢步伐、等她到身侧才恢复常速的【安德烈娅】身侧。
——这个副本的进度在加速。
正如“法官”告诉过他们的,“之后的信件将会来得越来越快”,没准就在他们上楼的这段时间,餐桌又得撤掉一把椅子。
——
上楼,左转。
这边的房间已不剩几人。
【安德烈娅·怀特】,尚存。
【亚力山大·格林】,已亡,死亡时间为第三日下午,死因坠楼。
【安娜·希尔】,已亡,死亡时间为第二日午餐结束后至晚餐开始前,死因中毒。
【艾伦·弗雷托】,暂且不知去向。
【拉维妮娅·海默】,尚存。
路过【安娜】的房间,颜辞瞥过她系上门牌的绿丝带。
【艾伦】的房间就在前面。
房门上过锁,她敲敲门,门内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
“会,会不会,他只是睡着了?”【罗宾】揪住长呆毛,不知是在提出猜测,还是在宽慰自己,“或者,在露台?”
“去露台看看?”【安德烈娅】看向颜辞。
女生点头不语,先一步往前走。
可没往前几步,她停了下来。
——法官小姐的房间房门半掩,屋内却露出亮光。
“我记得,我关了灯。”颜辞回眸。
议员先一步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床边——准确来说是床头柜前,一个人伏在地板上。
床头柜最底层被完全拉出,里面铺满五颜六色的棒棒糖。
毛茸茸的棕毛脑袋垂在其中,两撮翘起的侧发耷拉在糖果上。
“【艾伦】?”女士的声音却不见得有多惊慌。
——
一如既往方方正正的报纸裁剪,但相比以往,多出了黑色钢笔留下的记号:
【艾伦·弗雷托车祸事件水落石出!
作为弗雷托家族的长公子,艾伦的名头无疑令人瞩目,以至于这场平平无奇的车祸都能引起热议……】
中间至少三分之二的内容全部围绕着弗雷托家族及其友好家族展开,跟标题中的“车祸”没有任何关系。
“法官”似乎对此十分不满,于是才有了钢笔下划线划出的主体部分,与事件无关的内容则全部被TA略去。
【……经调查,这一惨案实则为刹车失灵所导致,可怜的艾伦见证了这起惨案的发生却无力制止。
我们向车祸中的遇难者致以沉痛的惋惜……】
最后,关于整件事的,只有这么几句,没有时间地点,甚至没有关于遇难者的任何信息。
主题内容简洁得让“法官”都没忍住打了个问号。
接下来的信署名明确:
【亲爱的艾伦:
真抱歉,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喝那么多酒……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十分认同你上封来信里的话,学校让小学生自己过马路,连个陪同的大人都没有,被撞死难道不是活该吗?
希望这种小事不会影响你的心情,下周你还得来我们的酒宴,不是吗?
你的好友,
罗伯特】
两张结合已能推出事件大概,而“法官”的信,将一切清晰呈现。
【亲爱的客人们:
这封信远比你们想象得来得快,不是吗?
信件会来得越来越快,审判很快就会降临,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表面上看,好像只是两个关系不错的上流人士喝了个酩酊大醉,其中一位开车出了车祸。
新闻上,这起车祸如此简洁,他们几乎把弗雷托先生描述成了一个受害者!
可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个被叙述得如此无辜的富二代,酒驾撞死了四位无辜的孩子,连带若干无辜的行人呢?
他们只是按照规则在绿灯时过马路,却只剩下糊在马路上的血肉。
明知自己喝醉,还受人怂恿开车,造成了这样的惨案。
弗雷托先生甚至没有一丝悔改的念头,他买通了当地相关人员伪造出刹车失灵逃过了法律的惩戒!
漠视生命的人理应受到惩罚!
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忏悔下去,我亲爱的客人们。
你须愧悔
审判者R】
“法官”的字迹潦草了许多,最后一行似乎是用深红色的蜡浇出,潦草,如血书般令人不寒而栗。
颜辞的视线跟着血蝴蝶,落上床头柜:“……我备餐期间回来过一次,但那个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
【艾伦】的罪证,她今早起床后看过,塞在夹层里。
而现在,罪证出现在床头柜上,还多了两张纸条。
‘第四天了。’
如果可以的话,颜辞希望,明天就能结束这个副本。
“他为什么会来你房间?”【安德烈娅】仿佛候时已久,早已准备好这个问题。
颜辞摇摇头:“抱歉,我不知道。”
从现场看……似乎是来拿糖?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你平时都不用钥匙锁门吗?”
议员的声音里压着某种情绪。
尖锐的刺感随女士的兴奋传递。
“……锁门?”法官小姐迟疑般反问,“诸位,有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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