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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云薇身体不舒服，喝了红糖水早早洗漱睡下，程铮本想和她分享的事到底没机会说出来。
第二天，云薇从温暖被窝里爬出来，宛如游魂。
程铮看着好笑：“要不今天我去给你请一天假？”
“可别，今天比昨天好很多了，我还能行。”云薇含着满口泡沫举着牙刷道。
她一般生理期也就痛头天，之后几天除了精神萎靡点没什么大问题，自然用不着请假。
而且今天她不用守早读，可以晚点到学校。
到了学校，她才知道请假几天的汪玉茹今天也回来了，云薇上课前去厕所，两人正好碰上。
她好像变了个人，身上的优越感没了，反倒有些小心翼翼。
见到云薇，她就像见到洪水猛兽，吓了一跳后快步跑走。
云薇心下叹息，这种情况，她读书时也见到过。
她没那么多圣母心，但也懒得在这种时候做那等落井下石的事，便全当两人没遇着过，上课铃一响，就抱着教材朝教室走去。
冬天天冷，教室里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二氧化碳作用下，讲台下的学生睡倒一片。
云薇习以为常地进教室先把对着讲台的窗户打开透点气，拿着教鞭在讲台上拍两下，叫醒沉睡的学生。
“好了，上课了，都醒醒啊。”
底下几个小脑袋迷迷糊糊抬起来，好似清醒了，又好似没有。
云薇看得好笑，便让他们先把课文读一遍醒醒瞌睡。
他们课文读完，云薇顺势又提出个解读文章主旨的问题，竞争氛围一起，大家的瞌睡才算真的散去。
一节课上完，云薇让课代表把作业都收上来。
她话音一落，教室顿时热闹起来。
坐在最后一排的夏文文神情一僵，等收作业的组长过来时，她闷声道：“我作业没做。”
课代表把作业本收起，夏文文没做作业的事情云薇便也知道了。
她有些奇怪，毕竟自从那次她放学留下夏文文后，之后她每天的作业都没落下过。
“她有说她为什么没做吗？”云薇问课代表。
课代表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是之前孙姐还在的时候选的，听到云薇问，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老师，其实，夏文文的作业都是每天早上早读之前来学校补的，今天应该是她没有来得及补。”
云薇有些讶异，想到那个沉默的小姑娘，心里有些猜测。
课代表小声说：“老师，你能不能不要怪夏文文啊，她也不是故意不做作业的，她其实也很想做作业的。”
“哦？”云薇好奇地看着课代表。
小姑娘脸有些红了，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激动的，“夏文文她家和我家住一栋楼，我经常听到她奶奶骂她，不让她做作业让她帮忙带弟弟。”
“老师，夏文文这些天很早来学校，就是因为在家不能做作业就想着早点来学校补作业的。”
云薇听完点点头，对课代表道：“你去跟夏文文说，让她把作业在放学前补过来。”
课代表小心翼翼地问：“老师，您不惩罚她吗？”
云薇弯唇：“你都这么认真地替她求情，我要再罚她不是太不近人情。”
小姑娘脸更红了，但也很高兴，毕竟哪个学生不喜欢自己在老师面前有面子呢。
她决定今天回去做完作业再预习一下明天要学的课文，她是课代表，要做得比其他同学更好才行，不能让这么好的云老师失望。
而夏文文得知云薇只是让她把昨天的作业补上，也是狠狠松了口气，没等放学，上午利用课间休息时间就把作业补完交给云薇了。
放学后，夏文文眼见着云薇抱着书离开教室，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收拾东西背着书包离开学校。
学校到最远的家属楼距离也不过半个小时，夏文文就算再拖延，也在五点四十到了家。
这个时间，她爸也下班了，她爸在抽烟，满屋子烟味让夏文文忍不住皱鼻子。
她继母在给弟弟喂奶，奶奶则在旁边听收音机里唱的歌。
听见开门声，他们往门口看了眼。
“文文回来了。”这是继母的声音。
“回来了就去做饭，杵在门口当门神呢。”奶奶关了收音机，“最近怎么回来越来越晚了，一家人都等着你做饭呢，死丫头是想饿死我们吗？”
夏文文道：“饿了你们不会做吗？”
“文文，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呢，你读书就是这么读的？”夏父吐了口烟，皱眉道。
夏文文沉着脸：“我先去放书包。”
“快点啊。”夏奶奶抱怨，“都要饿死了，都跟你们说了一个丫头片子不用读书，你们就不听我的。”
夏父虽然也觉得女孩子不必读太多书，但他也不爱听他妈天天在家吵：“行了，她要愿意读就读，咱家不缺那点钱，妈，您就在家好好带阳阳就行。”
夏老太脸皮子往下耷拉，气得啪地一下按在收音机上，按完又心疼地拍了拍。
夏文文放完书包又从房间出来，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径直往门外走。
“这么晚还出去干什么呢？”夏父问。
“我去找同学有事。”夏文文道。
“出去正好，出去别回来了。”夏老太太斜着眼道。
夏文文没有搭理她，要不是今天早上出门时忘了拿东西，她才不会回来这一趟。
外面天气冷光线也昏暗，却正合夏文文意。
她走到角落位置，那里已经有几个孩子等着，他们和夏文文看上去差不多大。
一个个跟风里的蘑菇似的，站在墙边瓦檐下发着抖，看到夏文文他们一下就围了过去。
“夏姐，你来了。”有人喊道。
夏文文点头，从口袋里拿出几本和成年人手掌大小的小人书，其他人见了就要来拿，她手一举躲了过去：“租一天五分钱。”
几个小孩儿点头，纷纷从口袋里掏钱，换到夏文文手里的小人书后，又一溜烟跑出机械厂家属区。
有小孩问：“夏姐，你爸爸是车间主任，你为什么要出租小人书挣钱呐？”
夏文文挑眉：“我乐意。”
她就是闲得慌不想待在那个家里。
男孩怕她生气，不敢说什么，拿着自己的小人书就跑。
小人书换走，夏文文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翻过围墙出了家属楼。
一直到晚上八点，才轻手轻脚地回来，一拧大门，果然锁上了。
她习以为常地走到客厅窗户前，开窗翻进去。
洗漱完，她习以为常就准备脱衣睡觉，躺下前忽然看到椅子上的书包，顿了顿，起身下床。
夏文文撑着沉重的眼皮翻出书包里的作业，突然隔壁卧室传来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夏文文，你这么晚不睡觉吵什么呢，吵得你弟弟也醒了。”夏老太太抱着孩子在客厅哄，在她房门上狠狠踢了两脚，又去哄怀里的婴儿，“哦，乖孙别哭了，都怪姐姐是不是，大半夜不睡觉吵醒我们阳阳了。”
夏文文觉得自己耳朵都要炸掉，睡意没了，但眼前书本上的字却更加模糊。
好不容易夏阳阳不哭了睡着了，夏文文也已经累得脑袋发昏，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时，想起作业还没做完，她猛然惊醒，拿起书包冲出卧室就要往学校赶。
“死丫头，早饭都没做上哪去？”夏老太年纪大觉少，跟在后面喊道。
夏文文充耳不闻，抱着书包飞快朝学校跑。
到学校时早读已经开始了，今天监督早读的老师是严格的数学老师，他一整节早读课都在教室巡逻没离开，夏文文也没找到机会补作业。
等到早读下课，才找着机会，但补作业肯定来不及了，她刚想随便写点字交上去，却又迟迟下不去笔。
“文文，你的作业。”课代表抱着厚厚的一摞作业本站在她面前。
夏文文道：“可以等一下吗？”
课代表道：“那你快点，马上就要上课了。”
夏文文点头，抓紧最后一点时间，能认真写多少就写多少，最后快到上课了也还没写完，课代表急得直接把她手里作业本抢走：“文文，我真得去交了，不然要上课了。”
这日放学后，夏文文抱着书包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敲门：“云老师，你找我？”
云薇抬头：“嗯，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吗。”
夏文文站到云薇旁边，主动道：“云老师，我今天不是故意不做作业的。”
云薇想起之前课代表告诉她的夏文文家里的事，柔声道：“那可以跟我说说是什么原因吗？”
夏文文一时却卡住了：“我下次一定会好好写完作业的。”
云薇笑了：“好，你今天交上来的作业质量不过关，那我罚你重做没问题吧。”
“没问题。”
“好，那你就在这做吧，做完再回去。”
夏文文没有多话，自己从旁边搬了把没人坐的椅子过来，翻出作业本写了起来。
云薇见状笑了笑，道：“你自己慢慢写，我去教室检查一下卫生。”
“好。”
等夏文文写完作业，两人一起离开学校。
云薇看到等在校门口的程铮，还没开口，她旁边的夏文文语速飞快地开口：“云老师，我回去了。”
说完不等云薇反应过来，飞一样地跑走了。
云薇失笑摇头，程铮走过来问：“怎么了？”
云薇道：“一个很可爱的学生。”
听完，程铮点头，两人一起回家。
走到楼下，就看到沈静芳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和住在隔壁的王细花聊天。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脸上都是笑，颇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云薇喊了她一声，沈静芳才注意到他们回来了。
“妈，您怎么过来了？”
沈静芳手里提着东西：“给你们送点东西，正好，有点事跟你们说。”
那边程铮已经拿出钥匙开门了，云薇便拉着沈静芳和王细花告别回家。
进门后沈静芳先把带的东西拿出来：“都是些自己做的腊鱼腊肉腊肠，我想着薇薇喜欢吃，就带了些过来，还有咸菜，你们平时放在面条馒头里都可以。”
云薇笑道：“外面这么冷，这些东西值得您亲自跑一趟吗，下次我回去自己拿就是了。”
但还是很高兴地把沈静芳带来的东西收进厨房。
沈静芳在客厅里捂着程铮刚给她泡的茶，一边道：“我倒也不只是为送这点东西过来的，还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云薇没回头：“什么事啊？”
“云茜要结婚了，说要请你和阿铮参加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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