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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
“放松,手腕一定要放松,想象你正握着一个鸡蛋......"。
庄晓梦努力回忆着钢琴老师说过的话,小心翼翼的按下琴键,本来就不流畅的曲子里又添了几分畏缩,江槿明心想,应该是被道具老师刚说的吓到了。
“不好意思”,他对化妆师说,“稍等一下”。
庄晓梦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控制手指的力道上,连他走到旁边了都没察觉,她小心的按下琴键,分神去看谱架上的音符,该翻页了。
她的手还没来得及从琴键上移开,曲谱就被旁边突然伸出来的手给翻了。
“没那么容易散架”,他对她说,“放心弹”。
陶筝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其实她并没有看清坐在钢琴前的女孩的正脸,只看到有抹纤细窈窕的身影静静的坐在那里,像一幅被遗忘在旧时光里的古画,工作人员们走来走去,高高低低的声音接连不断响起,都没有影响她分毫。
她旁边那个单手撑着钢琴的人是谁?
是对她宠爱有加的兄长,还是包藏祸心的钢琴老师,亦或是她的青梅竹马?
他们聚集在这深宅大院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夺宝?抢财?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陶筝脑海里已经闪过了不下十条剧情线。
有的人身上的故事感就是与生俱来的,不仅能感染到观众,更能激起人的创作欲。
她对他们的本子突然有了兴趣。
这时,江槿明也注意到了他们,他冲她们挥手打了招呼后,伸手到庄晓梦跟前,“是制作组的人过来堪景,来,一起去打个招呼”。
他的声音很温柔,和平时并无区别。庄晓梦心里的气一下子就泻了,她刚才弹琴的时候之所以按重那个键,就是因为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用脑袋撞他。
不想对戏拒绝不就好了吗?何必要闹成这样?
再说了。
他给她解决了那么大的麻烦,又费钱费力的把她塞到这组里当女一号,她破罐子破摔的想,就算没有对戏,真给他亲一口也不是不行吧?
她迟疑的将手指轻轻搭在他等待的手掌上,姿态优雅的从琴凳上起来,“对不起”,她小声对他道歉。
是她早上太冲动了。
江槿明呼吸一窒,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大拇指已压在了她的手背上。他的掌心很烫,岩浆一般包裹着她凉丝丝的手指,快速蔓延。
一般来说,女艺人为了避嫌,即使需要男艺人搀扶,也大都是搭手臂或手背,她的经纪人应该从来没提醒过她这些。再看看她一直低着的脑袋,江槿明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但现在显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抬头”,他柔声提醒,在两人的手指变潮之前,率先松开了她已变得温热的手指,留下一个淡粉的指印。
“这是《神探探探探》节目组的陶导”,他向她介绍制作组的人,庄晓梦面带微笑一一和她们握手打招呼。
苍天啊!
也没人告诉她,制作组都是女生啊!
她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再加上心里又惦记着事,话就更少了,幸好陶筝几个也没久待,寒暄了几句后他们就继续拍摄了。
江槿明又一次来给她翻琴谱,两人目光不小心接触到,她快速移开视线,上看下看眼神左右漂浮就是不敢看他。
这小孩不对劲。
江槿明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听着轻快了不少的琴声,略一思索就把前因后果想通了。
她心思确实细腻,有时候会分不清别人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真话,很多时候和人聊天她都要想一会才知道怎么应对,但她早上脱口而出的那句赵高是完全没有经过思考的,下意识下的反应是做不了假的,她就是潜意识里对他有偏见,而且这个偏见让她很不高兴,以至于听到他指猫为狗,瞬间就炸了。
她会用头去撞徐明吗?会去撞她助理和阿姨吗?绝对不会!
他看着楼下磨磨唧唧往楼梯上走的女孩,轻轻一笑,跟着她的步伐一点点往前移。
楼下的戏已经拍完了,等下要拍的是他俩的吻,呃不,吵架戏。
早上化妆的时候,庄晓梦还在犹豫是不是跟导演提议,把吻戏改回吵架戏,以她现在的状态绝对能跟他吵的天翻地覆,但现在她突然不确定了。
她往上看一眼,江槿明正抱臂站在楼梯口,他的长袍不是黑色就是青色,往那一堵跟座山一样。她克制着往回跑的冲动,尴尬的扯扯嘴角走到他旁边,小心翼翼的塞给他一包薄荷糖。
别生气了。
“咔嚓”一声,江槿明咬碎糖块,看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咀嚼,庄晓梦的后背又开始痒了,她不自在的挠挠下巴,眼睛刚要移开,这人就歪头又堵了回来,嘴巴里还不停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知道的是在吃糖,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啃她骨头呢。
“对......”。
她觉得可能是刚才那句道歉的诚意不够,她准备再来一次,但江槿明这人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她刚张嘴他就往她脸上伸了个食指x“嘘”。
“不好意思”,他回头对几个助理说,“我有话要和小庄老师说,五,呃十分钟,十分钟就好,辛苦几位稍等一下”。
甜甜无语的和小飞对视一眼,不是,你们家江哥怎么回事啊?每天收工后带着我家艺人到处钻还不让人跟着我就不说了,怎么现在搁现场都这样了?
我们都不能听到的话,那适合在片场说吗?
片场人多眼杂确实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但江槿明觉得要是不赶紧和她解释清楚,就她现在的状态,一会那场吻戏他俩拍一天也过不了。
那还不如直接给他来一刀。
“你不用道歉”,在庄晓梦诧异的眼神下,他倾身贴近,海盐薄荷糖的味道扑了庄晓梦一脸,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她稍微使点劲脑袋就能再次磕他头上。
“呃,我”。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流氓”,他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因为我当时想做的的确不是对戏”。
“不,这,我”。
明明是他在解释道歉,庄晓梦却比他还要无措,再说了这种事情是可以说出来的吗?还是这种人来人往谁都能进的地方?万一谁耳尖听到传出去,他的江丝不得炸锅吗?
哦,预热是吧,可以当做给电影预热。
不过他既然开了头,她觉得她也有必要再解释一下,归根究底,这场争吵还是因为她的不理智而起,“那个我......”
“但是,我昨天叫你一起真的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他只是想和她多待一会。
庄晓梦要解释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里,他发现了,他竟然发现了。
“没有提前解释清楚,让你误会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不不,这个我,不是你,是我”,她更慌了,明明是她想多了,要道歉也该她道歉才对。
昨晚上她想了好多种可能,他叫她一起或许是想给她介绍人脉,或者是想让她提前适应这个圈子里的规则,唯独没想到来的都是女士,男主出面会不方便。
是她心思狭窄管窥蠡测,江槿明越解释她心里越不好受。
“我十九岁就进了这个行业,今年已经是第9个年头了,我没几个正常朋友”,说着他的脸色就变得苦涩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正常朋友相处,闹过不少误会”,突然他话锋一转,温柔的眉眼里多了丝恳求,“我不想我们之间也留下误会,以后如果我再有做的不合适的地方,还请小庄老师务必直接告诉我”,他挑了下眉玩笑般的说,“如果不好开口,撞我一下也行”
庄晓梦不好意思的抓抓耳朵,她早就后悔了,撞完她就后悔了!
不过,我们算朋友吗?还是他在跟她客气?她小心的抬眼,正在泡茶的男人冲她微微一笑,沸腾的热气裹着玫瑰花香在两人之间散开,香的她嘴角跟着上扬,他这么说的话,应该算是吧。
“是我太冲动了”,她终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我应该先问你再……”。
现在冷静下来再想,如果她昨天能多问一句,哪怕是质问,哪怕像今天这样吵一架,这个误会都不会留到今天。
万幸啊。
她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海棠树,绿色的小果子看起来又大了不少,万幸都说开了,他们还能做朋友,这个戏杀青以后,她或许还有机会再见到小咪。
江槿明把泡好的茶倒进天青色水裂纹的瓷杯里递到她跟前,“喝杯茶吧,我去开门啦”。
亮红色的茶汤初入口是甜丝丝的果香,吞咽后又有一丝薄荷的清凉残留在口腔里,庄晓梦无意识的咂巴者嘴里的凉气,视线忍不住了跟着他移动。
朋友是这样子的吗?
她疑惑的看着他开门的背影,还没想明白,助理和化妆师就都围了上来,她只能先把这点不解压下。
拍摄,拍摄,拍摄最大!
随着拍摄进度的加速,组里的人也慢慢开始减少,偶尔听到说话时的回音,庄晓梦还不太习惯,太冷清了。
但很快,水云楼就又热闹了起来。
因为要杀青了。
和陶筝打招呼 得知自己误会他了不好意思 送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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