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与卫星（GB）

　　回到家，从洗菜、备菜、到在客厅休息，林玥尧总感觉有个目光始终黏在他身上，如有实质，带着些审视的意味。可转头寻找，也只能看到背后的望暹冲他灿灿一笑。

　　吃晚饭时，林玥尧再一次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注视。一抬头，就对上了望暹的眼睛，明明是半眯着笑盈盈的，却总觉得里面多了些说不上的危险，黑沉沉的，仿佛要把林玥尧吸进去。

　　可那感觉转瞬即逝，只是愣神的瞬间，望暹看起来又恢复往常，继续若无其事地和外婆外公分享着在学校里的见闻。林玥尧干干地扒了两口饭，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饭后，林玥尧问起望暹今天在糕点店的感受，问她是不是确定要在糕点店干活。

　　望暹觉得工作都挺简单的，她都能很快上手。而且在这边，人再多也没有她之前兼职的时候那么手忙脚乱。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跟着林玥尧一起。当然最后这点她并没有告诉林玥尧。

　　见望暹表明决心，林玥尧便把望暹拉进糕点店的工作群。平时店里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在群里沟通。

　　望暹对此没有异议，只说都听林玥尧安排。手机还在充电，便想着等洗完澡再慢慢看消息。

　　群里的大家都十分热情地欢迎这位新成员，下午与望暹接触过的小申更是连着发了好几个撒花的表情。

　　但随着群里的氛围渐渐归于平淡，大家欢迎的主人公始终没有出现。一般人多半会觉得对方可能正好没看手机，既然对方没回，那自己也就先忙别的去了。

　　但群里的方姐偏觉得望暹在耍大牌，便要求望暹发红包，作为让群里冷场的惩罚。

　　群里没人接话，林玥尧看到，只觉得有些无话可说，但这话不能落地上，肯定也不能留给望暹去接，便在群里说大家平时的氛围可不是这样的，不要倚老卖老吓到新员工，大家要和谐相处。

　　等望暹洗完澡看到消息，心里也觉得无语。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群里一一谢过大家的欢迎，给大家解释了下没及时回复的原因。身为新员工，望暹觉得还是要稍微照顾下老员工的面子工程，便在群里发了个小红包，就当是给大家道晚安了。

　　林玥尧本想着等洗完澡和望暹吩咐说不用去理会方姐的刁难，没想到出来时，望暹已经妥帖地回完了群里的消息。他突然有些陌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望暹早已成为具备独自面对问题能力的大人了。

　　望暹下到楼下，见林玥尧还在客厅，便和林玥尧吐槽了一下群里方姐的事。林玥尧对此表示无奈，只能安慰望暹说对方是个孕妇，可能情绪不太好，让望暹不要上心。

　　-

　　林玥尧身为店长，平时都会提早起床去店里做准备。每晚快下班时，他也会去店里看看闭店的情况。

　　此时还没到七点半，没想到起来时，发现望暹已经在厨房烧水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现在还早啊。”林玥尧问。

　　“起来蒸些早餐啊。”望暹眼睛一眯，反问说：“你不会上班这段时间都不吃早餐吧。”

　　林玥尧有些心虚。

　　外婆外公平时起得比他稍晚些，出门前，便会帮他们把早餐放锅上蒸好。但他自己，则一直秉承着不饿就不吃的原则。

　　之前在家怕外婆外公担心，便陪着他们一起吃饭。但一开始上班，平时没人监督，他便基本不吃早餐，甚至偶尔连午餐也不吃。

　　望暹看穿了林玥尧的想法，说难怪她总觉得林玥尧好像瘦了一些。总不吃早餐容易得胆结石，为了林玥尧长久的健康着想，她便主动承担起监督林玥尧吃早餐的工作。

　　早早出门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两人可以骑同一辆电瓶车去店里。出发早，不怕遇到其他店员，还能节省家里的电瓶。

　　望暹主动请缨要负责开车，林玥尧没有异议，都由着她来。对方愿意开，他便戴好头盔到后座坐下。

　　两人到糕点店时离正式营业还有一段时间，林玥尧便给望暹讲起店里开早的流程，顺便把店里放备用钥匙的地方和去天台的侧门都告诉了望暹。

　　望暹学得快记得也快，几乎林玥尧做过一遍，她就都能一步不差地印在脑子里。

　　等两人收拾得差不多，其他店员也陆陆续续踩点到店。小申来了，便像磁铁一样黏在望暹身边聊天。

　　过一会，负责后厨做糕点的小清和小舒也来到了店里。望暹和他们打过招呼，小清显得较为冷淡，一旁的小舒倒是十分热情。

　　林玥尧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便给他们安排起工作。前厅有小申看着，林玥尧便带着望暹上天台看了看，顺便把晾在天台的毛巾收回来。

　　大家都开始忙碌，方姐才悠悠赶来。哪怕迟到，她也不急着干活，反而先进仓库吃她自己带来的早餐。

　　林玥尧和望暹回到楼下，林玥尧便回到前台收银机点钱，而望暹则负责去仓库将毛巾放回。

　　谁知一推门进去，望暹就听到箱子后面传出个声音问：“今天蛋糕要出几笼啊？”

　　望暹好奇地探头去看，发现是正窝在角落马扎上的方姐。

　　“你和我说话吗？”望暹问。

　　听到陌生的声音，方姐才舍得抬起头看看来人是谁。

　　“哦，是你，新来的那个。”

　　“既然你在这就出去帮我问下吧，顺便帮我把充电宝拿进来。”

　　什么语气什么态度。望暹有些无语，但面上不显，放好毛巾后还是出去帮忙问了。

　　林玥尧手里正数着钱，望暹怕打扰他，便站在一边等着。林玥尧倒是无所谓，直接问望暹怎么了，手里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望暹如实相告，林玥尧放下钱，偏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他安慰似的拍了拍望暹，说：“没事，我去和她说，你在这看着，我叫小申来教你用收银机。”

　　只见林玥尧过去和正对着效期的小申说了些什么，小申便屁颠屁颠飞快地跑了过来。明明和望暹是同龄人，看上去却像个小朋友一样。

　　一凑过来，小申的手指便灵巧地在收银机上敲敲打打，其实没什么好讲解的，要做什么，基本看上面的文字就都懂了。

　　于是小申边操作，边小小声和望暹吐槽起方姐：

　　“她刚刚是不是又问你要充电宝。”

　　又？看来这事不止一次啊。

　　“那个充电宝是负责充店里手机的。”小申说着拉开抽屉拿出来给望暹展示。

　　“那些外卖订单就都在这上面看。因为前台这边没有多的插座了，如果要给它充电，就要拿去仓库，会比较麻烦，所以一般都是下班才拿去仓库充，平时都用这充电宝备着。”

　　“结果我们那个方姐，整天迟到就算了，晚上在家也不给手机充电，就等着白天上班蹭店里的电。自己带个充电线放仓库充也罢了，还非就要用前面的充电宝。”

　　小申看起来无语极了，有种苦方姐久已却始终拿她没办法的感觉。

　　“店长不管吗？”望暹忍不住问。

　　“店长，店长怎么管。”说到这，小申压低了些音量，“她本来就是孕妇，还是老店长塞进来的人。哪怕平时有意见，也只能嘴上说说，根本没有办法。”

　　“老店长？”

　　“就是这家店之前的店长，好像是……尧哥的外婆？具体我也不知道。听说刚开店那会她还在店里教小清他们学配方来的。”

　　“这样。”望暹了然。

　　正巧林玥尧从仓库出来，小申便没再多说什么，转头继续给望暹讲解着收银机上可有可无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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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还没到饭点，店里的大家就忙得差不多了，平时大家忙完，不是在前厅聊天，就是在仓库待着休息。此时客人也不多，店里还来了新员工，大家便都挤在前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方姐干活不积极，八卦倒是一等一地活跃。话题几乎都由方姐扯起，像查户口一样问望暹从哪来，多大了，有没有读书，在哪里读书之类的问题。

　　在得知望暹是在天门市长大，现在在隔壁市很厉害的一所大学念书后，方姐便十分不可置信，说她要是能有望暹的条件，一旦出去就不会回来了，说芩乡各方面都不如外面发展的好，不明白望暹怎么会选择回来。

　　望暹对此只是眨眨眼，淡淡地回复说：“我外婆外公都在这边，想着有空就多回来陪陪他们呗。”

　　朴实无华又无比真诚的答案，让方姐瞬间语塞，甚至有些无地自容。她干咳几声，没再继续深挖这个话题。为了找回面子，她又把战场扯回她最擅长的传统拉郎项目。

　　“哎，小舒，我看你朋友圈新发的和女生出去玩的照片，是新谈的女朋友啊。”

　　原本在一旁静静吃瓜的小舒没想到被突然点名，说：“什么，没有——一起出去玩而已，你看我什么时候谈过。”

　　小舒说着，眼睛却下意识留意着望暹的反应。但望暹只是静静地猫在林玥尧旁边刷着手机，分半点注意力都没给他。

　　“你都26了，该稳定了。”方姐劝道。

　　“哎，再玩几年，再玩几年。”小舒摆摆手，完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那小清呢？”方姐将矛头指向与小舒同龄的小清身上。

　　小清只是低头玩着手机，淡淡地回了句：“什么，没有，不知道。”

　　面对对方驴头不对马嘴的三联回应，方姐无语，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小申。

　　小申年纪不大，平时看起来像初中生一样天真，让方姐丝毫没有想去挖掘的欲望。

　　思来想去，她便将矛头指向了店里年龄最大的林玥尧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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