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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局
安全屋里的空气,仿佛因为他那句“修不好”而彻底冻结了。莉安看着林恒那冰冷隔绝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慌和一种走投无路的急切。她垂下手,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那些透过血液看到的、属于他的记忆碎片中,寻找任何可能打破僵局的方法。
她记得,好像,在她还没有暴露的时候,偶尔一些无心的、过于亲近的触碰,比如把野花插在他头上,或者训练后累得靠在他背上,他虽然会蹙眉呵斥,但那些记忆碎片里伴随的情绪,并非真正的厌恶,反而有一丝,极其细微的、被触动后的柔和?或许是她理解错了,但那已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一个念头在她单纯的脑海里形成:如果让他“开心”,是不是就会软化?是不是就有可能答应她的“交易”,或者放她走?
这个想法让她鼓起了一丝勇气。她怯生生地、几乎是踮着脚尖,像一只靠近沉睡猛兽的小鹿,无声地走到他旁边。
林恒依旧望着窗外,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她能感觉到他周身那股紧绷的、冰冷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回忆着记忆中那些似乎能让他“松动”的接触方式,然后,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试探。温热的、属于少女的柔软身体,轻轻贴在了他挺直的胸膛上。她身上还穿着他那件宽大的衬衫,下身空空荡荡,此刻因为环抱的动作,衬衫下摆向上缩起,裸露的、光洁的腿部肌肤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他手臂的衣料。
林恒的身体在她环上来的瞬间,骤然僵硬,如同被电流击中。他所有的感官在那一刻仿佛都集中在了脖颈处那纤细手臂的触感,和胸膛传来的、与她星辉本体截然不同的、真实的温热与柔软上。
他灰蓝色的眼瞳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微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埋在他颈侧的黑发,以及那截环在他脖颈上、白皙得晃眼的手臂。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或许是因为他的僵硬被她误解成了“有效”,或许是她急于看到“效果”——莉安竟然得寸进尺般地,用力抱紧了他,甚至模仿着记忆中某些模糊的、关于“亲密”的影像,试着将赤裸的双腿也抬起来,有些笨拙地、紧紧地缠在了他的腰上!
瞬间,更加直接、更加不容忽视的肌肤相亲传递过来。她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他的身上,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少女身躯的每一处曲线都紧密地贴合着他。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林恒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这具身体的柔软、温热,以及那毫无防备、带着错误目的、献祭般的依附。属于莉安的、淡淡的气息传来,不再是星辉的清冷,而是这具真实□□带来的、混合着些许阳光和她自己特有味道的芬芳,萦绕在他的鼻尖。
这一切,与他记忆中那个吵闹的莉安,那个惊恐逃离的星辉,那个缩成一团的能量球,都截然不同。这是真实的、鲜活的、带着惊人诱惑力的女性身体。
一股强烈的、原始的悸动如同野火般窜过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喉头发紧,血液加速。
但是——
几乎就在这生理性悸动升起的同一瞬间,理智如同冰水般兜头浇下。
他猛地意识到了她在做什么。
她不是出于情感,不是出于依赖,更不是出于任何他内心深处可能隐秘渴望的东西。
她是在“执行方案”,一个从她看到的、从人类社会里拙劣模仿来的、以试图“取悦”他以求脱身的“方案”!那个“小画家”教她的?她又把他当成了什么?一个可以用身体讨好来换取“维修”机会的……对象?!
这种认知,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了他心中最敏感、也最不容触碰的领域。比被她直接攻击、被她咒骂、被她拒绝,更加让他感到一种被彻底羞辱和玷污的暴怒。
“松开。”
两个字,从林恒的齿缝间挤出来,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极度危险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的冰冷和平静。
这完全不同于他以往任何一次命令的语气,让莉安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遵从。但她还是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因为害怕失败而收紧了手臂,像藤蔓一样更加用力地缠住他,带着哭腔在他耳边急切地低语:
“你……你喜欢这样对吗?记忆里你好像这样你会开心一点!我让你开心,你让我走,好不好?或者……或者告诉我怎么修好你的东西……”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恒眼中最后一丝克制彻底崩断。
他猛地抬手,不是回应她的拥抱,而是用上了格斗技巧中卸除禁锢的力道,精准而毫不留情地抓住了她环在自己脖颈和腰间的手臂与腿,用力向下一扯!
“哎——”莉安惊呼一声,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缠绕的姿态瞬间被打破!她整个人被他从身上硬生生地“撕”了下来,踉跄着向后跌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她站稳身体,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对上林恒的眼睛时,吓得几乎停止了呼吸。
那双灰蓝色的眼瞳里,此刻燃烧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狂暴的怒火。那怒火之下,是深可见骨的、被她这番行为刺伤的冰冷和一种近乎毁灭般的失望。
他站起身,一步步向她逼近,高大的身影投下沉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直至她跌坐在床上。他的声音像是从深渊里传来,每个字都带着冰碴: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用这种……方式来谈条件?”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刮过她身上那件因为刚才的纠缠而变得更加凌乱的、属于他的衬衫,扫过她裸露的双腿,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不是对她身体的厌恶,而是对她这种行为本身的、极致的鄙夷。
“把我当成什么了?”他几乎是在低吼,声音压抑着巨大的风暴,“又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
莉安被他吓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出,这次是纯粹的、面对盛怒的恐惧。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模仿记忆中那些似乎能让他“柔和”的举动,会引来他如此可怕的怒火。
“我……我只是想……”她想解释,却语无伦次。
“想都别想!”林恒厉声打断她,他猛地伸手,不是碰她,而是狠狠一拳砸在了她旁边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闷响,墙壁似乎都震动了一下。他的指关节瞬间泛红。
这突如其来的暴力举动让莉安尖叫一声,抱头蹲了下去,缩成一团,再也不敢看他。
林恒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蜷缩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她,眼中翻腾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疲惫的无力感所取代。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了一片荒芜的冰冷。
他不再看她,转身,径直走向门口。
“砰!”
安全屋的门被他用力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房间里,只剩下莉安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沉浸在巨大的恐惧和彻底的茫然之中。
她搞砸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搞砸。
她只是想让他开心,然后离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而门外,背靠着冰冷门板的林恒,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团燃烧的火焰和那尖锐的刺痛。
她的“讨好”,比她的逃离和抗拒,更让他感到绝望。
莉安看着那冰冷拒绝的门框,心中充满了迷茫和一种新的、更加无助的恐慌。她不明白为什么“修不好”,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生气。在她简单直接的认知里,解决问题的方法无效后,讨好对方是另一种途径。
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她回想起透过他的血液感知到的那些记忆碎片——没错啊,记忆不会出错。他的记忆里,当她偶尔无意识地靠近他、依赖他时,他内心深处就会有那细微的、冰层融解般的松动和一丝难以捕捉的柔和!她的方式没错。虽然那些记忆混杂着更多复杂的东西,但此刻,这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可能让他“开心”起来的方法。
一定是方法不对。
再试一次。
林恒打开门,他又回到安全屋。他的眸子深沉,却没落在她身上,反倒快走几步,背对着她站在窗边。
她像一只试探着靠近危险火源的小动物,又像是测试猜想的科学家,她从床上下来,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她踮着脚,一步步挪到他后面。
犹豫了一下,她伸出纤细的手臂,从后面轻轻地、带着颤抖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林恒的身体在她触碰到的瞬间,又是猛地一僵。那僵直甚至传递到了他每一块绷紧的肌肉。她温热的、带着细微颤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再次传来,她发间若有若无的、如同新生草木般的干净气息,再一起裹挟至他身上。
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回头,仿佛变成了一座真正的石雕。
这次应该对了,从后面不是正面!
莉安笑了笑,记忆中更紧密的接触会让他不那么抗拒。但是她不太会,抱得紧些是她能想的最大力度。还有什么?对了,手不够,腿来凑!她再次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依托上去,手臂收得更紧,依旧模仿着某些模糊的印象,将自己赤裸的双腿也抬起来,紧紧地缠在了他精瘦的腰上。
这次他没有推开她。
莉安维持着这个姿势,她整个人完全挂在了他的背上,宽大的衬衫下摆因为这个动作而向上卷起,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整个光裸的腿部。她温热的、柔软的躯体紧密地贴合着他挺拔而冷硬的脊背,形成了一种极其暧昧又无比诡异的画面。
做对了!背面不是正面!同手同脚不是单手!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希望他能像记忆中那样,有一丝“开心”或者“松动”,然后或许就能答应放她走了。
就在这死寂而紧绷的时刻——
“砰!砰!砰!”
安全屋那并不算结实的门板,被毫不客气地敲响了,声音粗鲁而急促。
紧接着,一个带着戏谑和几分粗犷的、林恒和莉安都并不陌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恒!开门!知道你在里面!军长命令,立刻归队!你小子到底在里面搞什么名堂?失踪一整夜,通讯器还关了!”
是秦渊,军队里性格直率、与林恒相熟的中层军官的声音。
“喂!林恒!别躲了!兄弟们可都等着呢!”
门外的人显然没什么耐心,又用力拍了几下门板,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更浓了:“怎么,难不成真像我猜的,咱们冷得像块冰的上尉大人,终于被哪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迷住了,困在温柔乡里舍不得出来了?啊?哈哈——”
“艳遇” “温柔乡” 这些词汇伴随着粗放的笑声,清晰地穿透门板,砸进了房间里死寂的空气里。
挂在林恒背上的莉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话语吓得浑身剧烈一颤,环住他脖子的手臂和缠在他腰上的腿瞬间僵硬,所有的“算计”和“讨好”都在真正的、外界人类的介入面前,化为了更深的恐惧,她几乎要立刻松手跳下来,重新缩回角落。
而林恒,在门外声音响起的瞬间,眼中所有的风暴和冰冷的死寂,都在刹那间被一种更加锐利、更加危险的光芒所取代。那是一种被触及绝对禁区、领地受到侵犯的、属于最强士兵的本能反应。
他没有立刻回应门外,也没有理会挂在背上吓得僵直的莉安。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推开她,而是——就着她缠绕的姿势,用一只手牢牢固定住她缠在他腰间的腿,另一只手则迅速抓过刚才被他扔在桌上、属于他的那件深色制服外套,以惊人的速度和效率,猛地向后一抖,精准地将宽大的外套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她几乎完□□露在外的下半身,将她从腰部以下紧紧包裹住。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和占有意味,隔绝了任何可能从门缝透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猜想。
然后,他才猛地偏过头。
他的脸距离近在咫尺的莉安只有寸许,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灰蓝色眼瞳中那尚未完全褪去的冰冷风暴,以及此刻燃烧起来的、针对门外侵入者的凛冽寒意。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灼热而急促。
“闭嘴。”他这句话,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雷霆般的警告,是对她说的,示意她安静,不要出声。
紧接着,他转过头,面向房门,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的、带着绝对权威的语调,清晰地穿透门板:
“滚。”
只有一个字,却蕴含着无边的杀气和不容违逆的命令。
门外的笑声和议论声,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骤然切断,瞬间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房间里,莉安压抑不住的细微的颤抖着。她紧紧缠绕着林恒的身体,那无比清晰又无比矛盾的亲密触感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林恒维持着这个被莉安紧紧缠绕、却又用外套将她严密包裹的姿势,如同守护着宝藏的恶龙。而伏在他的背上的莉安,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紧绷力量和那件包裹住自己的、带着他气息的外套,大脑一片空白。
讨好……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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