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可梦：弑神的黑龙

　　“你确定你是真的会说人类语言吗？”山羊胡学士走在小路上，不放心地问了句。

　　“老羊，莫要慌张。”八字胡学士用一种刻意营造的沉稳语调说道，“此番去人类地界，虽陌生，然而万物皆有法度。只需依礼而行，正常交易，必能凯旋而归。”

　　山羊胡学士瞥了他一眼，鼻子里喷出一股带着怀疑气息的白雾：“说得简单。你确定你认得上回偷偷藏起来的那本《人类社交礼仪与通用语辨析》里的内容？可别到时候出了岔子，种子没换到，反倒把我俩给搭进去。”

　　“哎！此言差矣！”

　　八字胡学士声音陡然拔高，随即又意识到失态，压低声音道，“我那叫研习！研习！岂是‘偷偷藏起来’？我那老师，当年可是周游列国……呃，周游各地区的大学问家！他亲口所言，越是优美、越是符合文法规范的语言，越能彰显自身修养，越能使事情朝着预设的理想方向发展！这是沟通的精髓，放在四海内都通用！”

　　山羊胡学士斜睨了他一眼，问道：“你那位老师，还说了些什么？”

　　八字胡学士眼睛微眯，摩挲胡子许久，终于在山羊胡学士忍无可忍前完成回忆：“老师还说……建议多背他发给我的那些句子模板，不容易出错。他说不要太有自己的想法，听他的准没错！”

　　山羊胡学士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决定不再理会他，用力地哼了一声后便把所有精力投入到赶路中去。

　　随着林木逐渐减少，一条被车轮压出深深辙印的土路出现在眼前，空气中开始混杂着烟火以及各种陌生食物混合的气味。远处，一片由木材和砖石搭建的建筑群轮廓隐约可见，喧闹的人声如同闷雷般隐隐传来。

　　两位学士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八字胡学士迅速钻进一件他们用不知从哪个废弃营地找来的深色斗篷里。宽大的兜帽将他整个身形，包括那标志性的喵喵脑袋和八字胡，都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

　　山羊胡学士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只普通的坐骑山羊，紧随其后。

　　“记住，老羊，”

　　兜帽下传来八字胡学士兴奋的叮嘱，“从现在起，我是来自遥远国度的……呃，旅人。你，是我的宝可梦伙伴。一切看我眼色……哦不，听我指令行事！”

　　他们混入通往城镇的人流中。人类、拉着一车货物的怪力、跟在训练家身边的卡蒂狗……各种身影交织，让两位“土包子”学士看得眼花缭乱，紧张得四肢僵硬。

　　好在，他们这奇怪的组合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几经打听，他们终于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个露天集市。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新鲜蔬果的清香、各种颜色的熏香的香气、以及泥土的新鲜气息。摊位一个紧挨着一个，上面堆满了色彩斑斓的商品，小贩们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宝可梦的叫声混杂在一起。

　　这副景象让两位习惯于林间静谧的学士感到一阵眩晕。

　　“镇定，老羊，镇定！”八字胡学士透过兜帽的缝隙，努力搜寻着目标，“我等需寻找售卖植物种籽……哦，按照人类说法，是‘种子’的摊位。”

　　他们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个看起来相对朴实，主要摆放着各种树果和少量蔬菜种子的摊位前。摊主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但眼神里透着精明的人类老阿姨，她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慢悠悠地摇着蒲扇。

　　八字胡学士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根本没法被看见的仪容，迈着尽可能沉稳的步伐，走到了摊位前。山羊胡学士则跟在他旁边，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老阿姨正打着盹，忽然感觉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摊位前。她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只毛色打理得还算干净，眼神却有些闪躲的坐骑山羊。

　　“咦？谁家的坐骑山羊跑这儿来了？”她嘟囔着，探出身子，想看看山羊身后有没有跟着训练家。

　　这一探，她才发现，坐骑山羊前面，还站着一个个头极其矮小的……“人”？一身过于宽大的旧斗篷，兜帽压得极低，整个身影还没她的摊位桌子高。

　　老阿姨愣住了，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惊异。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袖珍的成年人？是某种罕见的侏儒症吗？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瞬间把对身高的好奇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见那矮小的兜帽人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标准，甚至标准得有些过头的发音，字正腔圆地开口了：

　　“尊敬的女士，日安。鄙人于此熙攘之市集，见阁下摊位所陈之物，品类尚可，甚是心悦。故冒昧动问，阁下所售‘醴果’与‘沃丹’，其价几何？”

　　老阿姨：“……”

　　她脸上的皱纹一下子都凝固了。耳朵明明接收到了熟悉的语言音节，大脑却像遭遇了乱码，完全无法解析其中的含义。

　　“醴果”？“沃丹”？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大脑一片空白。

　　短暂的死机后，她努力压下几乎要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蔼可亲，用放缓的清晰语速，非常客气地询问道：

　　“那个……这位……客人？您刚才说的‘醴果’和‘沃……沃丹’，具体是指什么东西啊？老婆子我见识浅，没听说过这名儿，您能不能……用平常点的说法，再跟我说说？”

　　这回轮到八字胡学士愣住了。

　　“什么？她……她居然听不懂？！”他失望地用宝可梦语悄悄向山羊胡学士诉苦。

　　“我可是严格按照记忆中老师教授最为典雅规范的词汇和句式来表达的！‘醴果’指甘甜之液，代指葡萄果；‘沃丹’乃丰饶之石，象征榴石果的饱满与坚硬。这难道不是最具诗意和美感的表达吗？为何这位人类女士会一脸茫然？”

　　他站在兜帽下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受伤。他本以为，如此优美的语言，定能赢得对方的尊重与顺利的交易，没想到第一步就遭遇了挫折。

　　山羊胡学士在一旁，虽然听不懂人话，但看着老阿姨那极力忍耐的表情和八字胡僵硬的背影，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他忍不住用蹄子轻轻踢了一下八字胡的小腿，低声道：“看吧！我就说！你那套行不通！她根本听不懂！”

　　八字胡学士被踢得一趔趄，有些恼羞成怒，但碍于场合，只能强忍着。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巨大的妥协，用一种带着些许委屈和不情愿的语气，对老阿姨说道：

　　“既……既然如此，那便依您所言。鄙人方才所言‘醴果’，即是……葡萄果。而那‘沃丹’，乃是……榴石果。不知此二物，阁下摊位可有售卖？价码又是多少？”

　　“葡萄果和榴石果啊！”

　　老阿姨一听这再平常不过的名字，顿时恍然大悟，脸上的表情瞬间松弛下来。那原本努力绷住的嘴角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向上弯起。

　　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因为强忍笑意，脸颊肌肉都有些抽搐，最终只做到了吸腮。她想好好打量一下这位奇怪的客人，然而努力控制面部肌肉的结果，是让她的右眉毛不受控制地挑了起来。

　　八字胡学士欣喜地转过头，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对山羊胡学士低语：“老羊！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她听懂了！她笑了！还对我挑眉！这定是对我方才那番优雅谈吐的认可与赞赏！果然，优美的语言是沟通的桥梁啊！”

　　山羊胡学士：“……好“硬”俊的老阿姨……”

　　他无奈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恨不得用角把这个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家伙顶飞。他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认可个爪子！她那分明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得脸都抽筋了！还有那眉毛，是失控！失控你懂吗？！”

　　老阿姨好不容易平复了面部肌肉的叛变，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是个生意人。她指了指摊位上那几筐品相不错的葡萄果和榴石果，说道：

　　“哦，这两种树果啊，有的有的。葡萄果五十宝可梦币一斤，榴石果稍微贵点，八十宝可梦币一斤。客人您要多少？”

　　“宝可梦币？”八字胡学士再次听到了一个陌生词汇。他依稀记得那本书上好像提过，人类社会使用一种叫做“货币”的纸片或金属片进行交易。

　　“请稍候片刻。”

　　他彬彬有礼地说着，然后在老阿姨和山羊胡学士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将爪子伸进斗篷内侧的口袋里摸索起来。

　　下一刻，他掏出来的东西，让整个摊位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

　　那不是预想中的钱包或钞票，而是一块足有他大半个拳头大小的宝石原石，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闪的在场的人和宝可梦眼花。那宝石即使未经雕琢，其天然的美丽和潜在的价值也足以让识货的人心跳加速。

　　八字胡学士小心翼翼地将这块沉甸甸的，价值可能远超这个小镇所有摊位一天营业额的石头，捧到老阿姨面前，用他那依旧“优雅”的语调说道：

　　“尊敬的女士，鄙人以此物，交换足量的葡萄果与榴石果种籽，不知可否？”

　　老阿姨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差点从板凳上摔下去。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拿着这么大一块宝石原石，跑到她这个卖树果的小摊上来买东西。

　　这冲击力不亚于看到一只绿毛虫进化成为烈空坐。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

　　老阿姨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几乎是扑过来，手忙脚乱地想把八字胡学士捧着宝石的手按下去，又不敢真的触碰那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石头。

　　“快收起来！快收起来！这怎么能随便拿出来！光天化日的，多危险啊！”

　　她紧张地左右张望，生怕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然后压低声音，又快又急地说道：

　　“客人！客人！您这……这东西太珍贵了！我这儿就是个小本买卖，全是零钱，就是把整个摊子，连我老婆子一起卖了，也找不开您这宝贝疙瘩的零头啊！这可使不得！绝对使不得！”

　　她喘了口气，指着集市另一头一个看起来更气派些的店铺方向：

　　“您啊，得去那边，找那种挂着‘珠宝回收’或者‘典当行’牌子的大店铺，让他们帮您把这宝贝换成……换成钱！然后再拿着钱来买东西，明白了吗？可千万别再这么直接拿出来了！”

　　八字胡学士捧着那块在他眼中只是“比较漂亮的石头”的蓝宝石，听着老阿姨焦急而诚恳的劝告，兜帽下的脸上，再次写满了巨大的茫然。

　　“原来……直接以物易物，是不行的吗？”

　　“这块石头，竟然如此……值钱？”

　　“换取种子，还需要一个叫做“兑换”的中间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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