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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天灵根之下,便是极品单灵根。
有这等仙苗出世,原本稳坐仙舟的各宗宗主都现身而出,在触及这位火灵根的长相时,不约而同地露出失望的神色。
那一头向后梳起的暗红色长发,以及如涸血般的猩红双眸,在大梁极具代表性。
梁三伏的儿子,梁暑。
饶是他们,也不可能从七星楼手中抢人。
林青岑盯着梁暑看了半天,又扭头打量唐芜,忍不住咋舌:“你们兄妹长得不像啊。”
“我还带着两仪面具呢,隔着它你能看出什么。”唐芜支着下巴,观察那个成为全场焦点的熟人。
林青岑摆摆手:“我又不是不记得你长啥样,梁暑的粗眉毛都要飞到鬓上去了,太糙,太精神,和你这种细腻挂的没法比。”
“眼睛倒是蛮像的。”尹凌同样盯着梁暑的脸看,有些犹豫地插话,“都是尾巴那里稍微挑上去一点。”
林青岑揶揄:“看不出来,你平时观察得这么仔——”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易容吗?”唐芜突然嗤笑了一声,提起先前尹凌的问题,“其实和梁暑明知会被针对,还是以真容示人的理由差不多。”
尹凌好奇地转过来。
“修仙之后,人可以有很多方法改变皮相。”她依旧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注视着广场上的人群,还是凡人的孩子们追捧着不似人间的美貌,“但无论皮相如何改变,本相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皮相与本相不一致,早晚会造成真我认知的混乱,是连同真我一起欺骗,还是回归该有的本相,必须要做个选择。”唐芜有一搭没一搭地翘着手指,“但修行是一个唯心的过程,不管选哪个,都会造成影响。”
林青岑耸耸肩,补充道:“你猜为什么修士不是人人都是俊男美女,要好看不要命的人是有不少,但更多的修士还是习惯保持本相,像吴老就是,以他的修为,想变啥样变啥样,还不是每天一副老头子的样子。”
“那为什么有老有少的,选二十几岁的自己当本相不是更好吗?”说到师父的样貌,尹凌更加不解。
“呃,有一个说法是,本相由成就金丹的年纪决定。”林青岑不太自信地摸了摸九天,看得出来这问题上他也一知半解,“吴老是出了名的大器晚成,二百九十多岁才成就的金丹,结果现在他的同辈人都死完了,他还活着。”
两人一齐看向唐芜。
唐芜不解地眨眨眼睛,很快意识到他们这是把自己当deepseek了,哪里不会问哪里。
她不情不愿地开口:“哦,你们说这个啊,本相就是,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本相就长什么样,可能是你在这个年纪了遇到了什么重大事件,也可能是获得了巨大成就,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成就金丹也算是其中的一类。”
她瞥了一眼林青岑,嘴角上扬了几个像素点:“师兄确定自己本相的锚点,大概是觉得自己就得这么帅。”
“还真是,我金丹的时候十五岁,但还是现在十八岁的风华正茂更适合我。”林青岑摸了摸下巴,笑得一脸嘚瑟。
天帝也是一样,始终是家中遭遇变故时的十五岁长相,直到去红尘间过了渡劫九难,才长成二十来岁的青年模样。
察觉唐芜在盯着自己,尹凌扭过头,选择去呛一句太过得意的林青岑:“你的本相要是停在十五岁,出去都得被人叫弟弟。”
林青岑当场挽起袖子。
停止翻阅记忆碎片的唐芜收回视线,重新将目光落向广场之中:“行了,别吵架了,小心错过大热闹。”
“什么大热闹?”林青岑立马凑过来,学着她往下看。
辨仙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没能测出灵根的孩子在场边哭泣,迎来父母的安慰或打骂,让辨仙石亮起的孩子们被带到广场后半,挑选自己今后的师承。
各门各派都有了不少新弟子。
十岁出头的孩子们中,有两个人鹤立鸡群。
两个五大三粗的成年人护送着一个趾高气昂的孩子,粗暴地挤开不过他们大腿高的孩子们,抢到其中一处辨仙石前,负责这处的修士似乎不满地抗议了几句,被生生地扇了一巴掌,摔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
周围的孩子们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退去,后排不明所以的小孩不愿让出位置,那一小片区域顿时乱作一团。
尹凌皱了皱眉,踩着窗棂就要往下跳。
所幸被唐芜一把拉住,她语气戏谑:“这么高跳下去,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交给专业的吧。”
“嘿,谁家的破玩意这么大排场,没看到梁暑那小子都老实排队吗!”林青岑十分利索地拔出九天。
然而没等林青岑跳下去,那个养尊处优的孩子就将手放在了石头上,一瞬之间,辨仙石上再次亮起刺目的火红色光芒。
第二个极品火灵根!
回过味来的尹凌扭头看向她:“那个小孩是梁家分家的?”
唐芜单手撑着下巴,眼带讥讽:“是啊,他就是分家敢于和本家对抗的最大依仗,可惜,是个不自知的废物。”
【自动响应型093正在检索——梁炎,梁家分家的极品火灵根拥有者,因在七星楼霸凌刁难梁芜,被尹凌在武曲擂上打断双腿,为了报复尹凌不惜暴露分家布置,间接导致分家篡权计划的失败】
林青岑皱着眉持剑而立,难得严肃:“难怪先前他们对小师妹百般针对,没有你,把梁暑从本家的保护中骗出来,对他们确实很重要。”
“为什么?”尹凌望着那个同样有着暗红色头发的少年,眼眸渐深,“难道他们指望在杀了梁暑之后,本家还能好声好气地把他当继承人供起来?”
唐芜对梁炎目露厌恶,却还是表示了否定:“不是指望,是本家不得不这么做,梁家有一件天地至宝,只有极品火灵根才能掌控,梁三伏,梁三伏的父亲,也就是梁暑的爷爷,都是极品火灵根。”
尹凌完全无法理解:“什么至宝,值得他们付出这么多?”
“国祚。”
唐芜轻轻吐出两个字,
“大梁皇室并不姓梁,但梁家却以国号为姓,就是因为他们世代守护着能左右大梁气运的天地至宝,一卷绘着山河万里的国祚。”
仅有三人的飞舟房间中无比安静,尹凌震撼到有些失语:“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居然有实体。”
唐芜阖上眼睛:“是啊,天下熙熙,独此一家。”
“那我就更不懂了,他们把这么宝贝的独苗送过来干什么,嫌自己位置坐的太安稳吗?”林青岑咬着后槽牙,似乎有些不忿。
“确切知晓国祚存在的,包括我在内,不超过五人。”唐芜闭着眼解释,“但许多高阶修士都有所怀疑,若是突然改变传统,相当于不打自招,到时候要面对的就不止分家的暗算这么简单了。”
广场上,正与吴老交谈的梁暑察觉骚动,拨开人群,皱着眉站在梁炎面前,似乎在高声训斥他,后者毫不领情,轻佻地伸手拍了拍他胸口,满脸的不屑,那两个五大三粗的侍从也顺着主人的态度,想要上前推搡势单力薄的梁暑。
梁暑周正英武的脸上不见怒色,他单手捏住两个侍从的手,腰背瞬间发力,举重若轻地将两个成年人甩飞,砸在广场之外的牌楼墙上,依旧是那一副从容不迫的气度,俯视着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梁炎。
也就是距离太远,不然这会儿应该可以听见梁炎气势渐颓的威胁。
重置前,这么可笑的场面直到第一次休沐时回到梁家才遇见,这次倒是来得很早。
她空有笑音而无笑意:“师兄是不是觉得,我当时乖乖跟着他们回去比较好?”
“那倒没有,你不愿意回去总有自己的理由。”林青岑认真地思考片刻,终是摇头,“那是他们选择的道路,不是你的。”
理由?尹凌想起她为了他们一家能安然无恙,做过的所有事。与国祚相比,一家人的性命或许微不足道,她却依旧选择了跷跷板高高翘起的那一边。
【自动响应型093正在检测——‘尹凌’对你的白月光指数上升了10点】
听到播报,唐芜眼皮一跳。
这个b指数怎么又莫名其妙在涨?
无语的目光扫向尹凌,却见他似乎突然听到了什么,正连声答应。片刻后,他挠了挠头,说:“师父传音过来,让我先带梁暑回楼里。”
见唐芜没反应,他又问了一句:“那桩旧案的事可以直接问吗?”
沉浸在无语中的唐芜回过神,露出一个有些熟悉的难以言喻的表情:“可以是可以,就是梁暑这人……”
-
那句话唐芜并没有说下去,是不好说话,还是警惕心太强?尹凌就这么一头雾水地去找了梁暑,带着他穿行于街道,找到七星楼在神都的传送阵法。
等待负责修士调整阵法构成的空档,他斟酌再斟酌,还是忍不住,向沉默了一路不苟言笑的梁暑提起那桩案子:“梁师……梁大哥,我想了解蓑衣卫一个十五年前的案子。”
梁暑作为唐芜的哥哥,今年十六岁,远超仙考通常九到十四岁的年龄段,叫一声大哥也合理。
“哦?”梁暑微微眯起眼睛,就在尹凌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他突然伸手,豪气地揽住他的肩膀大力猛拍,“好啊,久仰大名的天灵根居然如此关心百姓,梁某佩服,你尽管说,我写信托人为你把卷宗调来。”
尹凌可算知道为什么唐芜谈起他哥时总是那副表情,这热情得让他都有点招架不住:“卷宗不需要保密,就这么给我?”
“哪儿的话,陈年悬案若得以破解,乃生民之幸。”梁暑笑得无比爽朗,“我还指望着和你搞好关系,等你到了元婴化神之后,来蓑衣卫当客卿呢!”
他一边拉着尹凌,一边走上调校完成的传送阵法,嘴里丝毫不停:“太好了,这一路上你不说话,我还忧心你与梁家有何恩怨,不愿与我交谈呢!”
“怎,怎么会呢。”尹凌嘴角僵硬地笑脸相迎。
阵法启动,空间之力开始涌动,一条通路在脚下缓缓形成。
就在光芒笼罩两人的瞬间,梁暑手心忽然亮起一道蓝芒,通路瞬间破碎,就在时空乱流即将撕碎毫无防备的二人的瞬间,梁暑腰间的玉佩和尹凌的半指手套同时撑起一片光幕,在被乱流吞没时及时护住二人肉身。
时空紊乱,天地倒悬。
尹凌再睁眼时,已然身在一片静谧的树林。
给他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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